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新来的嫔妃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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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这两天李执折腾的太厉害,也或许是担心往后的日子怎么过,总之这一宿温懿翻来覆去没能睡好,第二天一睁眼,脑袋就昏昏沉沉地疼了起来。 她强撑着坐起来,一抬眼却瞧见窗外天色大亮,早朝的时辰怕是都过了。 她忙不迭下了地,趿拉着鞋就往外跑,顺手拿了衣裳往身上套,边跑边喊伺候她的小宫女:“秀秀?人呢?怎么不喊我?皇上晨起谁伺候的?可是去早朝了?他……” 她话音突兀地顿住,因为一道熟悉的,挺拔的身影正站在外殿,姿态闲适又随意地翻着架子上的书。 他显然是已经下了早朝,着一身玄黑绣金线的常服,帝王的威严少了些,却越发锋利冷淡。 “皇上?” 她回神后连忙行礼:“奴婢太过懒散,请皇上责罚。” 李执由着她半蹲着,等看完了手里那一页书才漫不经心开口:“过来。” 温懿不敢迟疑,垂着头慢慢走到他身边,额间却被贴了一只热烫的大手。 她一怔,忍不住抬眼看了过去。 “谁准你直视朕?” 李执陡然开口,手也自她额间抽走,脸色冷淡里带着烦躁。 温懿垂下眼睛,心里有些唾弃自己,明知道李执自从被皇家认回后就性情大变,她竟然还是会因为他偶尔的温柔失态。 “是奴婢僭越了。” 李执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将手里拿着的书递到了过来:“虽说是世家贵女,可宫里的规矩毕竟不一样,温懿姑娘能者多劳,就好好教教后妃们吧。” 温懿僵住,拿着手里那本宫规仿佛是一只烫手山芋。 昨天的侍寝本就让她成了众矢之的,现在再做后宫之主才能做的事情,她怕不是要和这四位主子结成死仇。 她头皮发麻:“皇上,封妃旨意发下后,各府都是派了教养嬷嬷过去的,主子们蕙质兰心,应当不必……” “朕的话,你听不懂?” 李执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虽然声音听着仍旧是温和的,可温懿知道如果自己再拒绝,他一定会翻脸。 她无可奈何,只能叹了口气答应下来:“是,奴婢这就去。” 话音不等落下,李执已经转身走了,头都没回一下。 温懿揉着发疼的脑袋在椅子上坐下来,盯着那本宫规叹气,消失了一早晨的小宫女秀秀偷偷摸摸跑进来,一见温懿起来了,登时吓得一僵。 温懿皱起眉头:“做什么去了?早晨为何没喊我?” 小丫头缩着脖子不敢抬头:“是正殿那边在找东西,奴婢就被喊过去帮忙了。” 温懿的眉头仍旧皱着:“你是我的人,正殿的人使唤你做什么?” 秀秀连忙跪下了:“姑姑,奴婢可没撒谎,是皇上说要找从宫外带回来的玉玲珑赏给悦妃娘娘,又不知道放在了哪里,便喊了奴婢过去帮着一起找。” 温懿愣住:“你说找什么?” “玉玲珑……听说是一个玉雕的小球,十分神奇,冬暖夏凉的,可稀罕了。” 温懿静默下去,那东西有多稀罕,她比谁都清楚,因为那是李执特意做好了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他知她怕冷,知她怕热,知她不喜炉火,知她不喜寒冰,他说要那玉玲珑替他冬日添暖,夏日送凉。 后来她被迫悔婚的时候,将那东西连同所有承载着他们过往回忆的物件都还给了他。 现在,他要将那东西送给旁人了。 她低头眨了两下眼睛,恍然的扯了下嘴角,怪不得非要她去给新妃教规矩,原来是要她亲眼看着,他把曾经对自己的好,一点点给了旁人。 心口有些闷,她抬手摁了摁才深吸一口气,想这些做什么呢?她只要盼着时间到了能尽快出宫,去滇南见她的家人就够了。 她收敛了所有情绪,见秀秀还跪在地上,抬了抬手:“起来吧,我又不是主子,以后不必跪我。” 秀秀一吐舌头。 温懿的确只是个宫婢,论年岁也不过双十,可她不爱笑,又生的气派,初见时便让秀秀从心里觉得敬畏。 只是这些年下来,她多少也了解了一些,温懿这人只是不喜欢将喜怒表达出来而已,心里其实还是很柔软的。 她笑嘻嘻爬起来:“姑姑吃饭了没有?奴婢这就去御膳房领饭菜。” 温懿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还得去拜见新妃们。” 入宫的四位贵女,位份最高的就是刚才秀秀提起的悦妃,她出身兰陵萧氏,百年世家的嫡女,说一句贵不可言也使得。 但最紧要的,还是她的另一个身份,她还是李执的青梅竹马。 当年先皇留情萧家,李执一出生便被当做萧家子嗣教养,当年他们相识的时候,他的名讳还是唤作萧稷的。 但五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忽然就被先皇认了回去,之后更是在萧氏支持下登上了帝位。 萧氏有着从龙之功,这位悦妃娘娘身为萧氏之女,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 她又叹了口气,让秀秀提了热水来伺候她洗漱。 但秀秀前脚出了门,后脚就又退了回来,脸色写满了紧张:“姑姑,昭阳殿的悦妃娘娘来了,说要见你。” 温懿心里一跳,一大早就迫不及待找过来,定然不是善茬。 她不敢耽搁,连忙起身迎了出去,但没走两步,就瞧见一娇艳明媚,打扮繁复华丽的宫妃,正带着乌压压的宫人,气势汹汹的朝她走过来。 秀秀显然知道昨天晚上龙床上的人是谁,一见悦妃这架势登时吓得白了脸。 “姑姑……” “慌什么?这是皇上的寝宫,悦妃再怎么跋扈,也不会在这里闹事。” 秀秀懦懦应了一声,可看脸色仍旧是惊惧的。 温懿暂时顾不上她,屈膝行礼:“奴婢拜见悦妃娘娘。” 悦妃隔着一丈远停了脚,可开口的却不是她,而是打小跟着她长起来的大宫女沉光:“放肆,见到娘娘,你竟敢不跪?!” 果然是来找茬的。 宫婢虽然低贱,可她毕竟是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代表的是李执的颜面,见太后尚且不必跪,何况宫妃? 这道理人人都懂,按理说悦妃不该在这上面挑理。 但她姿态仍旧恭谨:“奴婢绝无不敬娘娘之意,只是宫规如此,还请娘娘见谅。” 沉光一时被噎住,撸着袖子就要上前动手,却被一只纤纤玉手拦住了。 “温懿,初次见面,你就拿稷哥哥来压我,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温懿心里叹气,她只提宫规,就是不想让悦妃往李执身上联想,对她恨上加恨,可没想到她还是扯了上去。 她更低地垂下了头:“奴婢并无此意。” 萧宝宝抬脚走近,云霞似的裙摆散落在温懿眼前。 “我当初就说,你不是良人,他非不听,一意孤行要和你订下婚约,结果呢?你搭上了齐王就不要他了,害他成了世家里的笑柄,这也就算了,你还要把他害成那副样子……” 她毫无预兆的一巴掌打下来,温懿猝不及防歪倒在地,嘴里漫上来一股腥甜。 秀秀被吓了一跳,小声喊了句“姑姑”,却不敢上前去扶人。 那一巴掌悦妃用足了力气,温懿只觉耳朵嗡鸣不已,隔了好几个呼吸才回神,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却是刚站稳,巴掌便又兜着风打了下来,可这次,巴掌竟然落空了。 “悦妃娘娘,”温懿抬眼,虽然刚才挨了一巴掌,身份也被人稳稳压着,她身上却不见丝毫卑怯,“奴婢好歹是乾元宫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萧宝宝杏眼圆睁:“又拿稷哥哥来压我?” 她气急:“沉光,压住她,我今天要打烂她的嘴!” 沉光应了一声,带着几个宫人上前。 温懿心口一沉,悦妃毕竟是主子,不管不顾的闹腾就算事后会被教训,眼下却没人拦得住,她简直是避无可避。 眼看着人乌压压围上来,就要将她压住,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忽然炸响在众人耳边。 宫人都是一愣,纷纷循声看过去,就瞧见李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此时正站在廊下,嘴角含笑目光淡淡地看着他们。 “怎么不闹了?朕惊扰你们了?” 宫人们呼啦啦跪了一地,温懿也松开了萧宝宝的手,目光不自觉落在了李执身上。 他来了。 她松了口气,屈膝行礼:“皇上。” 萧宝宝面露喜色,快步走到李执身边:“稷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李执纵容的由着她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一开口虽然是教训的话,语气却十分轻缓:“这是宫里,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不许胡闹。” 萧宝宝一吐舌头:“好嘛好嘛,皇上。” 她后退一步,煞有介事的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可这礼却只行到一半就被李执抓着胳膊拉了起来:“在朕面前,不必多礼。” 萧宝宝高兴起来,却不过一瞬,脸就拉了下去,扭开头不肯再理会李执。 李执失笑,好声好气哄她:“这又是怎么了?” 萧宝宝看了一眼温懿:“还不是你的人,当众给我没脸。” “哦?” 李执脸上浅淡的笑慢慢散了,目光落在了温懿身上,自她肿胀的脸颊上一闪而过,眼神微微一凝,却又一次笑了起来:“她怎么得罪你了?” 萧宝宝大约也是心虚,哼哼唧唧不肯开口。 皇帝便看向温懿:“你说。” 温懿没有抬头,声音清晰平稳:“娘娘初入宫,大约不知道乾元宫中人不必跪拜后妃,故而见奴婢只行屈膝礼,便生气了。” 李执看向萧宝宝:“是这样吗?” 萧宝宝当年亲眼瞧见他如何爱护温懿,唯恐他为此生气,再次抱住了他的胳膊:“她如今不过是个宫婢,我让她跪一跪有什么不可以?” 四下寂静,李执迟迟没开口。 萧宝宝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却不等看见人,耳边就响起一声轻笑:“这点小事也值得生气?” 他目光一扫温懿:“你想让她跪,让她跪就是。” 温懿一僵,刚才挨了巴掌的脸忽然热辣辣的疼起来,疼得她一时竟没能做出反应。 李执的声音却在这短短的沉默里冷了下去:“怎么,你连朕的话都不听?” 温懿陡然回神,指尖不自觉地抠了抠掌心,这才垂下头提起裙摆跪了下去:“不敢,奴婢……拜见悦妃娘娘。” 萧宝宝眼底得意一闪而过,却仍旧噘着嘴:“我还是没消气怎么办?” 李执宠溺地摸摸她的头:“那你想如何?” 萧宝宝斜昵着他:“我要如何便如何?你舍得?” 似乎是被这句话逗笑了,李执扯了下嘴角,满眼嘲讽:“区区一个宫婢,朕有何舍不得?” “那你昨天晚上怎么放着我不宣召,却传了她侍寝?” 萧宝宝倒是无所顾忌,当着满院zigong人的面就将这种话说了出来,李执却并未怪罪,只是无可奈何似的笑了:“你呀你,朕昨日不过是饮了酒,怕失了力道弄伤你,才拉了她来凑数。” 他戳戳萧宝宝额头:“一个床榻上的玩意儿,这也值得你生气?” 萧宝宝被她戳的缩了下脖子,睁着圆溜溜的杏眼看他:“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我不生气了,”萧宝宝破涕为笑,“至于她……” 她端着下巴看了一眼温懿:“就让她在这里跪着反省吧,让她记住自己的身份。” 李执仍旧十分纵容:“好,你高兴就好。” 他看向温懿,脸上的神情瞬间冷了下去:“悦妃的话,你可听见了?” 温懿慢慢直起身体,指尖紧紧绞着袖子:“敢问悦妃娘娘,宫规三百,奴婢犯了哪一条,要受这般惩处?” 萧宝宝被问住,她欺负温懿不过是仗着两人身份有别,真说起来错,确实没有。 她小声喊了句皇上,想要就此作罢,毕竟她也不想当着心上人的面咄咄逼人。 李执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径直自她身边走了过去。 他屈膝蹲下来,抵着温懿的下巴逼她抬头:“既然知道自己是奴婢,那就该明白一件事,主子想罚你就罚你,不需要理由。” 温懿双手骤然攥紧,眼底涌出鲜明的愤怒:“皇上是想罚奴婢,还是想拿奴婢做筏子来替悦妃立威?” 李执微微一默,随即笑开来:“有什么区别?从新妃入宫那天起,你不是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吗?” 看出他在故意为难,温懿抿紧了嘴唇再不肯开口。 粗糙的指腹自她受伤的嘴角抚过,李执语气轻缓低沉:“委屈了?” 他似是觉得十分可笑一般,嗤笑出声:“那你猜猜,当年朕站在你顾家门外,一等几个月的时候,委屈不委屈?” 一句话直戳心口,温懿动了动嘴唇,又想解释了。 李执却在此时站了起来,声音冷酷又嘲弄:“这种日子以后多的是,忍得了就忍,忍不了……你身侧有柱子,御花园有池子,可以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