52 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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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过夜的旅店,茨木草草用热水冲去身上的冷汗,换上睡袍就钻进了被子。 健身房里出了那种状况,今晚不出意料定是难眠之夜。茨木只有趁着训练之后浑身酸痛的疲倦强迫自己早点睡进去。 意识沉沦了很久,却始终拖延着没有断片。 卧推凳上惊险的一幕盘旋在茨木脑海,阴魂不散,偏偏嗅觉里也填满了旅店房间敷衍香薰。黑暗中,茨木胸口堵着的烦闷越来越浓重。 他甚至动了念头想爬起来,想去楼下的自动贩卖机买一瓶酒。正当茨木因为这个主意犹豫着要不要睁眼,后背的灵觉却敏锐地一动。 他觉察到,他身后的床边站着一个“人”。 茨木的双眼不动声色地张开一条缝,低头,目光扫向床尾那面墙。敞开的窗帘把外面的霓虹混着月光放进来,微光却被无数游走的黢黑影子搅碎,像密密麻麻一群人围着床边站着。 灵视也悄悄打开,茨木发现,他的床脚弥漫着一片暗红的血降丝。 乃至于,有几根已经狂妄地搭在了被子上。 茨木再没有办法装睡下去,胸口猛地翻涌出一片黑色,以蛰伏的深渊取代了他的形貌。 然而就在深渊触及血降丝的一瞬,茨木听见身后的魙得逞地怪笑起来。 他怒而转身,只见它无形的“面皮”脱落,里面伸出一枚看得见的头颅,竟是咧着嘴怪笑的Zora! 茨木的眉心随即像是受了一记重击,意识登时断片过去。 黑暗里,茨木猛地再次睁开眼。 身下是冷硬的、凹凸不平的水泥地,盖着厚厚一层灰。茨木发现他躺在一片废弃的街区里。 坏掉的霓虹灯管悬挂在头顶,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就像刚刚经历完一场浩劫。 茨木急忙坐起来,他的身上只有单薄的酒店睡袍,手无寸铁。空旷之地不适合暴露,茨木警觉地藏进墙根的阴影里,试图躲开惨白的月光的照射。 他同样不敢大口呼吸,因为直觉告诉他,这里蛰伏着能顺着光和空气捕捉目标的狩猎者。 惊天动地的一声吼叫炸起,擦着茨木的耳背刮过一阵旋风。 茨木急忙转身,脚底“喀嚓”一声踩断一根白骨,可他根本来不及慌张,因为面前暗巷里凭空显形一只巨物,难以置信的庞大身躯塞进狭窄的两面墙间。 它像大鲵或是蜥蜴,张开的血盆大口亮出三排尖刀似的牙,一身鳞片挂满灰白的黏液。 茨木稳住心神,告诫自己这应该是在梦里,如此怪诞的庞然大物不可能存在于现实。 他用意念试探着敞开胸口的黑洞,念头却像撞上一面“墙”被狠狠阻绝了。茨木一时如坠冰窟,他意识到他在这诡谲的梦境世界竟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灵魂深处蛰伏的一切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此刻,茨木只剩下了一副脆弱的人类皮囊。 脑海里划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跑”,身体快过思维践行了它。 身后的巨物咆哮着撞断了碍事的墙,茨木根本无从多想,扑身一跃,就地滚了三圈,生生躲过差点凿在背上的蹼爪。 他发现他比现实里敏捷了不少,于是全力迈开步子,贴着断壁残垣急转过几道弯,用尽全力甩开身后的东西。 巨物张着腥臭的血盆大口,穷追不舍。面前,浓稠的血气却也扑面而来。 冷不防拐进一个转角,茨木竟当头撞上一只圆睁的眼睛。 心脏险些从嗓子眼里飞出来。 他急忙退后,却发现那只圆睁的怒目没有任何反应。茨木努力定神,目光顺延向上看去,才发现坠落的钢筋已然插穿它的脑壳,它当下已是一个透彻的死物。 而这只死透的怪物却比身后追剿茨木的那只足足大出数倍。 就在这时,天空骤然响起爆破般的轰鸣。 茨木猛一抬头,只见原本空旷昏黑的天幕下不知何时竟显露出一座摇摇欲坠的高楼。 近在咫尺的危楼横七竖八地布满断痕,正欲土崩瓦解。身后的巨物却也转过了最后一道弯,嘶吼着朝茨木亮出三排致命的尖牙。 千钧一发之际,眼见乱石钢筋就要朝头顶砸下来,茨木再次拼了命地纵身一跃。 肩头擦过冰雹般乱坠的石块,他扑向眼前仅存的光亮,穿越夹缝,重重摔在地上。 身后“轰隆”一串震响,黏稠的热液落了茨木一身。 茨木咬着牙回过头,只见追着自己而来的巨物早被锋利的石板直直贯穿了颅骨,洒在自己身上的正是它迸裂的脑浆和浓血。 三排尖牙的巨口兀自张着,最后喘出浑浊的气,怒吼的喉咙却早就没了声响。 滋啦乱闪的霓虹灯牌“轰隆”一声砸在茨木眼前,而短暂的平静也被视野里的画面再次击碎: 仅仅十步开外,断壁残垣上堆叠着一片腐烂的血rou和陈旧的骨骸。 一只被拦腰斩断的异形巨兽仍在抽搐着身体发出漏气的低吼,腰间血rou模糊地翻涌着,断裂的脊椎从皮毛下穿透,竟以离奇的速度重生出两枚新的头颅! 只不过须臾,它就翻滚着爬起来,一头一尾横断的两截,生长成了两只新的怪物。 嗅到人类伤口蔓延出的血气,那四道目光直直朝着茨木这边扫射过来。 “轰隆”一声,乱石和钢筋却也再次成片地坠下。 视野里血光飞溅,新生的怪物也钢筋穿透了头骨。 死盯着这一幕,茨木猛然意识到他错认了对手——这里所有追袭他的怪物也都只是屠戮的对象,真正的狩猎者是眼前这片危险的虚空。 祂目不可及也近在咫尺,无孔不入地玩弄着未知,化虚为实,降临浩劫。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茨木险些断绝了生念。 但他终究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忍着膝头的疼痛的和喉咙中冒火的撕裂感,再一次迈开步子奔跑起来。 碎石和钢筋砸在身后,飞溅的碎片割伤了茨木的脖子,但更多腥黏的液体洒在他的肩膀、头发和脸颊上,告诉他身后强于他十倍的怪物替他成为了牺牲品。 茨木朝着空旷的天幕没命地狂奔着,两侧高耸的建筑片片坍圮,玻璃渣滓像飞扬的沙石一样洒下。 脚下第无数次踩进腐rou的泥淖,前方地平线上却再一次黑压压地竖起一排影子…… 终于茨木脚下一扭,一个趔趄摔进了浓黑的血泊里。 他耗尽了全部体力,也用尽了所有求生的契机。近在咫尺的摩天高厦压进视野,眩目的霓虹灯管从百丈高空雨点一样地落下来。 他知道,这回恐怕是真正的绝境。 轰然坠落的巨石遮蔽了月光,茨木苍白地闭上眼。最后一寸视野的光亮里,近在咫尺的生铁碎石却聚成了一副人形。 俯冲的身形猛地朝茨木敞开的胸膛压下,就在他们相触的一瞬,漫天碎石、废铁和玻璃化成了一片浓重的血雾。 茨木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他重重咳出一口血,旋即却摸到了压在自己身上的脸庞。 驱使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过去,茨木的视线中闯进半副狰狞的鬼面,幽黑的面具之下,无形而嗜血的戾气却缠绕着他的胸口渐渐消弭。 他用颤抖的手指摸上鬼面边缘,伸进去,试探地一扯。 脱落的面具之下,熟悉的两抹亮紫色撞在了茨木暖金的瞳子上。 “怎么是你?!”显露身形的酒吞率先开了口。 他随即看见茨木一身血污与伤痕、几乎气绝于身下的样子。手掌贴上茨木肋骨断裂的胸膛,酒吞一把圈住茨木的身体,将他连带着一身泥泞裹进怀里。 “本大爷发现异样,轻易却停不下来,感觉这里有能止杀的气息,没多想就冲过来了……” 显然,酒吞根本就没料到会在此地跟茨木相遇,更不知道茨木会被塞进他屠戮的对象之中。 所幸劫后余生。 茨木下意识地回抱住酒吞,嗓子干痛难忍,应激之下更说不出话,他只能用这个动作告诉酒吞自己没事。 想到那个蛰伏于未知的恐怖狩猎者其实是自己的挚友,茨木勉强从九死一生的跌宕中回过神来。他呼吸着酒吞的气息,理智循循归位,却骤然想起什么,难以置信地发问道: “挚友不是说去无尽之地处置一些事么?怎么会在这——” 脱口一半的话顿住了。 环顾这片荒凉遗弃之地,茨木意识到此间弥漫着的是最原始的无序。眼前废墟不过徒有其形,它们只是自己当下的视角认知的结果。 “这里难不成是……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