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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修成君夫人姊妹缠着玉姬,刘端便想带着韩瑧悄悄出去。 他把政事吩咐给高密几个得力官员,又叫了修成君替他看着,趁着夜色扮作平民就和韩瑧出宫去了。 高密一直做为刘端封地都城,有他坐镇,虽说有异动也不是什么大事,韩瑧提议去夷安,他在家听阿父说,夷安的郡守是陛下派遣任职来的,人带着行装已到胶西境内,刘端也不好说什么,打发了去夷安。 “若是我把他们都杀光,再补上咱们自己人,陛下当如何?”刘端突发奇想,“还不能叫人看出来。” 两人趁着夜色,各自骑着马,这次出去是轻装简行,刘端曾玩笑地要同韩瑧姓韩,唬得他差点跌下马来,还好只是个诸侯,要是陛下都是这个性子,那驰道上岂不摆满了脑袋。 “杀光了各位臣子,恐怕大王就该去未央宫请罪了,哪儿还等咱们补上自己人呐。” 韩瑧笑话他,两人不再像之前那样拘谨,皇子们到十二三就到了自己封地,刘端在宫里时程姬已经不受宠了,加上刘彻的出生,先皇子嗣众多,兄弟们也还算和气,只是刘彻未必会容忍一个异母所生的阿兄,多半还是看在江都王的面子。 算起来刘端到这个地方才三四年,韩瑧却是自小生在这长在这,这地原是前胶西王刘卬的封地,因不满削藩起兵,当然事败,送走了一位墙头草,又来了一位,韩瑧不盼他能励精图治,至少别太混账。 “阿兄的才能,陛下不是不知道,用人之际,还拿什么腔调,要不怎么说帝王多疑呢。” 刘端策马跑了几步,在岔路口等韩瑧,韩瑧受不得风,慢慢悠悠地跟上,刘端也不气,还是和他并肩行着。 “大王不知道么?连韩嫣都得了差事,去李广将军手下,要说为什么不用江都王,恐怕因着他姓刘。”韩瑧寻望四周,天色太晚,他们必得找一处歇脚。 “哼,”刘端不满,“他那是得罪了皇太后,陛下送他避风头去了,再说,不知道能不能打赢匈奴呢....” 韩瑧一指前头点点灯火,“殿下,在前面歇下罢,明日再赶路也可。”说罢,装模做样地咳了几声。 刘端果然点头,任韩瑧去叩店家的门,二人要了些吃食在堂中坐下,另还有几人在侧吃酒,只听得有人说道。 “你说皇上和这匈奴开战,打赢了倒罢了,打输了,万一那蛮人跑到咱们这来,可不叫人害怕,啊?” 另一人接上,“哎,是我,我就跑到都城去,趁乱钻进皇宫里去,偷些宝贝出来卖,再买艘船到夷州去。” “若是大王要你出征去守城,看你怎么去长安。” 几人哈哈大笑起来,韩瑧偷瞥刘端脸色,看他如常,正吃着rou,心里赶紧松了口气。 “哼,谁听他一竖子的差遣?只怕站起来,还未到我鼻尖罢哈哈哈哈!” 这下糟糕,刘端果然按捺不住,拳头捏地咯咯作响,韩瑧立马识趣地说时辰不早了,哄着刘端回去睡觉。 两人走入厢房里,骑行了两三个时辰,韩瑧躺下话也懒得说,草草沐浴后就睡过去,半夜醒来才发觉身侧躺着个人。 油灯还未熄,刘端睡得晚,韩瑧已睡了一觉,他还没上来安歇。 韩瑧故意同他玩笑,迷迷糊糊间问:“谁?” 刘端果然中计,瞪起眼睛来,“还有谁?” 韩瑧搂着他,吃吃地笑,垂在身前的发拂了刘端一脸,“其实那些人说什么,不必在意的。” 刘端知道他所指为何,轻哼一声,反压韩瑧在身下,“你倒惯会替别人说话的,旁人撺掇我还来不及。” 韩瑧不语,伸手去解衣裳,一头丰润长发如瀑散开,他睡了一程,现在反倒不困了,这小店里虽不供应火盆,房间倒封闭,脱了衣裳也不怎么冷。 “你说我明日叫什么好?韩琪、韩琮、韩璃.....我都觉得好,你喜欢哪个?” 刘端兴致不错,由着韩瑧做,手死死箍着他腰往下压。 “为什么偏偏姓韩?” “想做你兄长,这总可以了罢?” 韩瑧笑他,“那把我阿弟的名字给你用如何,韩琼,可比你离啊从啊的好许多。” “好,那就用韩璃。”刘端又同他唱反调。 韩瑧不免又要嗔他,他又逼着韩瑧想了几个新奇古怪的名字,才把他松开,两人双双躺倒在被上,喘着粗气。 韩瑧又好奇地问一遍,“怎么这么着急地带我出来?” 到底是腊月,他还是蜷进刘端怀里,刘端抚着他光滑肌肤轻声说,“人多我心烦,就咱们出来逛逛都不行吗?” “就只是这样?”韩瑧还是有几分疑惑的。 “要不是我的身份,真想带你去阿兄封地转转。”大汉诸侯王无事是不能离开封地的,去临近的其他封国也是不行,刘端想出胶西,就得亮明身份,有时还不如白丁自由。 “你是想王太后了吧。”韩瑧点破他心思。 刘端佯怒,捉着他双手压在头顶,极轻浅地进出着,或打转着画圈,唇轻轻摩着韩瑧脸颊,韩瑧忍不住弓着身子想躲,被刘端一手箍着腰动弹不得。 “进、进来呀。”韩瑧咬着唇催促道。 “进去何处?”刘端戏谑地咬他耳朵,又舔舔他脖子,问道。 韩瑧不敢说话,把脸转向光亮一侧不看他,眼睛自眼尾到长睫都闪着泪珠,神色娇娇,玉璧般的手指抓着刘端中衣。 刘端狡黠一笑,狠狠撞进那处,压着韩瑧不许他叫出声来,否则便多来一回,两人做到力竭才相拥睡去。 好眠一直到了晌午,韩瑧是被马厩的动静给吵醒,外头乱哄哄地,刘端还睡地正香,韩瑧就没扰他,自披了衣裳从楼上往下看,又拉住客人才明白了大概。 昨夜同他们一个时时辰吃酒的那三人竟死在大门口。 韩瑧拉上房门,悄悄挤进人群里头看,三人尸体陈在路边用草席裹着,口鼻中全是黑血,尸身脸上皆是青黑色块,寻常百姓不认识,韩瑧一眼认出那是皇室秘制的鸩饮,谁能拿到这个,不言而喻,就算闹去公堂,识货的仵作一验就知道这事不该他管。 他极力回想昨夜,刘端绝无一丝异常,又是什么时候进入那三人的房间下了毒药,恐怕就是他睡着的那几个时辰罢。 君心似海,刘端并非是那个只知道纵情歌舞,打马簪花的少年藩王,他的心思,韩瑧本以为能完全掌控,可渐渐也不是他能看透的。 但此时此刻,似乎也只有他能懂刘端的痛苦和迷茫。对于不顺从的臣民,他即没有帝王心术,也不屑去改变在白丁心中的看法,只能选择杀,最痛快最便益的法子。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韩瑧以为自己是抚平刘端戾气的那剂良药,只怕以后或许他还会成为黑豹身前的利爪。 两人收拾好启程上路时,刘端看见路边三人的尸骨,面上居然一色未变,夹紧马腹就骑过去,韩瑧不忍,悄悄给了店家铜钱让叫好生安葬。 等到了昌夷安,城外已有太守一行人迎接,韩瑧再次看向刘端,他又是什么时候去告知夷安太守自己即将亲临的消息。 “大王一路风尘辛苦,请快快入城休整,这位大人是....”周主簿恭谨地跪在路边。 “寡人先行一步,其余的事你同韩郎官商议。”刘端打马进城,留下韩瑧和主簿面面相觑。 须知郎官在大汉选官制度里头的重要,如曹cao、袁绍等人皆是郎官出身,不必费劲从底下混,做几年郎官直接做国相也不是不可以。 刘端封他做郎官,韩瑧想,他也没有替刘端办成几件漂亮事,许是刘端在外人面前给他面子,郎官可比侍中体面的不止一点。 韩瑧有些感激他,难为刘端想得周全,还记得他的身份,带他出来办差长见识,从来不给他一点委屈受。 周主簿办事十分老道,刘端和韩瑧的喜好不到两日他摸得清清楚楚,还斗胆请刘端留下在夷安过岁首,也是积福。 刘端算算日子也没有几天,看着韩瑧比先前越发圆润的脸颊,心里也喜欢,就答应了过完岁首再去别处。 “这里的花园倒别致,一日三趟竟看不腻。” 才入夜,两人由婢子引着夜游花园,散步消食,天气越发冷了,韩瑧也越懒得动弹,每日就卧在榻上,人都圆滚了。 “光秃秃的石子山,有什么意思。” 韩瑧发困,强打起精神应他,身上裹的狐裘一丝风也透不进来。 刘端见那婢子不住的偷看他们,故意起了坏心,趁韩瑧不妨亲了他脸颊一下,那婢子果然羞红了脸,执着灯走得飞快。 “她倒懂事,知道咱们要做好事,自己先走开了。”刘端凑到他耳边笑,四处寻摸着能藏身的地方。 “什么?” 韩瑧四周看看,果然黑得看不见路,那婢子早不知所踪,他也想回去,却被刘端一把拽进隐蔽处。 “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