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甜的走向【主角伪九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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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的时候,他们告诉我,我的家人都死了,整个村庄的人全死了。我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我的背上长满了肮脏的褥疮,疼极了,白日里我昏昏沉沉地睡觉。到了晚上我却无比清醒。 夏日,我渗出的血液招来了蚊虫和苍蝇。他们发出恼人的嗡鸣声,他们从四面八方围拢我,挤着脑袋钻进被窝,舔舐我身上的伤口。这些该死的家伙,无视我的一举一动,就好像我已经是个死人,是一坨躺在茅坑里的排泄物,就好像我已经烂死在这里。 挂钟上的时间一点点过去,挂钟上的夜灯散发出微渺的光源。我睁大眼睛盯着钟表圆盘上那细长的秒针转动。在无尽的黑夜里,我的大脑中闪过一些电影似的片段。 那是一张张模糊闪现的脸庞,他们无忧无虑、快乐地生活在玉米地上。他们正收集着玉米地上的粮食。突然,有带着亮光的巨大的爆炸,像是直视太阳,那亮度几乎灼伤人的眼睛。玉米地被投下了一枚导弹。 连绵数英里,高低起伏的玉米地被连根折断挖起。 有红色的血泼洒在玉米地上。像是红油漆和番茄酱的混合,那些猩红的血喷涌出来,染红了玉米株的叶子。 我的身体不停地向前跑,头却不断往回伸,但我怎么都看不到玉米地上的那些人,他们既然没站起来,那就是死了。 可他们的尸体呢? 我怎么回头都没从那些压弯的低矮的田里看到他们的尸体。田上看不见一具完整的尸体。没有脑袋,断手或断脚,没有能辨出形状的残肢。 地上只余下一片腥红,鲜艳夺目的红色里,混杂着搅碎的白骨和血rou肌理。 又一束光出现,rou眼可见的,地面剧烈塌陷,地上的杂物,垃圾,车子,都往天上飘去。整片天空都变得一片昏暗,只有那束光是亮的。后来的记忆一片空白,我昏过去了。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我努力翻查着我的记忆。那颗像是导弹的东西,上面写了几个字,我应该认得,我当然认得那几个英文符号!那几个符号拼凑在一起,就是那个全世界都知道的大公司 ——STARK 后来,他们告诉我,是托尼·斯塔克制造了这一切。” 托尼看完笔记的一瞬间,房间里的灯突然暗下来。整座别墅几乎在同时暗了下来,有人拔掉了别墅的总电闸。 托尼立时准备呼叫贾维斯,打开别墅内,另一套由备用发电机组构成的电力系统。 窸窣的脚步声,以及金属上膛的声音从托尼的背后响起。 托尼清晰分辨出这脚步声的来源,他抿紧嘴巴,僵住身体。 他已经明白了什么,心中五味杂陈。 “砍掉一个头,长出两个头。” 安站在托尼的背后,拿枪对准他的脑袋。他穿着一身九头蛇的战斗制服,头上佩戴高切头盔,高清的四目夜视仪固定在头盔前。 “Hail hydra!” 托尼将双手举过头顶,他缓缓转过身,焦糖色的瞳孔里充斥着一种莫名的神色。 托尼·斯塔克是在怜悯他吗?安怒不可遏地抬起枪,冲他开了一枪。 枪弹命中他的左臂。 “托尼·斯塔克!你毁了我的一切,而我却还要呆在仇人的家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假扮成令人作呕的模样。” 托尼皱着眉头,忍耐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烈痛感。他苦笑道:“那些日子……那些日子,难道都是假的吗?” 安歇斯底里地笑起来,他前仰后合地笑着,笑得喘不过气来,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好一会儿,安才直起背,他的双眼通红,密布血丝。有一种骇人的光从他的眼神中射出。 那是仇恨。 他抬起枪,冷不丁地又朝托尼的左臂开了一枪。子弹埋入rou体,他更畅快地笑起来,复又用泣血的腔调一字一句地吐出嘴中的话: “我要用你身上的血,偿还我家人的命!” “那来吧,冲这开枪。”托尼用完好的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崩了我的脑袋,然后告诉你效忠的那个正义联盟——九头蛇,你完成了你的任务,成功杀死了世界上的头号坏蛋——托尼·斯塔克!” 他的话中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安被激怒了。 这个疯子!难道他以为自己不敢杀了他? 安抬起枪,瞄准托尼的额头。 “砰——砰——砰——砰——砰——砰——砰!” 短短时间内,数发子弹,几乎瞄着托尼的身体边缘扫过!高速的子弹击穿墙壁,在整面墙上留下数个孔洞。 只是没有一枪命中托尼的身体。 “FUCK!”安骂道,“为什么你不能干脆地去死!” 这个男人害死了他的家人,毁了他的家园。他怎么可能,他凭什么,他又为什么,到这一刻,还在心软?! 每一天——只要一想到他的仇人还同他在一个世界上呼吸,他就恨得不行!每一天! 可为什么他的仇人会是托尼·斯塔克,为什么托尼·斯塔克是这个样子,如果他再坏一些,如果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如果他没有搬进他的家里,如果他不是对他这样好,如果…… 如果——托尼·斯塔克还活着,那他一个复仇者,继续苟延残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他出神地站在原地,突然拿枪对准自己的脑袋。 他喃喃自语:“如果……杀不死你,我情愿杀死我自己。” “不!”托尼看上去紧张极了。 黑夜笼罩了周遭的一切事物。他几乎不太看得清,只能借着一点稀微的月光,循着声音,大跨步凑上来。 他想夺走安手上的枪。 “啪”地一声,安用枪托砸中托尼的胸膛,托尼右手试图抓向他,安偏过身子避开,趁其不备,一脚揣向他的肩膀,顺势将他踹倒在地。 他单脚踩住托尼的左臂枪伤,踩得实实的,黑色鞋跟上下碾压。猩红的血液从单薄的布料中汩汩流出,从伤口一路滑下,染红了袖口。 安快意无比,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托尼:“呵,你真以为我会这么做?” 安径直从托尼的身上跨过,拎起桌上的那本旧笔记本,朝门口走去。 他在门口止住脚步,思索了一会儿。又回到托尼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你的戒指,还给你。”他将银戒指随手甩到托尼的身上“那天你见到的,不是我真正的家人。他们是我在九头蛇的同事。” “托尼,如果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我们或许能在一起。” “可是比起爱,我更恨你。”安的话语仿佛针扎般刺痛了托尼。 他的手抚上托尼的脸颊,从他宽阔的额头,抚过他的焦糖色的眼睛,鼻子,和湿润的嘴唇。 他摘下头盔,吻上托尼的嘴唇,落下一个轻飘飘的羽毛似的吻。蜻蜓点水。 安说完,准备起身,一股强有力的力道牵住了他。 他疑惑又惊诧,托尼竟然还有力气? 那股力道牵住他,有力的双臂将他环住,湿润的嘴唇贴上他,托尼的舌像是柔软的蛇缠紧他的舌头,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纠缠着亲吻,像是亲密的爱人。 安呼吸不过来,他几乎喘不过气了。托尼仿佛感受到他的难受,贴心地止住动作,松开了他。 托尼竟俏皮地冲他一笑:“分手的吻,味道怎么样?” 安的情绪奇异地平静下来,他不再感到歇斯底里。 寂静的夜里,他轻声轻语地说。声音仿佛轻柔的晚风拂过,回声像是圈圈水波荡漾在房间内。 “这个吻很棒。”安向托尼道着临别的话语,“再见了,托尼。”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考虑给你个痛快。” 来自复仇者的仁慈。 托尼的面庞因失血和疼痛,而失去血色。他看上去并不好受。 但他兴致冲冲,竟还有兴趣和安讨论自己的死法。 “托尼·斯塔克值得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死亡。安,你不觉得我们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吗?” “没错。”安点头同意,“朱丽叶和罗密欧殉情而死。” “如果这就是你的想法的话,托尼。”安认真地抚着心口,“我知道死亡是一件孤单的事情。如果你害怕,我可以陪你一起。杀死你以后,我会亲手了结我的性命。放心吧,我不是朱丽叶,不会服用假的毒药。” “啊,那再好不过了。”托尼扬了扬眉,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你有足够的时间,认真考虑我俩的死法,记得挑一个足够浪漫和盛大,能霸榜全世界的头条新闻的。离下次见面还有很长时间呢。” “我会的。”安抱住托尼,“下次再见,托尼。” 托尼吻了吻他的额头,“嗯,下次再见。” 安走出别墅,房外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轰鸣声,嘈杂的声响被别墅的隔音玻璃隔绝开,愈来愈远。 … 不知过了多久,别墅内灯火通明,房间内传出一道男性仿真人声,贾维斯出声。 “先生,你的枪伤急需手术,我马上为您做紧急处理。” 一只外科医用机械手臂,托着注射针剂靠近托尼。 托尼躺在地上,完好的右手手掌盖住面部。 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直到针剂内的液体滴注入锁骨(臂丛神经组织麻醉常见的麻醉部位),托尼的皮肤表层因飕飕寒意而汗毛竖起,他才如梦大醒,将机械手臂连着针剂粗暴的推开。 尖锐的针头突兀地被拔出,因用力过猛,皮下层血管被划破,狭小的针眼口霎时飙血。 “贾维斯,跳过麻醉。”托尼皱眉,“别给我用吗啡,或者别的什么麻醉剂和止痛剂。”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伤口渗出的血液。他想起他在不久前才正式关闭的斯塔克工业武器部门。 FUCK!他真的成为了这个无责任世界的一部分!他让这个世界变得比一坨屎还烂! “一个军火制造商,转行当起了和平爱好者。哈!谁会信呢?”他嘲笑自己。 “疼痛能让一个人更清醒。”他告诉贾维斯,“我已经醒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