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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恒/景枫]秋兴(清水轻松日常/调戏)

    Summary:明朝烟雨桐江岸,且占丹枫系钓舟。

    江面开阔,绿水逶迤,映照着一轮明明的满月。骤而风起,一艘画舫稳稳行过,水面泛开圈圈涟漪。

    黑发青眸的持明负手立在画舫一侧,静默地眺望着不远处江边的栈桥。微冷的风似那温柔的有情人,挽起他长及腰间的青丝。

    近日的空气已渐转了凉,似有了些许秋意——众所周知,仙舟「罗浮」是游行于浩渺宇宙之间的一艘巨舰,本无四季变幻可言,至于此时的深秋气候也不过是依照母星拟造。

    那江边栈桥之上有几株枫树,地上积着些许落下的霜叶。他无言地看着,看着一片落叶轻飘飘地在空中打着旋儿,了无目的地转圜。

    直到他伸出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截住了它的去路,出神地捏在指间看了片刻。

    “丹枫,一个人做什么呢。过来一起尝尝白珩捎来的佳酿。今日一战大胜,你怎的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另一只温热的手忽然覆上了他的,与此同时温和而略带调侃的声音传至耳边,他才回过神,收了思绪,冲那白发金瞳、红绳束发的年轻人淡淡一笑,应声道:“好。”

    枫叶落于江上,只是激起了一丝波纹,而后就归于平静,随着流水不知要去往何方。

    不大不小的画舫之上灯火通明。几个人聚在一起说笑,氛围融洽,显得其乐融融。

    “总算过来了,丹枫。”平时气质清冷、在战场上神挡杀神的女子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向他点头示意。

    “对啊,丹枫。可算闲下来了,今天咱们一定要玩个尽兴才是!”狐女笑得开怀,又转头搂着她的肩说:“……说起来,我可好久没和镜流一起看星星了。”

    “嗯,今日有大把时光。”镜流目光柔和,和白珩坐在一处,共同仰望着漆黑的夜空中那些如盖的亮眼繁星。

    一旁头发半白的短生种工匠正摆弄着酒杯和小食的摆盘。他亦对丹枫扬了扬眉,然后绷着脸招呼起众人:“酒都替你们斟好了,还不过来?”

    丹枫于是随众人落座,垂眸阖上眼帘。暂时抛却心中所想,在月色如水下,他随友人共同举杯欢饮。

    那时聚在一起的他们年纪不同,身份亦不同——但他们无疑是彼此的知心好友,也皆为仙舟联盟当仁不让的天之骄子。

    更是留给后人在茶余饭后的谈资中,所必不可少的一个传奇——「云上五骁」。

    月上中天,酒喝的差不多了——除了应星喝到一半时收到了工造司一则通讯,在众人一片不满声中提前离席。

    至于筵席一散,镜流就不晓得被白珩拐去了哪里——说不定真要去不知道哪个屋顶上看一晚上星星呢?

    景元暗自腹诽一句几人——明明比他大还这么不靠谱,眼神落在了身边醉后安静地伏在案上闭着眼睛的丹枫身上。

    丹枫平时不怎么喝酒,今晚是他喝的最多的一次。谁也没寻思堂堂龙尊大人的酒量居然会这么差——不过也是,丹枫虽贵为龙尊,大多数时候却足不出户,更何谈应酬喝酒。

    景元晃了晃他,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丹枫?饮月?……”没有反应。

    尝试唤醒无果。于是在欣赏了片刻持明龙尊的睡颜之后,景元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轻轻将手从他的后背穿过他双臂之下,准备轻手轻脚地把他背起来。

    丹枫却忽然睁开了眼睛。青碧色的瞳眸明明刚刚睁开,眼尾还泛着红晕,却带着一分凌厉的戾气和不明显的杀机——差点就把景元吓了一跳。

    景元顿了一下,问:“丹枫?……你醒了?”

    但是丹枫似乎还不太清新。他眼里的敌意不过仿佛本能一般地闪过一瞬间,在看清眼前人是谁的一瞬间就隐去了。

    他含混不清地对着景元“唔?”了一声,而后却又一次闭上了眸子。

    龙裔的体温偏凉——景元想起之前覆上丹枫手的触感。而即使丹枫醉了,身子也还是温凉的。他的脸靠在景元肩上,呼吸轻而安静。

    景元背着丹枫从画舫上跨步走了下来,心道,还好这地界就在丹鼎司和鳞渊境之间,离得龙尊府邸很近。

    背上的丹枫不重,而且很老实。景元想,还好龙尊大人对酒品不错,醉了至少很安静,不会和某些人一样撒泼打滚。

    然而他才走了几步,丹枫偏了偏头,呼吸落在他耳侧,青丝也随着动作垂落到景元脖颈处,闹得他有些痒,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景元不自然地用余光瞥了丹枫一眼,但他看到的是对方嫣红的脸颊和尖耳。于是下一刻他就收回了眼神,步子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怎么回事……他怎么忽然觉得这路变得这么长了呢。年轻人没有意识到的是,自己的脸也泛上了一丝红。

    很晚了,街上没人。景元在月光下背着丹枫回了他府上,婉拒了府里龙尊侍卫疑似客套话的挽留,跨了远路回了长乐天。

    直到景元回了自己房间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的脸很热——这绝对是因为自己也喝了酒。他确信。

    然而景元后半夜却燥得几乎没睡着,第二日见人时眼睛底下都带着黑眼圈。

    -

    “将军,听闻你找我?”青年清冷的嗓音唤回了景元的神思。景元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等丹恒等得走神了。

    丹恒举着伞从小舟上跨步而下,随手把它系在了江心亭台一侧。

    然后他走到了景元面前,坦然道:“我本已决心赴约,但不想半途又下起了雨。迟到了些,还请多多担待。”

    确实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不过景元方才大概是想得太出神,竟没注意。

    于是景元对他笑了笑,顺手往他那边推了一盏茶过去:“……不迟。是我来得太早罢了。”

    这亭台景元那一回到这时还是没有的,是后来他又命人修葺的。

    现下又正是一个深秋。冷风萧瑟,秋雨连绵。丹恒在景元对面落座。他迟疑了一下,垂眸道:“……多谢将军上回在鳞渊境关照了。”

    景元看着他,笑着摇头:“无妨。你不嫌我多此一举,悄悄跟着你就好。”

    丹恒抬头看着他,目光却还似有些闪烁不定:“……嗯。”随后他问,“那……不知将军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景元眼里笑意更深:“无事……只不过听闻你们过几日就要离开,想同你——同丹恒在一起待一会儿,不可以么?”

    他强调似的说了一句,随即微微偏头,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丹恒默默将他刚刚想说的咽回去,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之后又艰难地说道,“当然……可以。”

    “还有——总那么生分做甚,将军什么的不过一时的身份,不如叫我景元,”景元漫不经心地接着说,“……反正也不是没这样叫过吧?”

    丹恒失语,抿着唇不说话。他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得镇静一点,却不知自己的脸上已泛起薄红。配合着这副表情活像是……有些娇羞。

    景元心里暗笑,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一本正经地道:“丹恒……你怎的脸忽然这么红?是天气太闷了么?”

    “……嗯。”丹恒却没再说话,也不去看他,掩饰般地端起方才几乎一动没动的茶水喝了好几口。

    景元轻叹一声,目光移向了远方笼着烟雨迷离的红枫。他道,“此地景色独好,从前我与……故友知交们常来此小聚。”

    丹恒沉默了一会儿。他心中自然是晓得对方含糊其辞所说的“故友知交”指的是那些人。

    景元笑了笑,复又看向丹恒:“你呢?对这里可还有无印象,觉得这里如何?”

    丹恒垂眸,迟疑地道:“有梦见过寥寥几次,不过记不清了……我对这里并不熟悉。”

    “是么?”景元说:“我不过随口一问。下回你如再来罗浮……嗯,我若得闲,可带你来此一游,陪你重新熟悉熟悉这里。”

    丹恒顿了顿,应了一声:“……好。”

    “嗯。时候不早,今日不如就到这里吧。不过我来时没带伞,可能要劳烦丹恒……载我回去了。”景元眨眨眼,看向丹恒。

    丹恒:“……没事,不麻烦。将……”他顿了一下,终于改了口,“……景元。”

    烟雨朦胧。他们共乘一舟,距离极近地呆在同一把伞下。丹恒面无表情,目光定定地直视着前方,身子却有些不着痕迹地僵。

    景元注意得到他的不自在,不过只是在心里笑了一下,看着青年泛红的后颈,没说什么。

    毕竟——调戏过了就不好收场了,万一下次不愿意来找他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

    嗯。丹恒曾说,他“有梦见过寥寥几次,不过记不清了……我对这里并不熟悉。”

    这里说的并不准确——嗯,应该说他对整个罗浮都不甚熟悉。

    景元前几日听说开拓者和另一个小姑娘拽着他强行逛了长乐天和金人巷,他差点被人骗去说相声。

    景元听闻这件事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来——说相声?丹恒?让他给大家表演一个单口相声《沉默是金》么?

    而丹恒也没想到,后来某次他一个人回罗浮了一趟,居然差点迷路。

    本来他还以为这至少是自己的故乡,而且他也不是一点也不记得——总之,丹恒有些迷之自信,从没想过自己会迷路。

    及至他莫名其妙地被路过完任务的神策府云骑认出,稀里糊涂地被带到景元面前和他大眼瞪小眼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尴尬。

    景元:“怎么?是今日有空专门来寻我么?”

    丹恒:“……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