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恋爱中的二三事

    “怎么样？和你老婆相处得还好吧？”

    这个消息来自禾飒飞，她最好的朋友之一。上次婚宴前她们有半年没见，平时保持着频繁的网络联系。因为禾飒飞本职是纪录片导演，她本人是极活跃的动保人士，常年不是在荒无人烟的孤岛就是远离都市的大草原。

    她名字带“飒”，性格好强，责任感重，所以宣告天下自己要做拍摄的时候柳思迁毫不意外，毕竟她真的很勇敢，在高中时就帮助自己许多。禾飒飞是她除了家人外最信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这段婚姻真相的人。

    拥有独立办公室的人光明正大摸起鱼，键盘噼里啪啦作响。

    “很难说清楚，相处得不错，但缺了一些感觉……”

    信息发出去三秒不到手机响了起来。

    熟悉的蜜嗓响起：“说说呗，那天见面都没来得及和你细聊。正好jiejie我忙完了项目，给你免费感情咨询一下。”

    什么jiejie？不过是大了两个月就占自己便宜。柳思迁默默翻了白眼，直入主题。

    “感觉和她的相处太老夫老妻了，但是我们又没有真的十分了解彼此，就很奇怪。而且怎么说呢，对我老婆的心动还是源于外表……她真的不管外形还是气质都美到让人惊叹。”

    “我这么说是不是很渣啊？”

    “……”

    “你们结婚之后睡过了吗？”

    太直白的提问吓得柳思迁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

    禾飒飞紧接着补充道：“不是让你说细节，我也不是爱打听。哎呀就是，夫妻性生活能反映很多问题你知道吧？”

    柳思迁踌躇着，挑了重点说：“不算频繁，多数时候是她开头。欲望是有的，更多是出于美色，就是你愿意去伺候她。甚至有一次是我主动了，因为被她脆弱的样子击中。”

    “但、但……”有些难以启齿，不过她还是咬咬牙一口气说完，“我有过心动，自己没有过很大的生理反应。”

    “呃……”禾飒飞在那头处理这串庞大的信息。

    “不知道说你真诚还是人渣了。”

    在她兀自沮丧时，好友发问：“你以前说过你的理想型对吧？长相温婉、性格温柔、热爱艺术、不要直女？”

    “对啊。”

    “花小姐的外貌标准远超一个‘温婉’了吧，你不能接受？非要那种？”

    柳思迁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是我高攀了好吗？”

    “那她性格？”

    思及相处的种种，女人微微一笑：“虽然她很要强，生活工作上都要自己把关才行，不过骨子里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不会因为别人的失误大发脾气，上次表演的同事受伤了，她排练了一晚上去替补。好多时候我犯蠢迷糊着，她也没嫌弃过。”

    “不夸张，我几乎没见过她对人大小声，或者在背后说谁的不是。”

    “哦对了，她也很敢争，有天我们去吃了巨难吃的料理，她直接叫工作人员来怼到免单，和她出门消费就像和你一起逛街一样安心。”

    “呵，你这个怂包子。”好友对不敢争取消费者利益的人表示鄙夷。

    “热爱艺术还用说嘛，和你结婚的是个舞者欸。”

    “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是满足，你不能用具体的条件来衡量她。”难得的强势倒吓了禾飒飞一跳。

    “是、是我觉得她太飘渺了，就算柳女士让我和她慢慢相处踏实一点，更多时候，我还是觉得她就像迷雾一样，看不真切。”

    此时好友已经懂了柳思迁是需要情绪的宣泄，耐心引导她：“这很正常啊，你俩先婚后爱嘛，肯定没有谈恋爱再结婚的情侣那样深入了解对方。”

    “磨合呗，大不了有重大分歧再考虑分手，又不是捆绑一辈子。你难道没发现，你谈到她的时候能说一连串不重样，而且已经开始维护她了吗？”

    柳思迁怔住：“这样吗……这算是喜欢吗？”

    “你这种只网恋过一次还差点被骗的小白花不懂啦~爱情萌芽的形式有很多种。一见钟情、日久生情、从别的关系上升到爱情，通过性格、长相、声音、更甚者在没有过多接触时通过对他人的想象。任何时间场合地点都有可能触发爱情。”

    “你就是老是想得严肃，只要相处下来是舒服的，又何必过分纠结行为的出发点呢？真诚地对待这段感情就是。生理反应，生理反应只能说明你还没爱到为爱做0的地步呗。”

    禾飒飞一连串输出：“别装纯哈，你俩一夜情的时候不就有来有往的，虽然是迷迷糊糊的状态，能让她当一次1还愁没有第二次第三次啊？”

    禾飒飞叹了口气：“较真的性格很容易受伤，少分析点动机，又不是研究哲学，不想重蹈覆辙过好当下行不？”

    柳思迁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点点头说好。又闲扯几句，挂掉了电话。

    她现在还负责时下用户量最大的论坛的维护，昨天一对娱乐圈妻妻官宣，一个爱豆届top一个新一代小花，英年早婚的消息挤爆了服务器，修好后差点赶不上公司的饭点。

    嚼着泛冷而变硬的腊rou，柳思迁一脸怨念。打开通讯，要点开四人小群的那刻收回手指，点开花霓的消息窗口快快按了几下，发送。

    【赶工差点错过公司饭点，菜都凉啦！】

    【社畜鸟加班.jpg】

    【猫猫抹眼泪.gif】

    不过饿是真的。她放下手机继续干饭。

    她本以为花霓在忙，还绕着公司门口的广场溜达消失，回办公室才注意到十分钟前有一条消息。

    【猫猫摸头.gif】

    【忙什么呢？】

    她放下筷子回信。

    【最近新出的那个社交媒体平台“即时”是我们公司的，昨天有同性艺人自爆官宣把服务器挤爆了。】

    【不过这个流量是一时的，也没有达到批经费换服务器的标准。有的用户被影响使用了，还骂我们垃圾平台。】

    【闭眼躺尸.jpg】

    【这么可怜呐】

    【猫猫拍肩膀.jpg】

    【不难过哦，工作这么辛苦回家给你讲她俩八卦】

    【！！！你认识啊？】

    【哇趣，人脉。】

    【没告诉别人，就悄悄和你讲哦】

    柳思迁控制不住傻笑，心情放松下来，手机锁住屏扔一边拍拍脸，恢复面无表情才开始继续处理工作。

    ……

    剧团工作时间比较灵活，今天只是排练，收工早，吃过午饭就走的领导权当没看见。金敏换下练功服就看到花霓盯着手机笑了。

    真是稀奇。

    她打趣道：“什么事这么开心，让我们工作狂在上班的点笑成这样。”

    花霓收敛了表情，不自然地捋了捋鬓前的散发：“我笑得很夸张吗？”

    “不夸张，”金敏笑嘻嘻的，本就幼态的脸像极了年画娃娃，“但一个冰块脸笑得这么柔情蜜意就很夸张了。”

    花霓是公认的好说话，不过平日里表情淡淡的，刚进团的时候被人嚼舌说是端，后来大家才知道她只是做事古板，正经了些。

    和她关系更好的几个摇摇头，其实是她懒！不是说花霓行为散漫，而是这人懒得花心力干多余的事情。巴结上司多余、应付同事多余，她拎得清，不爱社会程度重的活动，做完了该做的，就坐一旁待机，算是她独特的休养方式，长此以往脸上越发不显。有些人不做表情就显得面上冷淡，俗称冰块脸。

    她相貌艳丽，剧目中表现突出，台后主打淡如水。婚后乍得灵动起来，不少人暗地后悔没胆量接触这高岭之花。

    花霓轻哼，理直气壮：“有老婆的滋润日子，心情愉悦不是很正常？”

    如此坦率的态度还是让金敏诧异，不过一瞬，她连忙打趣：“真好啊，有对象冰山都化成温泉了，搞得我也想谈谈。”

    花霓一刻不停地在对话框敲敲打打，也不抬头看她，只是不置可否地笑。

    察觉好同事在敷衍自己，金敏也不纠缠，她也是早退一员，打声招呼就去享受下班时光了。

    等了一会儿，柳思迁都没回消息，估摸在忙。花霓环望一周，新戏演员跑了个七七八八。顺势看了时间，两点不到。

    往常都是柳思迁早她一个小时下班，再开车来接她正好。早上也是有人送，她自然没开车，从这里到那人公司，要一个多小时。如果慢慢过去，差不多能卡着点，自己还没去接她下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