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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遽然想到七星去领了罚,今早空青也浑身是伤地被抬回了房,问他:“你如今身子不便,身边可是缺人?用不用我……”容砚摇头,“不用,我还有其他可用之人。”他在床侧之间敲了两下,房间内瞬间出现一个黑衣黑鞋黑布蒙着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的男子,和昨夜暗卫的装饰别无二致。“主子。”暗卫掀袍跪地,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自他出现就一直维持着垂首的姿势,不难看出他对容砚这个主子的恭敬。与空青的沉着稳健和七星的无拘不羁不同,这个黑衣男子冰冷得像尊雕像,完全以容砚为尊,只要容砚一声令下,他便可刀锋出鞘,搏命一击。容砚微摆手,暗卫起身,朝绥晩轻轻颔首,即刻又消失在房内。“可暗卫也没法每时每刻无微不至地照顾你。”她小声嘀咕。……苦涩的药味弥漫整个房间,离着好远就能闻到药汁之涩意。绥晩看着容砚面不改色地喝完碗中褐色的汤药,皱眉问道:“他这药还要喝多长时日?”“不多,还有一月。”坐在一旁的少年淡淡说道。“怎还得如此之久?”竹沥闻言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容砚,又低下头去收拾他的针包,说道:“你自己问他做了何事?”绥晩不解。容砚一口喝完碗中加了不少料的药汁,姿态优雅地拿着帕子擦净唇角残留的药渍,慢条斯理地道:“受了点风寒而已。”他说得漫不经心,不甚在意。竹沥拿针的手一顿,终于抬头,认真端详着床上淡然清贵的男子,须臾过后,他拉过容砚的手臂,掀起袖袍,在白皙的玉臂上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不过片刻,容砚的手臂上就扎满了密密麻麻的细针,针尖锋锐,闪着刺目的光,让人骨中生寒。容砚只在第一针时微微颤了一下,后面的针刺就如无知觉般,神色自若得看不出一丝疼痛的痕迹。银针每没下一分,绥晩的睫毛就随之一颤,双眸都紧张得微微阖上,眉头紧皱,好似针扎在自己身上一般。竹沥淡淡暼她一眼,“死不了人,不用如此视死如归的样子。”“一个时辰后我再来取针。”他将最后一根银针刺入容砚的腹部,容砚终于疼得颤了颤身子,竹沥按住他的肩膀,道,“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就该想到有如此过程。你若是受不住,你也可自行把针逼出来。”绥晩实在不忍看到容砚此般痛苦,心头一喜,话还未出口,就听得竹沥微寒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只要,你敢!”“日后你的事我绝不再插手。”竹沥一身轻盈,淡然离去。哪来的小破孩?年少装老成,真是太不讨人欢喜了。绥晩撇嘴。容砚轻哼一声,身子微微后仰,不过小片刻功夫,额上已渐渐凝起密密麻麻的细汗。“可是很疼?”他摇头。如果忽略他额上聚着的汗珠和微微颤抖的身子,绥晩还真会信了他的话。她将手臂伸到他眼前,道:“不然给你咬?”他沉默不言。“那我给你讲故事吧。”绥晩也不管他何想法,兀自利索地爬上床,朝着他盘膝而坐,右手握拳支着下巴对他道:“你可知我为何不远千里前来此处求医?”“你也知晓我身患寒症,毒入肌理,难以根治。”容砚依然一言不发地垂眸。“十多年来,此毒几乎和我生活密不可分,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除此毒之外,和我最过亲近的人就是我师父。我自幼就跟着师父长大,十几年来都是如此。也许你不会信,这是我第一次回去,第一次见到他们。”容砚抬眸,墨眸一如既往的澄澈清亮,只是瞳孔深处凝着浅浅漩涡,不甚明显,几乎让人无法察觉。“我有时在想他们是不是已经忘了还有我的存在,后来多想也是杞人忧天,便不会再去想这事。”“他对你很好。”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两人心知肚明。“算弥补吧。”她笑,问他,“你会不会觉得他们荒唐?”“你师父可以救你。”所以,他们此番做法并不是不欢喜你,只是因为太过在乎你,想让你体内的寒毒得以治疗。如今对你这般好,除了弥补,想把所有他们认为最好的给你之意也是真的。绥晩听懂了他的话,浅浅的笑容在脸上氤氲开来。“我知你医术非凡,那你可曾看出我还有多少时日?”容砚端详着她的表情,见她面容毫无异色,沉思少顷,认真地问她:“你想知道?”“嗯,你说吧,我受得住。”“不过五年。”他道,“如若这两年内找不到能医治你的药方,寒毒就会渐渐侵入脏腑,以你如今的形式绝对熬不过五年。”绥晩浅浅一笑,“原来还有这般时日。”容砚闻言微微挑眉,首次重新认真地打量眼前的少女。他看过太多自怨自艾之人,也不乏情绪大起大落崩溃之人,他这是第一次看到得知自己并无多少时日如此平静之人,且还是一个未过及笄之年的小姑娘。仅此一点,他就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容砚轻轻嗤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倒是他以前小看她了。绥晩反笑道,“听了这个你是不是好受多了?”容砚对此不置一词。“其实我毒发时也是很疼的,我都可以挺过来,我相信你也可以的。你要还觉得疼,你就咬我好了。”她再次伸出胳膊送到他身前,掀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似雪的皓腕。容砚稍稍移开视线,道:“以后方不可这般鲁莽,姑娘家的袖子不可在男子面前乱掀。”“可没有人教过我这些。”“今日我告知你,你日后谨记便可。”他道。“若我忘了呢?我若忘了,你该当如何?”“你若忘了……”他倏然抿唇不语。“眼下你既已瞧见,也算得上损毁了我的闺誉。以防他日人前我忘了此事,坏了清誉,那你不妨便娶了我罢。”他微一愣怔。“可好?”她巧笑言兮。半晌,容砚微微垂眸,才面容平静地说道:“不可。”绥晩微笑如故,笑着问他:“所以,我这是被拒了?”“你我身份有异,不妥。”“如何不妥?我觉得甚好。”她道。容砚抿唇,淡淡说道:“是,方才你被拒了。”绥晩看着他如此严肃的神色,愣了愣神,倏地,她“噗嗤”一声轻笑,“和你说笑呢。”“此番玩笑以后休得再言。”容砚皱着眉道。“你还真当她日后还会记得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