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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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元年,董卓率军入洛阳,帝刘辩与何后逃至洛水,张让欲同帝溺亡于洛,然今上善凫水,让终独溺毙。董卓迎帝回宫,自述平叛功,呈何进何苗头颅与上,请以相国封。 短短几十个字,广陵王已经涂抹数次。他其实不必如此官方,但是入档针尖处的文档非要如此不可。 他还是回来的太迟了,撕咬到一半的猎物被别人吃掉,而好好看顾的花圃却被人一把火点燃了。 董卓烧了达兰林,将刘辩软禁在内庭,本来事情不至于这样,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可是何进太不争气,竟然攥着兵权都叫人痛痛快快的杀了。 事到如今,本就没什么实权的少年天子算是成了一把便扇,被把玩掌中,遮掩上不得台面的丑事。 好在绣衣楼姑且算是世袭制,虽然直属天子,但也有很大的自主权,即便皇室的脸面都被人丢在地上踩,他也没什么兵权,依旧好端端的待在自己府邸中,并没有被乱七八糟的借口叫走,一杯毒酒给灌下去夺走信物。 当然也有一点可能是西凉人并不清楚朝廷机构这些弯弯绕绕,绣衣楼在上一任楼主死了之后就一直无主,就连广陵王也是辛辛苦苦一点一滴重新经营起来,对方大概以为从灵帝以来,朝廷只剩个空壳子而已。 这算是给了人一些安慰和喘息的时机。 广陵王已经用心纸君联系过刘辩,很想要去内庭看看他,却被破天荒的拒绝了。 刘辩冲他发脾气,哭闹,说他既然当初不来现在也不要来好了,然后就开始摔摔打打,小黄门惊慌失措的声音透过心纸君传递过来,没有十常侍的打压,现在的宫人好像也才意识到谁是主子,焦急的跑来劝解刘辩,叫他宽心,叫他爱惜玉体。 广陵王有些怅然,现在入宫的确不是好时机,但真的不去,心中又堵得慌,他伸手扶额,一双温热的手却搭了上来,轻轻的替他揉捏僵硬的肩膀。 广陵王僵硬了一瞬,又放松了身体:“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是你想的入神,才没注意我。”傅融辩解两句,转了话头去劝他,“你才回来,又是带着病,现在还不消停,连药也不吃,你这是要做什么?” “只是关外太冷,又太干了,我才有些不适,将养几天也就是了,怎么用得着吃药。” 广陵王向后仰倒,靠在傅融身上,“变天了,我自然放心不下,不知道今年朝廷还给不给咱们拨款。” 傅融替他松了发髻,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广陵王梳头:“该担心的时候却没见你上心,如今绣衣楼用不上官家给的那仨瓜俩枣的,你又急什么。算了……你向来只知道花钱,忘了如今绣衣楼在各郡县基本都有据点,茶楼书肆歌楼赌坊,哪个没有进项?” “你和雀部做这些工作,我向来很少干预的,没想到你真的赚大钱了啊。” 广陵王话里有几分揶揄。 傅融听了,顿了顿才接话,“……给别人打工算什么赚钱,你又不肯给我涨薪俸。” 思及此,傅融自然有些埋怨,手下稍用了些力,捏了捏广陵王的后颈,“无良老板……压榨员工血汗钱。” 广陵王闷笑一声,“你管账给自己悄悄涨了就是,我又不干预。” “你疯了吧!到时候帐平不了我怎么办?” 傅融显然是急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一个账房平不了帐有多严重啊?” 广陵王被他这副架势搞得想笑,但是自己的头还在人家手里,只能很辛苦的忍,“好了,不闹你了。前阵子袁绍来拜访过,我是想着去他那边探探口风,你去库房挑几样体面的礼,别太薄,我让人送拜贴去。” “袁绍说了你病好些了,就派人知会一声,他过来拜访你,要不别送……” 广陵王拿胳膊肘拄了傅融一下,打断了他的话。 “人家四世三公,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看不上咱们这点东西,你就挑点没用的稀罕东西,古书啊,碑拓啊,南诏国的茶或者香薰啊,凑几个花样,给人家送了,要是接了拜贴我就去,人家要诚心来找我,见了我送东西上门,自然也得巴巴的来找我。你做什么将人家的话当真啊,有时候就是说说而已,面子上好看,人家给我面子,我也做做样子给他面子罢了。” “……你现在也学他们这些弯弯绕绕。” 傅融憋出来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听起来有些低落。 “我要是纵马把袁家子弟踩成rou泥,咱们还过不过啦?你怎么办,再跟我拆伙?” “谁跟你说这些,我去库房了,对了,华佗说了他出完任务回来找你,要给你调理调理,让你,嗯,洗干净等他。” 傅融面色有些古怪,他抿了下唇,想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转头走了,隐鸢阁那几个翳部的,尤其是首座张仲景,对自己的态度很差,好像是自己把广陵王养出毛病了一样,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