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琴酒/纯粹的疼
杉深浅抓住窗帘。 系统新升级后的能力很有意思，简单而言，他能在另一个世界碰到东西了。 而他迫不及待准备迫害的目标还在沉睡。太阳已经升起，窗帘透过的微光照在低垂的睫羽，留下纤细的阴影。 他绕到对方床头，望着似乎有些苍白的人。 琴酒猛地睁眼，目光谨慎地扫过房间，又慢慢闭眼。 他天亮时才睡下，现在困得要命，但一只手碰到他额头时，他立刻清醒了。 “……你？”看不见但存在的人只有一个，琴酒皱了皱眉，短暂的犹豫后，他推开被子，露出下方缠的绷带。 “伤在心脏下方。”他这样告知，反正以他这短暂且不怎么愉快的相处经验来看，对方肯定会有所顾忌。 杉深浅确实会。 琴酒会不会受伤他没数，但他时不时折腾一下琴酒会导致琴酒容易受伤，这个他有数。 在现实中也随机折腾一下琴酒的人有点心虚。 他翻出一个调整敏感度的yin纹，反其道而行之，烙上之后果断把敏感度调到最低。琴酒只觉得小腹一片温热，对方轻柔地抚摸着他，就像最普通的前戏。 只是其他的东西似乎慢慢消失了。 他的感受变得迟钝，视野模糊。眼皮跟着沉重，他想挣扎着保持意识，但对方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按摩头皮。于是世界逐渐远离他，他沉进只有他自己的黑暗。 然后，睁开眼，他发现杉深浅给他做了饭。 琴酒：“……” 一个总是来cao你一下的人给你做了饭，你感动吗，你只想问…… “你能碰到别的东西。” 杉深浅还是不能说话，拿了张纸写字给他看：为什么不？ “不错。”琴酒顿了顿，“这样就不用担心淹死在浴缸里了，是吧？” 杉深浅：……不会让你死的！ “真的？”琴酒似乎有些玩味，目光紧跟着那张纸。上面是汉语，但话语的意思直接传进了他的脑袋。 杉深浅：你最好还是怕我一下。 琴酒的回答是嗤笑。 琴酒怕不怕，都不可能不日的。杉深浅也觉得理亏，他坐在对面，看琴酒慢慢吃饭。作为一个末世求生的倒霉鬼，饭还是会做的；但作为一个高官，好不好吃就难说了。 琴酒神色如常，不说好吃也不说难吃，反正是吃干净了。 杉深浅看他镇静，就有点气不过：我下药了。 “唔。”琴酒指指自己的脖子，“往这掐会快一点。” 杉深浅：春药。 琴酒明显更懒得评价。他放下餐具，完全没有收拾的意思，一边往浴室走一边问：“真不会让我死？” ……他想利用他。 一个透明且不会被攻击的人能做到什么，光想想就令人兴奋。杉深浅不介意帮琴酒一把，但他绝对不能建立琴酒下要求、他行动的关系。 他看了一眼屈服度，揉眼睛，再看。 27。 看着不高，但上次结束的时候这个数可是18。 杉深浅看看他的背影，看看空碗，心头有种莫名的“怎会这样”和“果然如此”叠加的感觉。 琴酒已经趁他没行动进了浴缸。伤口不方便沾水，他也就没开水龙头，只开了电暖器。 ……你适应得有点快了。 杉深浅在心里吐槽，同时拿着纸笔跟过去：也不是非要做。 “那我继续睡？” 杉深浅：让我看看你的伤。 琴酒顿住了。 他垂下眼，坐在浴缸边，慢慢解开自己的绷带。伤口那里药沾着纱布，撕开只会造成二次伤害，杉深浅便及时握住他的手，隔着纱布观察那处枪伤。 “你要是真的不想让我死，折腾我的时候，稍微注意一点时机。” 果然是因为他啊！该死，他完全忘了琴酒的处境没那么安全，只想着剧情抑制力下琴酒肯定死不掉了。 他略带愧疚地在系统里翻找，系统构筑的那个人模能修复，那应该也有办法影响本体……有了：“治疗：系统造成的伤害无法治疗。治疗时会感受到酥麻和愉悦……” 好东西。他一边把琴酒的敏感度调高，一边按下确定。 琴酒倒进浴缸里，膝盖撞到一侧。 “呃……”他的眼睛颤抖着睁大，肋骨内部，身体深处，贴着心脏的地方，有什么在…… 生长。 就算那是他自己的血rou，他也在清楚地感觉它的生长。 它像某种入侵物，让任何能感到恐惧的动物本能地惊慌。但同时它带来可怕的麻痒，伤口愈合的感觉堆在一起袭来，他无意识抬手按在伤处，颤抖的指尖擦过纱布。 “啊、啊……”他的声音像是在哈气，“呃……” 那不再是“麻痒”了。感受叠加在一起，放大到极限，就只剩下一种东西。它从他的心脏下方爆发，冲进血管，蔓延向肩背，拉扯他的每一寸肌rou、每一块骨头，尖锐地在骨骼内、在皮rou下、在血管里—— 爆炸成疼痛。 尖锐的、纯粹的、让他心脏骤然痉挛的疼痛。 他无意识挣扎，手背重重打在浴缸里。四肢似乎被扭断了。肋骨弯折，扎进自己的内脏，才会有这种痛觉吧。不可能吧—— 他硬了。但如果他还能思考，他会评价为“雄性动物濒死挣扎、试图留下后代的本能”。 那种愈合仿佛捏住他的心脏。 他微弱地呼吸着，蜷起身，手指抓着浴缸底。冷汗浸透了鬓发，但他感觉不到。他的口唇都在变冷，四肢发麻。他好像在缺氧，又好像在过呼吸。 杉深浅犹豫着推了推他的肩膀。 他没意识到。他的目光完全失焦，眼前是大块的黑斑，耳朵里也只有自己的心跳。触感变成痛觉，空气都像要割伤他。在他的全部意识里，世界只剩下—— “疼……” 他的声音像无意识的呻吟。 逼琴酒喊疼。 杉深浅觉得自己完成了什么极稀有成就，可惜他现在没心情庆祝。他快速扒拉系统，试图停止—— “修复未完成，为防止错误愈合造成伤害，请勿中断cao作，请勿调整目标状态。” 就是连降低敏感度都做不到。 杉深浅心里一沉，再看向琴酒，这人依旧蜷着，一只手无力地抓着浴缸底。 琴酒并没有指望有谁能救他。 他从未依赖、也从未指望过谁。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在喊疼。他的胸膛在用力，试图把身体里的“异物”推出去，于是肋骨也开始作痛。紧接着的就是脱力，而当胸部脱力，呼吸也就跟着停了。 他没办法调整。 缺氧让视线变得更加模糊，他的眼睛像蒙了一层灰雾。 杉深浅抓住他的肩膀，拽着他摆成仰头的姿势，吻上他的唇，将气息渡到他嘴里，同时用手帮他维持胸部动作。他像在进行一场怪异的人工呼吸，而对方突然抬头，狠狠咬了他一口。 当然，什么都没咬到。 琴酒艰难地维持呼吸，充血的视线在一片色块里搜寻，灯光穿过杉深浅，照进他的瞳孔。 然后，他挨了一巴掌。 杉深浅的第一反应是“今天不把琴酒cao死在这他就跟琴酒姓”，第二反应是“琴酒姓啥”。 第三个想法就这么跟着跳出来：气个锤子，先看看人还活着不。 琴酒急促地喘着气，试图撑起自己，手臂却在浴缸底滑了一下。他栽回去，痛苦地咬紧牙。胳膊肘硌到了，有一条筋麻得像是充满了噪点，而且，肩膀开始，整个胸部的骨头都在因刚才的脱力发痛。 他按了按心口，伤已经愈合，但不管怎么想都不如不愈。 “啧，要吐了……” 杉深浅给他补了一巴掌，补到对称。 琴酒偏着头，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他在艰难地吞咽唾液，喉咙颤抖着，线条边缘被灯光照亮，好像在标记攻击点。只要扼住就能杀死他——现在他绝对没力气反抗—— 杉深浅垂眼看着对方。 琴酒居然没生气。这人慢慢转回头，哑着嗓子低声道：“又不是说你恶心。” ……杀死琴酒。 当然，这是解决一切的一劳永逸的办法。他早该找个上限更高的世界，拉武力更强且心理更好控制的人来，而不是在这和琴酒耗力气。 但是…… 琴酒坐起身，捋了捋那头长发。他脸上带着一种平稳的笑意，好像杉深浅是个已经解决大半的任务。 “谢谢。” 杉深浅的疑问甚至不用写出来。琴酒揉了揉喉咙，满不在意道：“受伤状态耽误行动，会更麻烦。而且，你不是说了不会让我死吗？” 杉深浅快速写道：我不会保护你。 琴酒有些美式地耸了耸肩。 杉深浅：我可以帮你疗伤，但是我不会帮你完成任务。我不是你的属下。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好问题。 杉深浅也不知道。这次是因为琴酒受伤百分百和他有关系，但以后呢？ 他迟疑半晌，写道：你受伤的话，不方便我抱你。 琴酒爆发出大笑。 “为了这个？嗤……呵呵，咳……唔……”他笑得咳嗽起来，“啊……那现在治好了。你现在要抱我吗？” 琴酒咳嗽得脸上发红，眼睛亮得出奇。他是盯上了猎物咽喉的恶兽，即使这猎物是透明的。 “来，呃……”他被杉深浅按到浴缸边，rutou落进人口中，胸部还残留着刚才的感觉，当可怕的痛楚变淡，才能逐渐分出愈合的麻痒，“唔……” 他感觉晕眩。 不仅是缺乏体力或沉溺快感的晕眩。他觉得自己在一个更刺激、更值得兴奋的东西旁边，他的血在沸腾，催促他对那东西露出獠牙。 于是他在喘息的间隙用气音开口。 “你……呵、呵呵……很喜欢我吗？” 喜欢折腾你，杉深浅愤愤地想。 “真是……你多大了？” 纸页上的笔停了停，犹豫着写下“26”。 当然，对末日前的人类而言，这很可能是个刚进入职场、甚至还在读书的年龄。但末日降临后，人类的寿命就遭遇了考验。如今，人均寿命不足40岁，人类依靠人造zigong和知识记忆传承来支撑文明的延续。所以，26也不算小了。 琴酒：“……” 他露出一种被狗日了的表情。 纸愤怒地“哗啦啦”抖动起来。 “……我只是有些意外，你居然是个人类。”琴酒迅速把“什么玩意被毛头小子日了”掩盖过去，“或者，你只是具有人类的形体，本质依旧是巨型生物？” ：第一次是意外！只有那一次！ “看来我也享受了你的第一次，万分感谢。”琴酒在调侃，而他…… 他默默目移。 “啊，真是第一次？” ：换个话题行吗。 琴酒单手扶额，笑得肩膀抽搐。然而，他的血反而冷下来了。那种捕获猎物的感觉在消失——他意识到有东西被遗忘了。 有什么…… “所以，你只是个有特殊能力的人类，只不过恰巧选择了我？”他用平静下来，却依旧有些哑的声音问。那声线有些疲惫的色情。 ：就是这样。 “也只是想和我做？” ：也希望你真心实意地帮我杀点东西。 琴酒挑了挑眉。 杉深浅的笔尖凝固在纸面。 ——琴酒的屈服度在增加，但很明显，这里没有触发屈服度升高的重点，除了…… 他试探着写：你帮我一下，我就放过你，如何？不然我被它们堵着，干不了别的，只能天天缠着你。 琴酒肯定有些想法。 因为屈服度在杉深浅眼皮底下飙到了90。 ……等等，这个屈服度是“对方愿意来这个世界”，而不是“对机器的主人完全服从”的意思吗？！ 杉深浅：“……” 大意了，当初就该让那群搞科研的提交一份完整的使用说明，带名词解释的那种。 “……让我想想。”琴酒回答，“至少告诉我，你想让我做什么。另外，如果你真的需要帮助，最好有点求人的态度。别动不动折腾我——我的态度与你的态度息息相关，不是吗？” ……不是个锤子啊！为什么到了这一步还能被琴酒翻身抢主动权啊！ 回到现实的杉深浅缩在角落里怀疑人生。 “你没事吧？”青江戳戳他，“怎么变蘑菇了？” 他幽幽抬头。 “青江，帮我想个办法折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