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啊，有谁会来守护你？

    既然斑斑已经回到它的主人手中，级长会议也结束了，你便离开了列车前方的级长车厢，开始朝火车尾走去。距离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离开伦敦已经过了半个小时，火车上安静了许多，隔间里学生谈话的嗡嗡声像是舒缓的催眠曲，随着你在车厢中穿行而回荡在空气中。灯火温暖的琥珀色光辉照在富丽的木质墙板上，窗外连绵的山丘延伸到远方，直到被一场倾盆大雨覆盖，而清澈的雨声则形成了属于自己的旋律。列车上的氛围宁静平稳，就像是一个与外界暂时隔绝的魔法世界。

    然而，还没等你离开第一节车厢，火车却奇怪地减缓了速度，随后措不及防地停住了向前的动力。

    突然间，你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仿佛有扇通往外面的门被强行打开了。霍格沃茨特快列车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学生之间欢快的笑声和兴奋的交谈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寂静。你的呼吸卡在喉咙里，头顶的灯光闪烁、变暗，长长的阴影在狭窄的走廊上跳动。寒意刺骨，渗透进你的肌肤，直达你的内心深处。附近车厢的学生低声发出害怕的呜咽，而你额头上的冷汗慢慢渗出。

    你举起魔杖指向喉咙，施放了一个扩音咒。

    “所有学生都待在隔间里面！除非有级长通知，否则千万不要出来！”你尽力压住声音中的慌乱，绝对的命令在走廊里回荡。

    “发生什么了？”塞德里克冲到你的身边，眉头紧皱，充满担忧。

    “我不确定，但我得去检查其他车厢的情况。”你给他下达了指令：“塞德里克，请留在这里，直到其他级长过来。前面这几个车厢里大多数都是一年级的新生——我们必须确保他们的安全。”

    塞德里克握紧了你的手腕，尽管列车里弥漫着寒意，他的手指却如同往常一般温暖。他的眉头深锁，黑色的眼睛在你的脸上游移，仿佛在试图判断你的状态。你能看到他脸上刻画出的担忧，平日里轻松的神情被你不常看见的严肃所取代。他的表情让你的胸口一紧，但你还是强迫自己笑了笑，尽管这笑容有些勉强。

    “我会尽快和你汇合的，”他忧心忡忡地说道，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如果情况不对，请你一定要立刻撤退，不要强撑。”

    你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向前走去。当你进入下一节车厢时，你紧紧握住手中的魔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和专注，尽管周围的黑暗越来越压抑。

    “荧光闪烁。”你低声念道。魔杖尖端出现了一小团光芒，但它很难穿透列车走廊里突然浮现的黑雾。

    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你正好看到从过道上滑过来的那些黑袍身影。

    他们的模样令人从心底感到害怕，破旧的斗篷在空气中飘荡，像是被一种只有他们能感受到的死亡之风吹动。他们那灰白、枯萎的骨手从袖子中伸出，如同要夺走世间的所有光明一般。更可怕的是他们身上缠绕的黑暗，压抑而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仿佛他们经过之处所有的幸福都将被抽走。

    你的心脏狂跳不止，额头上冒出冷汗。你知道他们是什么生物，也曾在书中、报纸上、课堂上听说过他们的力量，但亲眼所见——亲身感受他们的冰冷气息——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

    你必须立刻行动，好保护这辆车上所有的学生。

    “呼神护卫！”你大喊道，举起魔杖，强迫自己回想起那些快乐的时光，尽管寒冷已经渗透了你的大脑。你想起塞德里克和伊莎贝拉——你和你亲爱的朋友们一同在天文塔顶上欢笑，夕阳的光辉照亮他们的脸庞。你回忆起第一次在魁地奇比赛中带领赫奇帕奇队取得胜利的那一天，你远远地击中了斯莱特林队的找球手，那时他手中拿着世界上最快的扫帚之一。你回想起了飞翔的喜悦，在扫帚上感受到的自由，没有人能告诉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或去哪里。

    那些记忆带来的温暖涌上心头，却稍纵即逝，就像试图用手抓住阳光一样困难。每个回忆都显得遥远，被心头的寒雾模糊。你的魔杖尖端闪烁着微光，一缕薄雾从魔杖中散发出来，暂时驱散了车厢里的摄魂怪，但你的咒语很快便消散了。

    这还不够。摄魂怪很快回到了走廊，而且似乎因为你的攻击而比之前要来的更加愤怒。

    你需要另一个记忆——这次是关于莱姆斯的，他坐在小屋的壁炉旁，给你讲述他旅途中遇到的趣事。他的声音平静而舒缓，脸上始终挂着温暖的笑容。他柔软的浅棕色头发上点缀着几缕灰白，惹人怜爱，让你很想要用自己的手指梳过他的发丝。在白色巨龙酒馆时，酒精在他的脸颊上染上了可爱的淡淡红晕。还有，最重要的是，你喜欢他和你相处的方式，就像两个平等的朋友一样。

    “呼神护卫！”你再一次喊道，声音里充满了决心。

    这一次，一道淡淡的银色纱网从你的魔杖中冒出，在你面前旋转向前。它不是个具象化的守护神——远不及你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的强大形态——但已经足够驱退附近的摄魂怪，让它们一边尖叫一边后退。你松了一口气，但车厢里的寒意依旧让你指尖发抖。

    你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推进。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仿佛变成了冰霜与暗影的迷宫，每节车厢里都充满了惊恐的学生，有些人默默抽泣，有些人则被恐惧冻结。

    “呼神护卫！”你回想起你在魔药教室里度过的美好时光，以及你终于变得对他人有用的那一天。第一次得到斯内普教授的称赞时你兴奋了好几天，但为什么这些记忆并不足以让你召唤出一个具象化的守护神呢？

    你一次又一次地施展守护神咒，竭尽全力地将摄魂怪从车厢中驱离。白银色的雾气将它们逼退片刻，但每一次施咒都让你越发疲惫。

    那些快乐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模糊，让你难以精准地将它们抓住。寒冬似乎渗入了你的意识边缘，模糊了你的思绪，而摄魂怪……它们正在逐步逼近你。它们的存在带来的压力压得你越来越难以思考，越来越难以呼吸。

    那些罩着黑袍的身影在列车中央滑行，它们吸走了你所呼吸的空气中剩下的温暖和快乐。你的肺部开始疼痛，每次呼吸都变得更加困难。

    “呼神护卫，”你低声念道，声音沙哑，艰难地再次尝试施咒。这次你散播的雾气更弱了些，几乎无法阻挡面前摄魂怪的逼近。黑暗开始侵蚀你的视线，你试图将它们眨开，但你的努力毫无用处。

    寂寞与无助啃噬着你的思绪边缘，拉扯着那些你一直试图埋藏的疑虑。为什么你做不到、做不好守护神咒？你应该已经快到列车的末端了，但你为什么如此失败……？你为此训练过——你在恩师的教导下反复练习过这个咒语，但在这里，在摄魂怪的压迫下，你的魔力仿佛正从指缝间溜走。

    你不想在开学第一天就辜负了你的职责。万一教授们因为对你的表现不满意而夺走了你的级长徽章，那你该怎么办？为什么塞德里克和其他级长还没有赶到？哦，希望那些低年级学生们一切都好……

    一只摄魂怪慢慢靠近了你。他的手指徘徊在你的脸颊旁边，你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顺着你的脊柱往下爬。

    这真的在发生吗？恐惧抓住了你的胸口，你必须反击，但你的身体却不听使唤。你必须举起魔杖施咒，但你实在是太累、太冷、仿佛你的世界里只剩下悲伤——

    就在你以为一切都要结束时，一道银光在你的前方爆发，照亮了整个车厢。一只无形的守护神掠过了你的身侧，闪烁着你这辈子见过最耀眼、最美丽的月光。摄魂怪们立刻畏缩向后，逃离了它的光辉。你踉跄后退了几步，眼睛睁大地看着那个守护神驱散了那群可怕的黑暗生物，其力量远超你的咒语。

    一个熟悉的男人正站在下一节车厢的门口，手中的魔杖高高举在胸前。

    莱姆斯。

    他看起来疲惫不堪，脸上的线条比你记忆中的更加深刻，双眼更是被疲惫的阴影笼罩。但即使身心劳累，他的身影仍有一种特殊的专注和冷静，尽管列车还在你周围颤动、仍让你感到莫名的踏实。他的守护神在空气中盘旋，虽然没有明确的形态，却散发出一种灿烂的光芒，稳固而强大，与你方才施展的脆弱薄雾完全不同。

    所有的摄魂怪都从火车上退却了，但它们带来的冬霜尚未离开，深入你的骨髓，让你情不自禁地发抖。你仍能感觉到无边的黑暗压在你心灵的边缘，差一点就要失败的重担压在你胸口。你的呼吸急促，身体因寒冷和精疲力尽而颤抖。

    “莱姆斯——”你开口道，随后立刻将你不正确的称呼纠正了过来，“卢平教授！”

    天哪，你听起来就像你马上要哭出来了一样。

    附近车厢里一个卷发蓬松的年轻女孩——你认出她是格兰芬多的“万事通小姐”——锐利地抬头，仿佛听出了你声音中的亲密感。虽然她此刻没说什么，但你感觉到她正在评估你与莱姆斯之间那种未曾言明的联系。列车上仍然一片混乱，但她的眼睛足够敏锐，能在这纷乱中透视出令你不安的清晰。

    你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哈利。他脸色惨白，眼睛聚焦不上，就像是快要失去意识一般。

    “哈利！”你惊呼着冲上前去。他的膝盖在你到达时已经开始打颤，几乎要倒在地上。你及时抓住了他，但他的体重实在是太沉了，让你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向后跌倒。在你摔倒前，一对强壮的手臂扶住了你。你的后背靠在了莱姆斯身上，让你清楚地感觉到了他胸膛的轮廓，算不上是肌rou发达，但足够宽阔，也足够温暖。

    “小心点，”他低声说道，随后帮你把哈利安置在座位上。

    一阵热潮涌上你的脸颊，不仅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再度相遇让你尴尬，更是因为与他肢体的亲密接触让你有些羞涩。你迅速退开，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他看起来糟透了，”你低声说道，声线稍微有一点破裂，紧紧盯着哈利苍白的脸庞。尽管如此，任何正在关注你的人，都可以轻易地发现你的关切目标很明显是身边那位年长的男人。他比你记忆中更加憔悴，疲惫深深刻在他面容上。你想知道这是否与他最近喝的那些味道恶心的魔药有关。“……而你看起来比他还要糟糕。你……你还好吗？”

    他对你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他的声音沙哑，尽管他说自己没事，但你能感觉到他身上背负着一份沉重的负担。

    你犹豫了片刻，关切的话语卡在喉咙里。你想问他为什么这两周都没去霍格沃茨找你，甚至连运用猫头鹰来联系你都没有，却突然忘记了该怎么开口。

    复杂的情绪在你心中涌动，你不再确定该怎么面对他，明明当初你们之间是多么的快乐，一点间隔都没有——

    你讨厌这样子的自己。

    于是，你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我去检查一下其他车厢，看看其他学生的状况需不需要帮助。”

    莱姆斯站直了身躯，他的眼中有对你不自然举止的疑问，但在他开口之前，你迅速转身，向车门走去，步伐比你的心跳还快。

    “等一下，”他在你身后叫道，声音柔和却急切，“你看起来不太好，让我给你几块巧克力——”

    你假装没听到他，推开车厢门，溜回列车的走廊上。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你努力专注于其他事情，试图不去理会胸口越来越紧迫的情绪。你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见到他，也没想到情感的洪流会在你的心里决堤。

    为什么现在会这么难面对他呢？

    当你沿着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走廊前行时，你能感觉到赫敏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你的背影远去，好在她并没有开口说话。

    至少，暂时还没有。

    ***

    9/27/24

    致敬麦格教授，让我们高举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