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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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乔生明敲门的时候只听到房里传来一声巨响,随后不到一息房门就被打开。 江尤寒站在门口低头俯视他,她气势冷冽凛人,身材高挑挺拔,乔生明笼罩在她的阴影下抽抽嘴角后退一步,他道:“可以出发了,去晚了人太多挤不进去,外面什么也看不清。” 江尤寒颔首,她将房门堵的严严实实,乔生明什么也看不见,她回头看着里面,过了一会儿才将门全部打开。 池疏耳根通红,黑亮的眸子雾蒙蒙的,就像哭过一场,衣襟也拉的很高。 乔生明略觉古怪,不过他没有多问,见人齐了就朝外面走。 一路上人潮涌动,熙熙攘攘的人群脸上都充斥着激动期待的笑容。 江尤寒紧紧牵着池疏才没让他被冲散,她比寻常人个子都高,走在路上简直是鹤立鸡群,她也不顾身旁的议论惊叹,看见池疏又被撞了一下肩膀后揽着他的背把他护在怀里。 她面沉如水,手上还拿着剑,没人敢去挤她,她便带着池疏跟在乔生明后面穿过拥挤的人流。 他们来得很早,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乔生明前一秒还在前面大声喊着,下一秒就淹没在茫茫人海中寻不见踪影。 一眼望去全是人脑袋,江尤寒也不浪费时间去找他,进了流水楼后快步走到看台附近。 池疏这才从她怀里钻出来,他长舒一口气,东张西望惊讶道:“好多人啊。” 这起码半个城的人都来了吧。 江尤寒将他牢牢护住,旁边的人还想挤过来,被她一个眼神劝退了。 展台宽大,楼阁上坐着几名蒙着面纱的姑娘,香风浮动,风姿绰约,靡靡丝竹之音不绝于耳。 池疏在桂馥兰香中小声道:“赏花会是比美吗?” “哈哈哈。”旁边的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听了笑道:“小兄弟,赏花不仅要品其色泽、芬芳,还要观其风韵、品质,花有浓烈淡雅,味有馥郁清新,怎么能比个高下?流水楼的佳人不是空有一副皮囊,色香姿韵历缺一不可。” 池疏恍然大悟:“是比琴棋书画吗?” 男子摇头:“不止,每年赏花会比试的才艺都各不相同。” 他看着不像正经书生,促狭笑道:“摘得桂冠的人可以任选台下一名观众共度良宵。” 他看着池疏瞪大的双眼乐不可支:“当然不是做那档子事,饮酒赏月罢了,不过……” 他转眼看向江尤寒,摸摸下巴打趣:“要是你身后这位参加,那直接不用比了。” 他倒是不怕死,对着江尤寒那张脸也敢调侃。 江尤寒冷冷地瞥他一眼,男人立刻闭上嘴巴。 场内的众人手中都分到一枚月白色的竹签,签头雕刻着婀娜绽放的芙蓉,等到赏花会结束可以将竹签投给喜欢的人,最后统计票数选出第一。 少女的裙摆翻飞,宛如一只只蝴蝶从高楼落到台上,她们松开红绸,在斑斓的光影中翩然起舞。 受习俗影响,北边的姑娘大多热情奔放,台下这么多人看着也丝毫不露怯,尽情地展示才艺。 人群鼓掌叫好,气氛热烈。 看到精彩的池疏也会跟着鼓掌,他的眼睛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容貌也十分俊秀,几个蒙着面纱的少女聚在一起大方打量他。 “看那个小郎君。” “哈哈……” “不知道有没有妻妾。” 江尤寒耳聪目明,她面色平静,揽在池疏腰上的右手却一点一点收紧,直到他的背贴上胸膛。 她朝那个方向看去,一接触到她的眼神几人的笑闹声戛然而止,瞬间一哄而散。 池疏习惯了靠在她怀里,只是感叹道:“要练多少年才能达到这种程度,居然能用花瓣吹出箫声,我连洞箫怎么握都不知道。” 他回过头来望着江尤寒:“jiejie,我想听你吹。” 江尤寒摸摸他的脸,淡淡应了一声。 他又说:“回去我想吃一串冰糖葫芦。” 江尤寒:“好。” 他说什么都能得到回应,高兴地又转过头去看台上的表演。 身旁的男子听了咕哝:“孩子也不能这样宠。” 此时展台上一名红衣女子正在舞扇,她三指捏着扇尾撑开花扇,扇骨‘唰’地展开,轻纱上翻腾的火焰随着她的动作在半空蹁跹起舞,灵动、飘逸、跳跃、伸展,炽热绚烂的花火忽明忽暗。 她很有功底,似乎还会武功,踏着从高塔撒下的红绸将点燃的两把扇子抛到夜幕之中,火焰震颤摇曳,在众人的惊呼中化为无数灵蝶,在灰白色的烟雾中嬉戏盘旋。 一把纸伞撑开,她持着伞随风跃下,薄纱飘落,她回眸一笑,真真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一只灵蝶随着袅袅青烟翩然落下,散发着点点银光,朝着台下的人飞去。 它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上下起伏,最终想要停留在池疏肩上。 江尤寒神情漠然,一双寒眸微微眯起,眼见灵蝶越飞越近就要碰到池疏,她终于动了。 池疏正要后退,腰间的手臂倏然收紧将他揽到身侧,小巧的灵蝶还未触碰到他的身体就轰然破碎。 江尤寒与台上那名红衣女子静静对望,红衣女子见此脸色变幻莫测,等看清站在池疏身旁那人的容貌后更是一挥袖转身离去。 “真可惜,这位姑娘肯定是看上……”身旁的男子刚想打趣,对上江尤寒冷的掉碴的眼神后声音越来越小。 池疏被她紧紧抱在怀里,从最开始的愕然变为惊喜,他竟然从这个微小的动作中察觉到她一直以来隐藏在厚重冰川下的情绪波动,意识到她同样对他有占有欲后池疏就像喝醉了一样晕乎乎的,他连表演都不想看了,就想和师姐独处,逼问她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jiejie,我们回去吧。”他拉拉江尤寒的衣袖。 奇怪的是江尤寒却淡淡道:“不急。” 仿佛那一刻的情绪起伏只是错觉。 后面出场的也有不少五花八门的表演,美人各有千秋,才艺也层出不穷,不过比上刚才那位红衣女子还是逊色三分。 等到最后一人退场,就可以开始投选今晚最精彩的演出了。 不出所料那名红衣女子胜了,不过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江尤寒与池疏也投了她,看两人刚才的避让和冷淡,身旁那名男子还以为他们会投别人,他胆子也大,受过几次冷眼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为什么要投她?我以为你不喜欢她。” 他问的自然是江尤寒,他是个聪明人,看见两人姿态亲昵就知道他们的关系肯定不是单纯的姐弟,那红衣女子明摆了就是对池疏有意,她难道不生气吗? 从游风关心池疏被她察觉心思后反应平平可以看出她还真不会因此生气,人有七情六欲,欣赏和喜爱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情愫,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她甚至不会放在心上。 她语气淡然:“她的舞很美。” 明眼人都能看出红衣女子表现最为出色,她舞姿轻盈,想法也很新奇独特,漫天银蝶更是流光溢彩如梦如幻,为何不投给她? 她不会因为自己的占有欲影响判断。 红衣女子手持灵弓上台,灵弓与江尤寒的半神器不同的是没有杀伤力,只有标记的作用,这是流水楼为赏花会专门请人打造的,没有真气的人也能拉动弓弦,灵箭一旦射到人身上,那人便有幸能与今夜获胜者把酒言欢,共谈诗词歌赋。 池疏见她拉弓暗叫不好,果不其然箭尖直指他的方向,那双美目中尽是势在必得。 “唉,你们怎么在这里,我找了半天才看到你们,人真多……”突然旁边的人群中钻出来一个男人,正是乔生明,他被挤得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看见两人舒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嗖’的一声,灵箭已经射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池疏按住江尤寒准备抬起的手,悄悄伸出右脚,乔生明本来就没站稳,被他绊了一下顿时踉跄着扑到他身前。 哗—— 灵箭瞬间没入他体内,乔生明还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围轰然爆发出激烈热闹的叫好鼓掌。 池疏惊讶道:“乔大哥你被选中了,恭喜恭喜。” 他摸着脑袋站起来,然后对上台上一脸怒意的红衣女子。 乔生明:“……” 池疏牵着江尤寒笑着正要离开,一只火红的蝴蝶却落到他身前。 “等等!” 他脸色一沉。 红衣女子欲语还休,直勾勾看着他紧紧牵着江尤寒的手,嘴唇无声地翕动,半晌才说出话来:“我选的是你。” 池疏低着头看她,她美眸含泪红唇轻咬,楚楚动人极了,周围的人一脸不忍窃窃私语。 “选错人了吧。” “要不是那个男的扑过来把箭挡了选的就是他了。” “郎才女貌也挺般配……” “他不是牵着那个女人吗?长得也挺不错……” “那是他jiejie吧,个子真高。” 江尤寒半垂着眼默不作声,她一身霜雪比不上红衣浓艳夺目,在朦脓的灯火夜色中流动着安然孤寂的意味,显得平和,但当她抬眼看来的时候,一切假象都被打破。 她的眸色犹如寒冽锋利的风雨,晦涩深沉的雾霭,只一眼,她对面的人便动作一僵不受控制地退后颤栗。 气氛凝滞,池疏却像是什么也没察觉靠着她冷硬宽阔的胸膛笑道:“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红衣女子被江尤寒的眼神吓得心悸,不过她挣扎片刻还是想要争取一下:“只是闲聊一晚,不是……不是……” 她在池疏越来越淡的笑意中渐渐哑声,美人落泪让人动容,她对面那人却郎心如铁,冷声道:“姑娘请自重,我对你并不感兴趣,也不想惹她不高兴,别再纠缠了。” 他侧身躲开红衣女子,带着江尤寒走了。 一出流水楼他便忐忑地看向江尤寒,不知她对他的表现满不满意,不过江尤寒一直都是冷冰冰的看不出心情,甚至在回去的路上遇到卖冰糖葫芦的还给他买了一串。 这次的冰糖葫芦做的不好,甜味太少,掩盖不了山楂酸溜溜的味道,他吃的皱着眉流口水。 江尤寒把他舍不得扔的冰糖葫芦拿走,叹道:“不好吃就别吃了。” 池疏眼巴巴地看着她把东西扔了,喏喏道:“师姐给我买的,扔了好可惜。” 江尤寒摸摸他的脸:“不值几个钱。” 他将脸蹭在她的掌心,像只被撸顺的猫一样,不过问出的话就没那么体贴乖巧了。 “师姐,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啊?” 江尤寒一顿,拂去他肩上的落花:“什么?” 池疏却像抓住了她的小辫子,洋洋得意笃定道:“师姐吃醋了。” 他的眼睛明亮多情,声音在晚风中带着暖洋洋的笑意。 他们走在寂静黑暗的巷子里,江尤寒停下脚步看他,她的面容在街道外照射进来的微光中若隐若现,看不分明,池疏却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靠近,他不知为何紧张地攥住了她的衣襟,接着听到了她的回应。 她说:“嗯。” 吻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他被抵在墙上,在两人的心跳声中失去抵抗的力气,被顶开唇瓣亲得双腿发软泪眼蒙蒙。 山楂的酸涩被江尤寒勾进嘴里来回品尝,一同落到她手里的还有池疏颤抖湿滑的舌头,她的吻霸道凶狠,吮得他的舌根发痛,嘴里啧啧作响,他来不及吞咽津液只能紧紧抱着她呜呜叫着。 他的心随着那句回应彻底融化,沦陷在她毫不遮掩大大方方承认的爱意中无法自拔。 江尤寒一直以来都是平静寡淡的,只有涉及到池疏才会暴露真实的情感,喜怒哀乐爱恨嗔痴,只有池疏才会看到、感受到,她习惯了沉默,不代表她的占有欲比池疏弱。 黑漆漆的巷子里充斥着急促的喘息和轻微的呻吟,外面偶尔有路人经过,脚步声刺激得池疏咬着下唇颤抖,他被顶开双腿抱在江尤寒身上温柔舔舐,胸口的衣裳揉作一团泄露春光,温热的口腔包裹着他的乳首轻轻吮咬,还时不时叼着两粒莓果往外拉扯。 胸膛的皮rou泛着惊人的痒意,他哽咽着抱着她的肩膀挺胸将大餐送到她嘴里。 江尤寒当然不会在这里要了他,疼爱浅尝辄止,帮他整理了散乱的衣服又抱着他亲了一下,池疏被她亲得哼哼唧唧,江尤寒按住他不让他乱动,不然把火惹起来就没办法收场了。 池疏软绵绵地伏到她背上,蹭蹭她的侧脸暧昧道:“师姐,快点回去吧,我想……” 他说了几个了不得的字眼。 揽住他大腿的双手收紧,池疏闷哼一声不敢再招她,两人踏着月色在宵禁之前回到客栈。 流水楼的人已经散完了,红衣女子正在梳妆台前卸下珠钗,她在葳蕤烛火中轻轻撕下脸上那层绝美的皮rou。 “连你也勾引不了他,怎么破坏他们两人的关系?” 坐在她身旁的男子盯着她血rou模糊的脸无奈叹气,他灵机一动:“不如你变成男人去勾引江尤寒?” 红衣女子拿过盘中一块尚在蠕动的心脏咬了一口,冷哼:“嫌我死的不够痛快吗?” 她三两下吃掉了手里的东西,连指甲缝里的血都舔了干净,等她吸收完心脏内蕴藏的灵气面部狰狞恐怖的骨rou渐渐愈合,形成一张光滑的人皮。 她捧着那张漂亮动人的脸心疼:“这张脸我都舍不得用,你知道维持今晚这几个时辰要耗费我多少精力吗?” 长长的舌头从她脸上那张平整的人皮下方冒出来四处舔舐,她渴慕道:“她长得可真好看,要是能剥下来贴在我脸上就好了,还愁引诱不到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男人嗤笑:“乳臭未干?他们俩不知道搞过多少次了,你还以为他是个雏呢?开过荤的你都搞不定,他是真看不上你。” 女人气恼道:“有本事你去!” 她回想起江尤寒看她的眼神总觉得遍体生寒:“那女人警惕的很,我怕她看出什么来了。” 男人惊讶:“不会吧,没看到你露出什么破绽,应该是她看你纠缠池疏心里不高兴才瞪你的吧。” 女人冷笑:“瞪我?我差点以为她要动手杀了我呢!你觉得她像个争风吃醋的人吗?小心警惕总没错,她是合体期修为,还差两个境界就能飞升,来一百个你和我都是去送死,你想死我还没活腻呢。” 她把人皮放在盒子里贴身保管,疑惑道:“主子怎么还没回来,我们拖延不了她几日,等她走了就晚了。” 男人被她说教一通尴尬地摸摸鼻子:“他好像在路上遇到了个医术很厉害的人,一见如故乐不思蜀呢。” 女人勃然大怒:“好啊,我们在这里提着头帮他干活,他倒好,当甩手掌柜当上瘾了,我去把他抓回来。” “唉!” 男人阻拦不及,她已经化作灵蝶飞走了,他捂着头叹气:“行吧,没一个靠谱的,还是让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