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摊牌吧！孙远舟！（下）
第五十一章：摊牌吧！孙远舟！（下）
孙远舟把床头灯调暗，他似乎觉得昏暗柔和的光线会让她降低防备，从而坦诚些。 “你不会想打一炮再聊吧。”她开玩笑。 “别。” “我也没这个打算。”她冷哼，“你可不要自以为你很有性吸引力。” “没有。”他低头，把她的手摊开，划过她掌心的纹路，她的感情线很短，也很杂乱，但他不信这些玄乎的说法，“我很抱歉，我一直没能跟你正常交流，我知道这是我的问题。” “你知道就好。” “对，”他沉默一会，“对。” “对什么？” “我也不一定说得很清楚，突然让我说这么多话…”他无奈摇头，“我慢慢说，说得长了，你也别嫌烦。” 她笑了：“我感觉你在别人面前说得挺好的，有理有据。” “这不一样。”他果然像他叠甲那样，吐字很缓慢，“跟别人，我知道他们回复什么，我也能有个准备，你会说一些我意想不到的话，有时候我没办法跟你搭腔。不是我不爱和你说话。” 齐佳评价：“你确实挺啰嗦的。” “…是吗。” “你别走极端，从哑巴变成叨逼叨的老妈子。” 他停了片刻，默默道“好”。 她善良地鼓励他，像在推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说啊，继续，我会包容你的。” “我不需要你包容我。你不用违背意愿做任何多余的事。”他从兜里把易拉罐拉环掏出来，摸摸一圈没有割裂的尖角划手，才递给她。 “你没扔。”差点忘了，他最喜欢收破烂。 “我们就先说房子吧。”他感觉她的手一僵，“华润府是你的，我买它就是为了和你结婚，所以它永远都是你的，就算有一天离了我不会拿走。”他顿了一下，“当然，它不是中心学区，涨势不够好，后面如果我们有孩子，为了孩子我肯定会买上车盘过渡。” “你实在不用想这么远。” “嗯。” “我也不是单为了房子。” “我知道。” 她看着他冷峻的侧脸，事实上他已经放得够温和了，看起来仍然拒人千里，天生长成这德行也不能怪他：“孙远舟我讲明白吧，我很后悔结婚。我希望自己没有跟你结婚。” “我知道。” “不要装的好像你无所不知！” 他直视她：“我没有装，我确实都知道。” “哦？”她阴阳怪气地感慨，“那你可真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男人。” “是。” “什么？” “我有把握，我是。”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他平静回视，没有产生任何波动。 雷打不动的事实：他确实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男人。正因为此，他才有机会做她的丈夫，他不相信她一点察觉不到，否则她不会挑选他，人都是趋利避害的，齐佳在这方面尤甚。 “好，就算你是，毕竟你手眼通天，我为什么要找个了解我的人一起生活，你更可以为所欲为了！”她扯扯嘴角，“你捏着把柄在手里，你高兴坏了，不是吗。” “至于我要报复你，这更是无稽之谈。”他把她的手贴在脸侧。她没有想到他如此精准地说出了“报复”这两个字，这也意味着她过去一切惺惺作态都像班门弄斧耍花活，她用力想把手抽走但没成功。恼怒让她的脸变烫，她的肿胀的眼皮也开始泛疼，她大喊了他的名字，孙远舟只是静静应了一声，漆黑的眼睛让她无端冷静了。 没错，她是干过不少蠢事，但她意识到后就会改，谁没有昏头过，这只是她人生中数不尽的蠢事之一。她的掌心蜷起来，否则她忍不住想扇他，配上“滚！”，让这场好好的讨论无疾而终。 她不是十八岁，她妈还晕着，而且她和孙远舟的婚姻似乎就要结束了，不妨结束得好看点。 “你确实很了解我。”她承认，“所以你就坐着看我表演，你真是好兴致——还有比这更厉害的报复吗，孙远舟你赢了。” “我没有往那里想过，无论我干什么，你都会曲解，用你的报复论揣测我。”他沉默地放下她的手，给她机会动粗泄愤，见她没有反应他才重新握住，“我时常觉得你做完这些是很开心的，比如，你喜欢激怒我然后哄我，还有，你挑逗我的情绪…我不知道怎么表达。”他再次沉默，“抱歉，这里我真的讲不清楚。” 但他也不需要讲清楚。齐佳盯着他，她觉得从头到尾的一件件事都很可笑。 “我感觉自己就像，嗯，涡泵上的变压器，你喜欢玩那个调节阀，高频拨弄它…”他苦笑，“我每次被你调节得像坐过山车，你动动开关我就飞了。我很反感自己这样。” 她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张了张嘴，声音变轻：“我不会报复你，我是因为爱你才结婚，没有别的。” 她的眼神变得怜悯，让他后面的话化作碎屑。 齐佳蠕动着坐起来，她抱着腿，这是一个保护性的姿势，但她的表情充满攻击：“你跟我提爱？那你希望我回报你什么？” “我没有希望。” “你也可以不爱我，去爱别人。” “我做不到。” “你甚至不去尝试。” “我没必要尝试我做不到的事。” 她破罐破摔：“很好，你是个情种，这可太叫人害怕了。但你想好，我不会因为你爱我就给你什么东西。” 四目相对，在昏黄的灯光下，他俯身吻住她的嘴唇，他停在那里等她回应，但她没有回应，眼睛扑闪看着他，默不作声等着他离开。 他把手和她的合起来，大小差了一圈，即使她做了长甲片，还是显得娇小玲珑，孙远舟很难想象，一双细腻可人的手是怎样捏爆了他的心脏，把其他人也弄得七零八落。 她很清楚谁喜欢自己、谁不喜欢自己，她总能做到让不喜欢的人喜欢上，让喜欢的人逃不开。 他无言把她的头发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这次她没有大叫着捂住发际线。 她光明正大地扬起头，把拉环还给他，正色：“孙远舟，你可要说话算话，等离婚那天把房子给我。” 她没有笑，直勾勾地凝视他。 其实他并不意外，他千方百计逃离这句话，兜一大圈还是回到这里。刺痛他的同时，他惊奇地发现他喜欢她这样，就像她刚认识他时，趾高气扬地炫耀，一个乡下来的穷鬼想要配她实在痴人妄想。 时过境迁。 “好。”他回答。她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平静，事实上这也出乎他自个的预料。 “我以为你要跟我争一争。” “争没用，我除了摔门而出也没什么可反抗的。”他沉声道，“我在青玉山学会一样，下决定要快，在噩耗到来前，不要去想那些没发生的事。”他侧头看她，“你既然今天没提离婚，说明你还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没必要猜那天是哪天。” 她一直以为那把剑悬在她头上，现在看来是悬在孙远舟头上，他的做法也挺搞笑，他给人家取下来了。 “我可没用你。”她还是忍不住洗白，见洗不出来又改口，“我没见过结婚了还不让用的男的。” “我偶尔让你用得不舒服，我知道，这块是我对不起你。” 她咬咬牙。 “你想要一个完美的男人，我跟你想要的目前看来相去甚远。”他尽力了，却总比命运时间慢一步，“我希望你一切顺利，你想要的东西如果别人能给你，而我给不了，我不会横插一脚拖你后腿。” 把自尊撕掉并不太难，因为这东西确实卖不出价钱，放齐佳那套理论里甚至一文不名，如果他早点想通，或许他们也不会走到这步。 “比方说，季…” “季濯。” “对，季濯。如果和他在一起更舒服，你认为你这样更高兴，我可以明天就走。”他说得很慢，他是边想边说，想到哪说到哪，“很多事我没有给你办成、办的不合你意，我是失职的，但你说的我都有记着，我也有心尝试去做，如果我没做到，是我能力有限。” “齐佳，我没法一蹴而就，我也想赶紧变成你用得顺手的样子。”他发誓这种话他这辈子就说这一次绝对不会有下次，“一年比一年好，对吧，现在，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至少强多了。当然，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她是很见多识广的。 “听你的意思，你已经默认我二三四五六谈起来了。” “那不会。”他淡淡摇头，“你不会喜欢谁的，换谁来都差不多。他是长期的，还是短期的？长期的我就当李之涌来看。” 无非多一条盘踞在家里的蛇。这对于他来说绝对不是开始，也远远还没结束，主次有别，他打算先解决两个人的龃龉，再慢慢收拾后面的人。 “你也可以慢慢想，你对他，或其他人，是什么感情。想清楚是件好事。” “可能是真爱，毕竟真爱说来就来。” 他笑了笑，她太久没有见他正儿八经地笑过，看起来他一点都不怕她真爱降临：“如果放在我和你结婚前，我会自己走。我也走过一次了。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他抬眼，“既然我们现在结婚了，我不打算走也不可能走。走的人肯定是你的…对，真爱。” “你要怎么解决？”她好奇。 “取决于你们到了什么程度。”她似乎极其期待一些戏剧化的结果，“和平解决，这什么年代了，非必要不动粗。” 他也知道，她想观赏他撒泼打滚：“我是个正常男人，我生气了、不高兴了，也是人之常情，我尽量快点调整好，别让情绪波及别人。”他捏捏她的后颈，提醒，“前提是，你不能故意激我。” 她大言不惭：“我激你我开心。” “那我也只能不理你了。” “孙远舟你不要忘了，我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她勾动怒火，扬扬下巴，“我少说是城里人，我还有房子，如果不是我妈失了智我也失了智，一家人做了蠢事，你觉得我会找你吗？” “不会。” 他很幸运，他接连偶遇失了智，明月落进他怀抱。 他甚至想过，再次遇到她，她在离异二婚三婚状态下，或许会多看他一眼。正好也留给他充裕的时间准备好去见她。 他没想到一切都发生得这么快。 他把拉环套到小拇指都费劲，这让他想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她儿童节要买宝格丽，她为了证明自己手指头细，硬要试小一码，卡在指关节半天才拔出来。 他有点想笑，去亲她的额头，被她一把推开，她古怪地盯着他：“你有话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齐佳。”他叫了她的名字，显得很正式，眼睛像夜里无风的海面，“你以后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行吗？不管是对我发脾气，还是你想找真爱…你跟我在一块，自由的、快乐的，这就是我的初衷。” 她哑口无言，片刻冷笑：“我时不时觉得你的脑子有点问题。” “成峻徐万河都这么说过，可能吧。我觉得自己还好。” “自觉良好本来就是种病！” 他站起身往外走：“我去医院了，你休息吧。” “记得去看病！” 他不吭声。她妈不在，他检查一圈燃气炉子，最后把她丢在地上的国勘七十周年拿过去：“要不要洗？” “不洗，住院穿好几天了，扔。” “洗洗还能穿。” “扔了。” “行。”孙远舟卷卷丢掉。 他把床灯给她关上，走前她叫住他，语焉不详：“孙远舟你能不能强势点？” “你只是希望我床上强势点。” “…” “我有往这方面努力。慢慢来。”接着他带上门。 她静静躺在床上，突然手机一亮，她在邮件里看到自己胡编的狗屎被所报接收了。 她很兴奋，截图想发进家庭群里，但没有人会回复她，她只能自说自话。她无法入眠，克制着自己不去玩手机，她今天必须睡着不可。不管怎么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 不止一次齐总被人骂了，我觉得她还可以，而且她以后真做了老总也是牛哄哄的。文章不输出价值观，就瞎掰掰生活那点事。不喜欢就不看了，不要骂作者，不要提马甲什么的。 老孙：准备离婚，准备智斗真爱，准备掏钱卖力，anyway时刻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