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亲眼看看吗？”“不是要赶你走。”“师尊带你去。”

    看起来，应该是也觉得奇怪。

    但如果脱衣服的时候，刻意避开目光不看，好像也很奇怪吧。

    白栀将粥碗端起来，断炼便出现在他们之间，将碗托住。

    谢辞尘道：“多谢师尊。”

    白栀便松开手。

    见他一直不动，白栀问：“看你吃东西也觉得很奇怪吗。”

    她起身，走到桌案旁边坐下去。

    谢辞尘的视线随着她。

    她将纸铺好，开始研墨。

    左手扶着右边的袖摆，右手执着墨条，露出的手腕处凸起的骨骼在日光下透光似的。手腕打旋的弧度不大，研磨的力度也不大。

    一点一点的。

    未抬眼，始终专注着她自己的事情的轻声说：“喝完粥再看。”

    这一次，少年倒未有被突然发现的窘迫，视线自然的移到那一小碗粥上。

    灵米很多，粥稠得即便让断炼左右晃都没办法摇出水纹。

    他带来的灵米若要做这样的粥，只怕不到三顿就用完了。

    用完饭，谢辞尘坐在白栀身边。

    断炼带着亲传弟子剑一起飘过来，落在谢辞尘手边。

    她已经将门规手抄了一遍。

    开头的部分还是规规矩矩的小楷，到了后半部分，转为行楷，收尾的那几个字甚至飘起来了。

    发现他在看，白栀不动声色的用纸页将后半部分都盖住，只留下自己工整的前半段。

    断炼将他带来的三本书取过来。

    白栀瞥看了一眼。

    最上面的竟不是她想象中的秘籍，是一本《奇异见闻录》。

    “是像《聊斋》一样有趣的小故事么？”

    他重复：“《聊斋》。”

    “民间怪力乱神的奇闻异事，大多是鬼怪狐仙之类的传闻故事。”

    “不是。”

    如果是其它人，这种时候多会主动说起这本《奇异见闻录》与《聊斋》之间的差别，介绍里面的内容。

    但谢辞尘只说完了这两个，便没了下文。

    他似乎缺失了主动延伸话题的能力。

    在这漫长而又短暂的十七年里，他没有朋友，也从来都没有人愿意听他讲话，了解他在想什么。

    那些透着光的分享欲和表达欲，早碎在了残破的幼年时光中。

    白栀问：“这本书里讲的是什么？”

    “九州内奇葩。”

    “奇葩？”

    “嗯。”

    “这里的奇葩是指什么。”

    “美好出众、与平常不同的事或物。”

    可以看得出书被耐心的保管着，但页面泛黄，页脚翘起，像被翻阅过了很多遍。

    “你很喜欢这本书吗？所以反复看过很多次，也还是想带来能时常看看。”

    “没有。”

    “那是什么？”

    “从旧书肆买回来时，就已是这样。”

    “不太一样呢。”

    “师尊是说……”

    “你啊。”

    和她在书里看到的，在此时一心只提升修为，想要报仇的谢辞尘，不太一样。

    白栀单手撑着下巴，托腮看着他：“想亲眼看看吗？”

    “什么？”

    “九州。”她说完，食指的指尖在脸上点了点。

    少年面色复杂，没有应声。

    白栀再道：“不是要赶你走。”

    他好像真的松弛下来。

    “要去吗？”

    谢辞尘仍旧不语。

    白栀身体微微前倾一点，“师尊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