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4）（车震）
基里艾洛德人不可思议地怔住，刚想制止，便到了拐弯的岔路，双手赶紧猛打方向盘，同时眼睁睁看着迪迦蹲下身，把脸埋到他两腿之间，灵巧的手指裹住他的分身底部，然后像猫一样用舌头舔弄着那根rou柱的前端，裹上一层湿润的唾液。 “喂——” 兼顾着高速行驶，基里艾洛德人低头一瞪，单手拍了拍迪迦的脑袋。迪迦轻笑起来，不理会制止，脸颊贴着雄性的巨物蹭了蹭，温柔地轻吻了它几下，便张口把它含进嘴里，眼帘也随之微微抬起，用勾魂摄魄的目光望着恶魔，让他瞬间受到电击般的颤栗。 基里艾洛德人只好目视前方，抓稳方向盘，忍受着干扰，尽量将注意力集中于驾驶。然而，迪迦显然不打算让他轻松。 “唔……”迪迦兴致勃勃地舔舐着他的阳具，湿软的口腔绵密缠绕吸住它，嘴唇不断推挤压迫逐渐坚硬起来的茎身，舌头仔细地舔过表面突出的经络，“啾啾”地用力吮吸敏感的前端，舌尖戳进冠状沟。 快感如闪电般窜过，基里艾洛德人身体一僵，跑车的行进轨迹也差点偏移。迪迦抬起眼，睫毛颤动扑朔，似笑非笑地瞥着他，含着guitou的双唇从上到下、从正面到侧面仔细地摩擦rou茎，津液涂满了整根阳具，然后双手握紧根部，努力把它吞到喉咙最深处。 “呃……”基里艾洛德人死死抓紧方向盘，视线回到路面上，手背鼓起青筋，感到天昏眼花，已经开始辨不清方向。他只想立刻找个地方停下，狠狠地按住迪迦，把这小荡妇cao到哭泣求饶。但暂时还不行。 冲过一个红灯，引擎的轰鸣声渐渐盖不住男人越发粗重的呼吸，不时泄出一声低沉的呻吟，让迪迦愈加感到兴奋。不管什么形态下，恶魔的欲望都那么坦荡活跃。他口中的灼热rou块越来越大，几乎撑到极限，直抵着气管，雄性的浓烈气味也在嘴里扩散，是他渴望酣饮的魔药。 迪迦开始加快速度，上下摆动着脑袋，舌头用力地向上猛吸，一滴不漏地吮吸着前端渗出的液体。男人的命根子在他嘴里颤抖膨胀，显然是舒服极了，他的心也随之陶醉，就像要连根拔起似的用湿润的嘴唇紧紧夹住rou茎向上捋动拉扯。 基里艾洛德人倒抽了一口气，腰部突然发麻发软，兰博基尼在马路上瞬间跑出了诡异的蛇形曲线，然后再与其他车辆相撞之前歪歪斜斜地拐进了鹤冈八幡宫的范围，在小型停车场熄火。 随着车辆的震动，他的yinjing深深撞入迪迦的口中，迪迦低哼了一声，两手熟练地撸动着柱身，口腔收缩，舌头更卖力地搅动吸吮，直到基里艾洛德人身体一震，jingye喷涌而出，射在了他的嘴里。 迪迦从他胯间抬起头，俊秀柔和的脸庞沾染上白浊，从唇边大量溢出，然后牵起了妖冶的微笑。“没出车祸，做得不错。” 基里艾洛德人长长地吐了口气，望向那张弄花的俊脸，放荡的神态完全联想不到从前的禁欲冰冷，令他刚刚释放的欲望立刻又有了勃发的迹象。 他抬起迪迦的下巴，拇指轻轻擦拭那柔软的嘴唇染上的jingye。“很美味吗？” 迪迦顺势含住他的指头，模仿koujiao的动作吸吮了两下。“我喜欢。” 基利来感到一阵酥软，立刻俯身把迪迦拉到怀里，让他坐在大腿上，然后覆上他湿润的嘴唇，热情地纠缠狂吻。 迪迦轻哼了一声，勾住恶魔的头颈，微侧过脸，嘴唇与他互相交叠磨蹭，然后探出舌尖，湿湿黏黏地勾在一起，牵引出浊白的细丝。迪迦嘴里还留着jingye的味道，而且随着舌吻的深入，越来越浓烈炽热。 “爱你……”基里艾洛德人在他耳边低吟，如饥似渴地含着他的唇瓣，从耳垂吻到脖颈，流连在锁骨处烙下炙热的红印，右手从他的尾椎抚上背脊，忍不住开始拉扯衣物。 浑不在意车窗外逐渐靠近的脚步，迪迦满足地闭上眼睛，全身心地享受恶魔烈火一般的热情。他对这个男人来说本该是极其可憎的存在，无论他是光之战士，还是黑暗君主，可基利来却依然这样爱慕着他，追随着他，哪怕只能被他利用、践踏、索取，真是不可思议。 他的心渐渐在温暖的冲击下融化，怀着一股浓情蜜意再次吻上恶魔的嘴唇，打开齿关，唇舌热烈交融，彼此发热的身体死死缠抱在一起，寻求彻底的完整。 但就在这时，笃笃两声，有人敲响了车窗，打断他们的亲热。 基里艾洛德人不悦地拧起眉，依然把迪迦抱在腿上，随手摇下车窗，冷冷地看向那个不知死活的人。 来者是后方被挡道的司机，原本倒也没透过深色的窗膜看请车内的情景，这下一开窗，却突然见到两个年轻男人衣衫不整地搂在一起，瞬间尴尬得涨红了脸。 “不好意思。”司机干咳了一下。“请……把车停好些，这样会影响到其他人的。” 基里艾洛德人一语不发，漆黑的眼睛缓缓眯起，露出食rou动物咄咄逼人的目光，令那人不寒而栗。 然后，恶魔饶有兴致地贴到迪迦耳边，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暧昧低语：“杀了他怎么样？然后我可以控制他的尸体站在这儿，保证没人再打扰我们。” “僵尸看守？”迪迦横了他一眼，对他的恶趣味皱着鼻子表示嫌弃。“恶心。” “那算了。”基里艾洛德人撇撇嘴，朝那惴惴不安的司机瞟了一眼，终于重新发动跑车，在最边缘的车位上停好。司机这才舒了口气，从他们跟前离去，回到自己的车上。 基里艾洛德人旋即抓住迪迦的腰和屁股，在他留着红印的脖子上又吸了一口。“继续吗？” 迪迦闭上眼睛，任由敏感的颈项被热吻烙印，恶魔的手也很快开始掀起他的衣衫，进一步摸索他的身体，他却在这时忽然推开了男人的脑袋。 “已经没胃口了。”迪迦冷哼道，离开恶魔的怀抱，坐回副驾驶上。“想点别的吧。” 基里艾洛德人无奈地瞪了他一会儿，不得不一如既往地予以顺从俯就，拉好裤链，重整衣装，往神社的鸟居看了看。 “那么……下去看看？”基利来用眼神示意，勾住他的手，讨好地笑笑。“我们可以到神社本殿里继续。在人类禁止涉足的神圣领域，也许会让你重新兴奋起来？” 迪迦顺着绿树荫下绵延的鸟居望向坐落于尽头的八幡宫神社，整洁、静谧、典雅，仿佛一处遗落的世外秘境，在离群者的眼里显得异常亲切吸引。 “比刚刚的主意好一点。”迪迦说。 基里艾洛德人亲亲他的手。“那走吧。” 微风沙沙吹动树叶，神社栖息的乌鸦在他们头顶扑棱翅膀，发出粗哑悲惨的鸣叫。脚下石阶的颜色像是铺了一层灰尘，被繁茂的树阴筛去了光线的明亮，只剩下冰冷的灰。 基里艾洛德人搂着他的腰，以亲密如爱侣的姿态与他拾级而上，不过此时并没有几个游客前来礼拜，却满足不了基利来张扬炫耀的心态了。迪迦淡笑着看了他一眼，难得地感到心平气和，好像沐浴后微醺的轻松闲适。 他想，他可以就这样和身边的男人走进主殿，用最荒yin的方式zuoai，挑衅栖息于此的八幡三神，也可以像普通的旅人一样悠然自得地漫步闲逛，享受阳光点亮的幽雅景致、溢满生机的清新空气。 然后，他们登上了石阶，走到神社宽阔的前院。拜殿前站着一对父子，父亲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前额头发已秃，脖子上挂着一个沉重的单反照相机，似乎是一名摄影师，儿子比他矮两头，还只是小学生的样子，正在进行严肃而真挚的对话。迪迦看得出他们之间存有隔阂，但彼此依然感情深厚。 “我最讨厌喝酒的爸爸，最喜欢拍江之电时候的爸爸。”小男孩说。 中年男子轻拍了拍儿子的脑袋。“我知道。” 小男孩赌气地别开眼。“爸爸最近都不怎么拍江之电了。” “那是因为，我必须先找到那只怪兽啊。”老父亲叹气说，忽然升起怒气，眼神变得坚决固执。“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的，我一定要找到它。胜利队的什么最新仪器，一点用都没有！还有附近那些嘲笑我疯了的家伙，最后都会知道我是对的。” 小男孩虽然显得将信将疑，但还是勉强对父亲点了点头，小声说：“我已经向神请求，帮爸爸快点找到怪兽了。” 中年男人瞬间绽放笑容，将别扭的儿子从地上一把抱了起来，躺在自己怀里。“别担心，正仁。” 尽管已经与自己无关，但或许是长期累积的习惯根深蒂固，听到了“怪兽”的字眼，迪迦仍条件反射地精神一震，眼神锁定在这对关系微妙的父子身上。 正要继续往拜殿走去，一个身着制服的年轻女子的身影出乎意料地闯入视野，迪迦突然僵在原地。 丽娜。 她并未留意到远处的迪迦，径直走向那两父子，和颜悦色地进行调查询问，温柔甜美的脸庞闪烁着他在梦中所见的那种纯净光辉，亮晶晶的眼睛和初生小鹿一般清澈。 起先，由于自己的目击报告一直没能受到胜利队的重视，那名摄影师对丽娜这身制服流露出明显的敌意和抗拒，但她亲切真诚的目光和俏丽可人的外表一如往昔般动人，当她表露信任并诚心求助时，任谁都难以拒绝。于是，这名平日擅长拍摄江之电的专业摄影师开始详细描述他几次目击怪兽的细节，丽娜细细聆听，还拿出现成的纸笔请他根据印象画出来，很快得到一张潦草的图。 迪迦没怎么在意他们的对话内容，仅仅只是长久地注视着那个发光的短发女孩，就像是第一次这么看着她那样。 基里艾洛德人侧过头，不安地皱眉盯着他，搂在他腰间的手下意识地随之收紧，但也没能唤回他的注意力。 问完了所有问题，丽娜折起画纸收好，微笑着地向父子俩点头致谢，摄影师星野便牵住儿子的手，往石阶走来，与迪迦和基利来擦肩而过，并忍不住投来讶异的一瞥，对他们过度亲密的肢体动作感到古怪。 星野很快转过头，迅速拉着儿子走下台阶，不去深究这两个男人的关系，而丽娜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过来，终于也撞上了迪迦的目光。 她愕然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久别重逢的梦中人。 太阳在下降，神社庭园里一切都寂静了，甚至没有一只乌鸦在动，只隐约听见微风吹拂树叶，清凉的水流从手水舍的石雕口中吐出来，发出泠泠淙淙的轻响。 好一会儿，丽娜终于回过神，游移的视线在基里艾洛德人身上停留片刻，脸色不由苍白了几分。 迪迦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对她的目光感到不自在，基利来则渐渐从紧张中放松下来，将他牢牢揽在怀中，并对胜利队的女孩露出一丝得意的、嘲讽的笑容，就像在告诉她，她和所有人都是多么不堪，以至于把世上最温和仁慈的光之巨人逼到了这种处境。 痛苦的神色从丽娜眼中一闪而逝，显然的确因这一幕而受到了内心的折磨。 迪迦本也应该立刻无情地嘲笑她、报复她，可一对上她的视线，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新买的那套张扬凸显身形的名牌衣服正紧绷绷贴在他身上，突然间也令他觉得羞耻，后悔没把它们换下来就穿了出去。 丽娜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失态，也并未表露鄙夷，甚至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不去在意那个恶魔与迪迦挑衅似的亲昵，就好像只是偶遇了两个普通的老朋友那样。 “好久不见。”她语气温和，坦然自若地朝他们走了过来。“……迪迦。” 她每靠近一步，迪迦就不由自主地僵硬一分。他最不堪的样子早就被人类看光了，现在他甚至不在乎幕天席地和基利来zuoai，偏偏此刻却无法忍受她的凝视。 他很想扭头逃避，甚至很想甩开箍在他腰间的那只手，但他越是如此，基利来便越是纹丝不动，他退无可退，唯有直视这个他不愿面对的故人。 “嗯。”迪迦机械地应道。 丽娜不自然地向基里艾洛德人瞟了一眼，然后对迪迦绽放微笑。“在这儿也能碰到你，好巧啊。” “嗯。” “你们……”丽娜避开魔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保持轻松友好的样子。“是出来玩吗？” “嗯。” “这样啊。”丽娜干笑着点点头，“今天天气很好，很适合散心。” “嗯。” 尴尬的气氛中，迪迦的反应呆板冷漠，而基里艾洛德人忍耐着本能的嫉恨不快，就像咬紧毒牙吞下腐蚀五内的剧毒，内心越发焦躁忐忑，有意无意地不断和他靠得更紧，唯恐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有所动摇似的。 丽娜尽量不去在意这个恶魔的存在，目不转睛地望着迪迦。火炬变得冰冷，他如今已不再是光之巨人，的确让人难以适应……但他并没有变成一个怪物，完全没有。即便知道他真实的黑暗形态，他依然让她感到美丽、干净、幽雅，令自己难以不为他着迷。 “你看起来……挺好的。”她轻声低语，好像害怕自己辱没了他。“最近过得还好吧？” “不知道呢。”迪迦随口应道，而基里艾洛德人不知怎的搂得他越来越紧，他心慌意乱，终于不由自主地躲闪推开对方。 这并不同于平时嬉闹性质的推搡。 被甩开手的瞬间，基里艾洛德人脸色骤变，不可思议地瞪了过去——然而，迪迦看都没看他一眼，更不在意他的反应。自从胜利队的女孩出现，迪迦的目光一刻都没离开她身上。 丽娜同样也只是看着迪迦。她那双明亮又多情的眼睛令基利来不甘不愿地想起了Evil那个关于被神明青睐的牧女的形容。 过了一会儿，短发女孩似乎不好意思起来，微低着头，自言自语似的说：“我觉得所有事都总会好起来的。” 闻言，迪迦眉头一跳，忽然从恍惚中回到了现实，讽刺无比地一笑。“是吗？” 丽娜不知想起了什么，面露愧意，没有给出回答，空气再度陷入恼人的寂静。大树的枝叶随风摇曳，一只全身漆黑的乌鸦飞过他们头顶，停在神社的房檐上，冷眼俯视着他们。 基里艾洛德人垂下双手，默默旁观着迪迦与这人类女孩的目光交接，自始至终都没有涉足的余地，垂落的右手渐渐发力绷紧，隐约暴露恶魔的狰狞原型。 在迪迦注意到他的变化之前，他闭上眼睛，努力压下心中沸腾的火气，保持镇静。 “我去买个御守。”基利来故作随意地说，不得不钦佩起了自己的度量和修养。“待会儿就回来。” 迪迦惊讶地扭头看向他，仿佛这才想起他在身边，而基里艾洛德人一刻也没有多呆，干脆地从他们面前背身而去，好像是真的晦气到不得不求助于人类的神祗了。 丽娜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隐隐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然而，好不容易能与迪迦独处，她却反而丧失了勇气似的，不确定地看着他，笑得有些怯生生的局促。 好一会儿，她理了理头发，定心宁神，用老友的语气微笑道：“今天，好难得能遇到你，我们能不能走一走？” 迪迦沉默的几秒是她一生中最难捱、最惶惶不安的时刻，好在他终归没有拒绝，默许了她的请求。 仅仅是这样毫不热情的回应，便令丽娜有些受宠若惊的激动，脸上出现了迄今为止最灿烂明艳的笑容——非常耀眼，让一种甜蜜而强烈的感情攫住他，几乎把他拉回到这段时光的开始，一切尚未改变的时候。 “你不是还有任务在身？”迪迦问，自然而然地跟在她身边，走向神社的御手洗。 “稍微休息几分钟，地球也不会立刻灭亡吧？”丽娜笑笑说，拿起御手洗的长柄杓，舀起一瓢水，浇向左手除去污秽，然后再清洗右手。 迪迦无情地提醒道：“恐怕要不了多久，你就没法开这样的玩笑了。” 丽娜苦笑了一下，按次序清洗右手，接水漱口。“可能是，但在还能心怀希望的时候，应该要坚强些吧？” 他愈加忍不住嘲讽的冲动。“如果你们做得到的话。” 丽娜肢体僵硬了一瞬，然后面色如常地把柄勺放回原处，用手帕擦干双手。“我会做到的。”丽娜轻轻地对自己说，朝迪迦莞尔一笑。“你要不要也去祈祷一下？” 迪迦不以为然地应道：“我不需要。” “也对。”丽娜若有所思地瞧着迪迦，禁不住笑了出来。“你本身才是一直回应着人们祈祷的奇迹的存在，八幡三神恐怕受不起你的礼。” 迪迦朝神社瞟了一眼，声音清晰而冷淡。“我只是不需要迷幻剂。” 丽娜一阵惘然。“希望也是一种迷幻剂？” 迪迦残忍地撇起嘴角，宛如冰冷的刀锋。“在人类身上，显然是。” 丽娜猛然心头一紧，张了张嘴，本想反驳，最终却惭愧地垂下眼，低声说：“你现在这么想，也不奇怪。” 迪迦默不作声，嘴边讥讽的笑意淡去，冷冰冰地站在那里，孤独而又麻木。 寂静越发令人煎熬，乌鸦发出一阵嘲笑似的鸣叫，飘落黑羽。丽娜微微一叹，转过身，登上石阶，默默走向神社的拜殿。迪迦神色平静，继续一言不发地跟到她身边。 上台阶的过程中，他的胳膊不知不觉蹭到了她的肩膀，使些微的温热感穿透他臂上的三角肌。丽娜神色如常，似乎没什么反应，迪迦则有些不自在地与她离开了距离，不过依然能闻到女子身上清雅的香水淡香。 丽娜在拜殿前正中央站定，往香资金箱投了几枚硬币，一丝不苟地完成参拜程序，向主祭神弯腰鞠躬，拍手两次，再次鞠躬。 礼拜结束后，丽娜再次向迪迦露出笑容。 “他……”她犹豫了一下，依然难以开口说出那个可恶可怕的名字。“什么时候回来找你？” “不知道。”迪迦回答，脸上毫无波澜。他甚至不太理解基里艾洛德人找借口离开的原因——吃醋？眼不见为净？但以黑暗生物的领地意识，在这种情况下其实更该片刻不离地粘着他，用各种离谱的方式宣誓主权才对。 丽娜尴尬地笑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迪迦随之沉默，视线正对着她秀丽的侧脸。他很久没有这么近的看她了。她的头发比印象中还长了一些，更有女性韵味，看起来成熟不少。那双属于少女的清亮眸子染上了阴翳愁绪，但还是很美。 “今天就你一个人出来调查？”他问。 丽娜抬起头，眼里多了些光彩，好像只要他还愿意和她说话便值得高兴。 “是啊。”她应道，似乎一下子放松了不少。“这一带出现了怪兽目击的报告，不过因为证人只有一个，就是刚刚那位星野先生，而TPC最先进的仪器却什么也没监测到，所以大家也不是太重视，队长就只派了我来。” “但你看起来很重视。”迪迦说。 丽娜笑着点点头。“嗯，因为星野先生是专业的摄影师啊，毕生的工作就是拍摄江之电，我相信他不会看错——人类的眼睛，很多时候还是比机器更可靠。” 紧接着，她转过头，望向本殿供奉的神体，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但除了我，没人相信他的眼睛，队长要我自己来验证我的判断，而我从刚刚开始就忍不住想，如果……你还在的话，想法应该会和我一样，也会和我一起来。” 迪迦不置可否，神情淡漠如初。 “有些宇宙生物确实可能具备融入环境的拟态能力，凭目前的科技无法探测，反而人眼可以识别。”他说，在丽娜流露喜色时，突然讥诮地笑起来。“不过……要相信其他人都不相信的事，可能是独具慧眼，也可能是愚蠢偏执，自走绝路。” 丽娜脸色变了一变，感到他意有所指，不知所措地低下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地砖上的缝隙，见到有深绿的青苔钻出。 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那一天的软弱糊涂，而再见到迪迦，情况比她想象的更好一些，也更糟一些。为了那一炮，她甘愿承受迪迦的一切责难和攻击，不过他自始至终未曾表露太多应有的愤怒和憎恨。 迪迦面对她好像心平气和，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相对于她最坏的预期来说甚至还算不失友好，只不过，他那绵里藏针、若无其事似的嘲讽冷不防总会往她心口狠狠刺一剑，而他真实的心情则始终藏在冰冷戏谑的面具之后，像望不见底的漆黑寒潭。 “你……还在生气吗？”她终于嗫嚅着问出口，尽管这可能立刻使他们之间和谐的假象荡然无存。“当然，你应该恨我，可我还是希望你知道，那天发生的事，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很抱歉。” 迪迦依旧面不改色，两只手却不自然地插进口袋里，绷紧的拳头把口袋塞得鼓鼓的，像在拼命压抑着某些可怕的感觉。 “我接受你的道歉。”他和声细语地微笑说，“你也不必愧疚什么，因为我什么都不管，也什么都不在乎了，该抱歉的是我才对，杀死了伟大的救世主齐杰拉。” 他顿了顿，友善的语气像冰凉的蛇爬过皮肤。“不过，作为赔罪，我有个好提议——如果实在活得太辛苦，立刻上吊自杀，也一样能逃离现实，不用面对世界末日。” 丽娜脸上渐渐失去了血色，感觉摇摇欲坠。迪迦的确变得陌生了，曾经温暖如恒的光芒已被黑暗冰冷的气息取代，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一点——而罪魁祸首是她。 “我活该被你嘲笑。”她羞愧地低着头，每每回忆起那一刻的鬼迷心窍，便心如刀割。“我彻头彻尾地辜负了你。” 然而，她的悔恨和自责丝毫无法令迪迦有所释怀，反倒重燃了仇恨的火苗，在身体里狂嗥怒吼，使那份温柔的感触荡然无存。 “你不必多此一举讨好我，我不再是光，也不会再浪费力气帮你们。”迪迦不耐烦地说，牙齿微露，牵起一抹冷笑。“不过你们运气不错，我那犯傻的朋友却自愿代替了我的角色，好让人类能再苟延残喘一会儿。” 丽娜抬头注视着他，看到他眼里躁动的怒火，突然心生柔软，从局促不安中冷静了下来。 “也是你叫醒了人类，所以现在我们才不会认命。”她说，轻柔而不失尊严。“我们永远无法充分地表达感激，回报你的恩惠。” 迪迦不屑一顾，目光轻蔑。“看来你最近备受良心的折磨，很想讨个心安，不过很遗憾——我不会原谅人类。” 撕心裂肺的记忆如潮般涌上心头，他怒视着她，泄露出深深的憎恨。“我绝不会原谅你。” 丽娜哀痛地皱起眉，强烈而深沉的悔恨开始撕扯胸腔，鼻腔也被酸楚堵塞。 “我没有幻想得到你的原谅。”她苦笑说，“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不会再为发生过的事而痛苦。” 迪迦脸色黑沉，愈加暴躁了起来，脑海中仿佛有怒号的狂风。 “我现在很好，不必胜利队王牌飞行员费神关心。”他冷冷地说，“而且你也不该靠近一个黑暗巨人，你应该懂得害怕——又或者这就是你的目的？冒死试探我有多少威胁性，然后回去向居间惠报告？” “不，不。”丽娜连连摇头。“我没理由怕你，我了解你，队长的想法也会和我一样。” “你了解？”迪迦嗤之以鼻，向她摊开双臂，眼睛恍惚间变得血红，不祥的邪光在他身上若隐若现地闪动着。神社的乌鸦惊惧地起飞逃窜，藏身阴暗处的昆虫和冷血动物也慌不择路地爬了出来，忽然间太阳仿佛消失了，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中，只剩下他恐怖而崇高的形象。“看清楚我。” 丽娜呆呆地瞪大眼睛，即便他仍是人形，却已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周身辐射出的可怕的、深渊般的力量，缓缓形成了如有实质的压迫，令她窒息而又禁不住想尖叫。 迪迦朝她靠近了一步，黑暗气息的冲击更为强烈，像致命的巨蟒从脚底爬上来，死死缠住了她的脖子。她极艰难地强忍住没有后退。 “我不杀任何人不是因为仁慈，只是懒得浪费功夫清理垃圾，何况你们本就死期将至。”迪迦一字一句地说，声音仿佛从渺远的深渊洞窟中传来，在耳边留下令人不寒而栗的低沉轰鸣回响。“但若有谁惹怒了我，又或者仅仅兴之所至，我也没有必要忍耐克制。” 无法呼吸的强压下，丽娜难以不感到害怕，像风口中的芦苇一样颤抖。可那张天使般的俊秀面孔，竟也会露出这种魔鬼般的神情，这种怪异而陌生的不协调感倏忽间冲淡了恐惧，更像是一个短暂倒错的迷梦，将随着她神志清醒而恢复常态。 于是，她慢慢平复了呼吸，镇定地注视着迪迦。 “我觉得你不会。” 迪迦嗤笑起来，黑瞳中充满肃杀的寒意。“你太自以为是了。” 丽娜丝毫没有退缩迟疑。“可我感觉得到，即使有些改变，你还是你……你不会以伤害他人为乐。” 闻言，迪迦拧起眉，倏然彻底被激怒，无法保持从容的冷漠。 “是吗？”他咧嘴笑道，像在磨牙。“这就是你一厢情愿的希望？是你对臆想中的奥特曼的要求？永远正直善良，毫无污点？哪怕到了这种地步？” 丽娜怔了怔，心头又是一阵痛苦的颤栗，下意识地伸手，想要触碰他，却又在即将越界之际惭愧地收回。 “我知道你是真实的，你有感情，也会有极限……”她呢喃低语道，满眼哀怜。“独自承受了那么多事，终于达到极限也不奇怪……但我依然像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一样尊敬你、感激你。” 她的话击穿了最后的防线，仇恨的黑火疯狂跃动烧灼。迪迦面容忽变，手指弯曲，像要立即将某样东西撕成碎片，然后迅速掐住了她的脖子，使她的后脑猛然磕到了梁柱。 “你没资格，全世界最没资格对我说这种话的就是你。”嘶哑尖锐的气音从迪迦嘴里发出，饱含蚀骨之恨。“你们全都背叛我，尤其是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当时是谁炮击我？” 丽娜惊惶地睁大眼睛，溢出一层雾蒙蒙的泪光，就和他梦中的情形一模一样。她的脖子也和想象中一样纤细光滑、柔嫩如婴儿，跟百合花茎一样容易折断。她倒也真的很适合像奥菲莉亚那般死去。 但女孩此刻并不平静，显然也还不甘愿被她自称尊敬的黑暗巨人杀死。 “迪迦……”她嘴巴不住开合，艰难出声。“不是那样，我的确……开了炮……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完全没想那么做……我必须告诉你……” 迪迦的手愤怒地收紧几分，拉近她的脑袋，在她耳边咬牙低语。“我不想听你的借口。” “不是……”丽娜连声咳嗽，无助地摇了摇头，“那次，我们其实已经决定了要支援你，去做正确的事，我本来也是要攻击齐杰拉……结果……那些花粉，迷惑了我的头脑……我的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