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猫咪标记，猫仙传说 蛋犯错猫中
我收到老板消息的时候，猫正在赖床，哦不，赖沙发。 “下周一，跟我出去一趟，实地考察。” 过了一会，老板又补充道：“带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估计得在那里过个夜。” 这条消息之后，是一个村落的百度简介。乍一看没什么不得了的，划到最下面，我看见了几行文字：由于村民世代豢养猫咪，该村又被戏称为猫村。 我下意识回头，犹豫地看着沙发上卷尾巴睡觉的猫。 “宝宝。”我小声喊它：“我明天要去出差。” 猫尾巴转起来，埋住耳朵：“去就去呗......” 我把手放在它边上的沙发靠背上，假装搂住它：“可能会有很多猫......” 猫耳朵瞬间起立。 它蓬松的大尾巴从我手背一扫而过，猫站起来，仰头，目光如炬：“猫？！” 热知识，猫是独居动物，对于资源充足的猫来说，它会相当排斥突然出现的异性猫咪。 猫那天“离家出走”之后，我就向宠物医生又咨询了一大堆信息。猫咪对陌生猫的气味相当敏感，我摸别的猫，对猫而言，大概相当于有人侵占了它的私人物品、私人领地。 我高举双手，做出投降姿势：“我保证我不摸它们，不喂它们吃东西。” 猫尾巴竖得像旗杆，用两只宝石眼睛打量我。它一开始踱步打着圈，后面直接跳上沙发靠背，站在不足十厘米的软垫上，看得我心惊胆战，拿手去围住它，反倒没注意它越靠越近。 “低头。”我臂弯护着护着猫，不知不觉，猫圆圆的脑袋居然靠在了我怀里。 不知道它要干什么，我顺从地弯下腰，把头靠向猫。 我发誓，接下来的事情，是小猫胡子先动的手！ 脸颊先是刺刺的，再然后，柔软的皮毛贴上来，小猫侧脸上有一点点rou，和猫毛混在一起，软乎乎的，像贴着一床超暖的毛毯。 猫在用一整个脑袋蹭我的脸。 连它的小耳朵尖都扫过了我的脸，烫烫的、热热的。 这种几近撒娇的动作，猫做得很优雅。它蹭完我，慢吞吞地后退一步，像巡视领地一样，鼻子上下耸动，闻了一会，表示它很满意：“猫做了标记嗷， 女人，不许碰别的猫！” 很好，很霸道总裁。 我瞄了一眼猫的手机，果然，它在刷奇奇怪怪的抖音。 算了......我扶额，不看小猪佩奇就行。 次日，我和老板出发前往梅山，一处颇有江南意蕴的古村落。 小桥、流水、人家，应有尽有。灰白的马头墙扶着黑瓦，水渠和伞间，雨声嘀嗒，这么大的雨，路面却没有丝毫积水。据说这样的精密疏水通道，来自百年之前的建筑工匠。更难得的是，这座古村落始终未曾完全商业化。美景之下，坐落着真实的人间烟火。 当然，钱还是得赚的。 “年后开工，最迟四月前，我要看见我的民宿。”和我老板年纪相近的甲方坐在茶桌另一侧，大张虎口：“房子不能拆，都是古迹，下周你拿设计图去申报，过不了审核是你的事，可不能耽误我的工期。” 既要，又要，可怕且无理的甲方。 老板喝了一口茶，面色淡然：“好。” 甲方是个女人，看起来和我们老板差不多岁数，却很明显不待见我那儒雅温和的老板，条件开得一个比一个苛刻：“下个月施工组进场。” 天杀的，下个月大过年的，谁跟她进场！ 老板的茶杯举到唇边，停住半天：“......好。” 我沉默了一会，脑子划过家里潮湿的墙壁、坏掉的洗衣机......好吧，如果老板给足加班费，我也不是不能干。 具体条件早就确认过了，现在只不过客套地重复一遍。甲方甩来一份文件，我隐约扫到上面“乙方无偿为甲方提供设计以及施工费用”。 茶桌上摆着的杯子全都震了一下。是我，我没忍住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老板！” “好，签完了。” ……我到底没能拦住老板在合同上签字。 然而就在我瞳孔大震，满脑子都是老板做的这次公益是否会影响到工作室的资金运行、我下个月的工资是不是能准时准数发放时，那女人又开口了，撇着嘴，嗤了一声：“吴越，你刚和我姐吵完架，就带着女下属出来出差，这是准备什么时候离婚啊？” 老板重新端起茶杯，是他自己倒的茶，另一侧坐的主人完全没有招待他的意思：“没吵架，不会离婚。” “至于女下属。”老板看向站着的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已经报备过了。” 女人对于这番解释，一副不屑的模样。 老板没再和对方交流，转而起身带我核对测量团队之前发来的数据。我们喝茶的茶室在二楼，木质楼梯明显不太稳固，咯吱咯吱地作响。老板把手搭在刻有古朴雕花的楼梯扶手上，向我介绍老屋的格局。 “一楼的天井和大厅，两侧共有四个厢房。”我第一次注意到顶头上司指间的婚戒，素圈上隐隐约约刻着什么纹路：“那四间预备用作民宿房间，一整个二楼，是我夫人和小姨子的私人空间，暂时不用规划。” 我记下老板的嘱咐，随后认认真真地开始复核各处尺寸。测量到一楼天井时，正对门石阶上立着的两只小石兽，看得我报数据的嘴一时没发出声。 长着青苔，石灰色的长毛小猫惟妙惟肖，大概是刻画了同一只小猫的不同模样。左边的这只抱着小球撕咬，右边的则翻起肚皮，大尾巴很不合常理地翘在肚皮上。石雕像细致到刻画出了猫咪的毛流、胡须，隔着朦胧雨帘一眼看去，好似真的有两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猫在石阶上玩耍。 这只猫……让我觉得很眼熟。 如果给吴碎云一颗小毛球，它一定会露出那样的神态来。右边翻肚皮的样子，我现在还无缘得见，不过那根竖着的大尾巴，可太像我家里那支“小鸡毛掸子”了。 老板注意到我的走神，脚步声在我身后顿了顿：“哦对了，跟室内设计那组强调，猫咪的元素用多一点，记得贴合建筑风格。” “还有你负责的绿化方面，必须挑选对猫无害的植株。”老板走到石阶旁，不顾西装裤被天井滴落的雨打湿的风险，蹲了下来，意味深长到：“毕竟梅山，自古爱猫。” 被梅山人喜爱的猫咪们，在停雨间隙初露头角。 瓦上有猫形屋脊兽，门环扣也做成猫耳状，从生锈和破损的程度来看，这些装饰也和这座村子一样上了年纪。我只是出门透透气的功夫，就有几只猫跳过门前水渠的小桥来观察我，探头探脑的。 虽然我用上了观察这个词，但是它们很明显不怕人。我老板踏出门的时候，那些猫有一只算一只冲上来，喵喵叫此起彼伏，把他黑皮鞋旁的空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奇怪又合理的是，那些猫路过我的时候，都会抽抽鼻子，然后果断夸张地避开我，生怕一根毛沾到我身上似的。 毛色深点的猫看不大出表情，可我注意到一只大白猫朝我哈了一口气后，脸上皱巴皱巴的分明不是恐惧......而是嫌弃。 老板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袋猫粮，熟练地蹲下身喂猫，他对我身边出现的状况似乎不太陌生。他低着头，仿佛压了笑：“嗯，接近发情期的公猫，的确很讨猫嫌。” 我不是公猫，但我家里那只是。 ……行吧。 我摸了摸鼻子，面对身边空荡荡的“殊荣”，我心里反而升起一股子？满足来？ 不用拒绝这些猫咪，既让我松了一口气，又让我感受到了猫对我的占有欲。 很好。 “传说几百年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大灾难，是化身成人的猫仙帮忙解决了一切，救治伤患，带着人们拯救家园。” 村外田野间，一处不足腰高的小建筑悄然而立。老板作为“半个村里人”，向我介绍到：“这就是村民为当年那只猫先立的小庙，别看庙小，香火相当旺。” 我们交谈间，便有一位老人家提着菜篮子前来小猫庙上香。她先是取出了贡品：面包和牛奶，最后又从菜篮子中抱出一只懒洋洋的猫，像模像样地摁着它在跪垫上，冲着泥巴糊的小猫塑像拜了拜。 无独有偶，小猫庙中的猫仙，也是一只肖似吴碎云的大白猫。 “咪呜。”拜完了，香火气熏着猫的眼睛，这会，那只胖乎乎的大橘猫才发出声音。老人家跟我老板应该认识，两人用本地方言交谈了片刻，最后老人家简洁地向我介绍：“它年纪大，拜拜猫仙，才能健康、长寿。” 竟然是为猫求的健康、长寿。 我再一次为梅山人爱猫的程度动容了。 回老宅前，我学着老人家在猫仙塑像前拜了拜，心里祈求的也是我家小猫的健康、长寿。 自然，本地的猫仙传说，也让我联想到了家里那种能变成人的猫。 “晚上吃的什么？”回到暂时收拾出来的一楼客卧，我掏出手机给猫打视频。 屏幕上只能显示出猫的一半大脸，它声音含糊：“吃猫饭啊，罐头啊，吃什么！” 但是它耳朵尖后头，我分明看见了一小块绿色的海苔包装袋。我看不见的猫嘴巴，也在咔嚓咔嚓咬着什么。 最好不要是薯片，我没有给猫买那个，我只是给了他一百块钱零花钱。 “好了好了，猫要睡觉了。”我的猫很不黏人，也很不会撒谎，电视背景音放着《甄嬛传》，现在的时间也才晚上七点，猫平时都十一点才睡。 不等我挽留或者说出猫仙传说，猫已经挂断了视频。 ……如果说拯救梅山的猫仙是它这样的，那么当年那场灾难，最多也就是老鼠肆虐被它抓完吧？！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暂时放下深思猫仙和猫的联系。心里还憋着一口气，但气着气着，凉夜如许，渐渐的，我居然真的在平时不会入眠的时间，成功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我发现，我走进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