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破瓦残垣挂裸尸 长风送我出宫门

    满目疮痍的靖国皇宫内，到处断瓦残垣。

    与蜀国破城之日不同的是，曾经为迎接皇帝而开的花树上，还挂着被强暴过的女尸。

    有宫女的，有选秀妃嫔的，也有一些入宫请安，未来得及出宫的命妇。

    最可怜的还要属朵常在，不但被玩弄得花瓣外翻，阴毛拔干，还被一只旗杆串成糖葫芦，就立在魏金麟披阅奏章的养心殿外。

    先行军都看到这一幕，只觉血腥气扑面，好几个年纪轻的，都干呕出来。

    随军的大太监寿子，立即命还活着的宫人收拾残尸，清洗宫殿前面的玉石栏杆和天井。

    “不要拔掉那杆子。”魏金麟下了口谕。

    寿子明白，这是皇上要知耻而勇，时时提醒自己，莫忘了此等羞辱。

    “将巴鲁的尸块喂乌鸦。”

    靖国人敬乌鸦，认为那是神鸟，喂它们吃人rou可以保佑国运。

    草原民族恰恰相反，他们讨厌乌鸦，认为这是灾殃，不要说见了就赶走，若是被它们啄食，那将会使灵魂永世不得超生。

    下这样的旨意，可见魏金麟是有多恨此人。

    “派三万黑铁军，踏平大草原，屠光妇儒给朵常在和芸贵人陪葬。”

    第三条旨意就是刀光剑影了。

    魏金麟并不怎么宠芸贵人，这么做一是帮她报仇，二是为了安慰她家人，毕竟这些臣子的心也不能寒。

    做完这些事，来不及休养生息，他就先去羊圈，亲手放了沈芍药。

    看着平日里霁月风光的贵妃脸上粘着羊粪，身上腥臭不堪，魏金麟的脸色发青。

    沈芍药还是那副风清云淡的样子，并未被此等折磨挫了锐气，遂了徐锦媖的愿而疯掉，反而笑意盈盈。

    “四妃除了那不爱陛下的静妃，好似只有本宫能伴君身侧了。”这玩笑太过凄楚。

    光杆司令魏金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克妻？死了一个又一个，跑了一个又一个。

    “陛下，容臣妾去清洗干净再陪您，有些心里话想念叨念叨。”沈芍药文雅地行了个礼，便牵着新派给她的宫人去了。

    她从前那些仙气飘飘的俊男美女也不知散落到何处去，她的鼻尖自此之后时常萦绕着腥膻与泔水的味道。

    魏金麟之后见了太和太后与静妃。

    只是士气低迷，即便打了胜仗，也不值欢喜，老巢都被端了，他不得不怀疑有内鬼。

    可心机颇深的太和太后，与善长察颜观色的静妃，也说不出什么。

    对于魏金雀和冷原被通缉之事，他雷霆大怒，立即撤销，并派人去追回。

    折腾了一圈，魏金麟心绪沉闷，疲累不堪，回到寝宫，也一派混乱。

    他忍着气只寻到了柳月的住处，倒还干净，没被打砸。

    可宫内也是空无一人，只余满园残花。

    听说她也被掳走了，太和太后说当晚并未注意到她的人影，平日里那样张扬一个人，没被巴鲁瞧见糟蹋，也是命好。

    魏金麟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正忧愁间，寿子禀报，钦天监的小道童求见。

    魏金麟立即宣见。

    小道童递上了一瓶丹药并一封书信。

    皇帝立即展信。

    “西州马患，江国北匪，南疆铸炉，玉书之危，有美佳人，倾城莞尔，帝星惑乱，受命诱敌，展颜之日，九龙抬棺。”

    魏金麟冷笑，还是这般节省笔墨，是银子不够呀，还是文采不行？

    他明白，这是白茅仕的谶言，关系到国家社稷与徐锦衣的生死。

    可这般惜墨，还是让他气结，不然抓四王爷魏金凰回来给白茅仕上几堂课？

    又想到魏金凰竟然不顾王爷之尊，与他抢起女人，魏金麟的头更疼起来。

    他挥了挥手，让那道童退下，至于那瓶丹药，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抬手便想砸了。

    他后宫妃嫔零落，最牵挂的女人又不在，就算是元阳恢复，能够御女，又有何乐趣？这不是讽刺嘛。

    想了想，还是扔在了枕头旁，默默叹气，又不能让身边服侍的人听到。

    罢了罢了，为了能够帮徐锦衣洗去身上的幽冥蝶，为了她那女帝之身份不至于被提前发现，为了她不被另外两个不知名的女帝吞食，且听白茅仕的，让她在外边吧。

    至于他，听了太后一柱香的话，就有催他发兵大战群国的意思，就是掘地三尺，也得迎回寿丰太后和众妃。

    可她们在哪里？自然不在岐国，打个响指就灭了的岐国，根本没有影踪，也不在大草原，屠了三万人，也没有消息，难道真让他做那乱天下的昏君？

    足足休息了三天，沈芍药清清爽爽地来见魏金麟。

    第一句话便是：“臣妾想请出宫。”

    魏金麟的脸黑了。

    沈芍药笑得依然绝美，嘴角的苍凉透露了她的心声：“我自5岁便陪着皇上一起长大，后来你去做质子，我也是随从之一。”

    那段时光，很苦却也有他们之间难以说清的情愫，只不过简单得多，就是乡情间的牵扯。

    “后来做了蜀妃，我只能循着命运的安排做事，蜀国灭了，我不是一点留恋没有，但我是靖国人，只能回来，皇上善待我，让我活在梦幻似的虚影中，我也挥霍了，也辉煌了，但徐锦媖的到来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我弄丢了自己，在很久以前就丢失了，幸好现在还不晚，我还有时间为自己而活一次，所以请求皇上，让我做个闲云野鹤的人吧，从此后江海度余生。”她连本宫都不称了。

    “胡闹，你是娇花一朵，做出的牺牲也够多，朕养得起你。”魏金麟并不理解女人，以为她在闹脾气。

    沈芍药摇头：“陛下，你用治国和战斗的思考去想一想，我生来就活在宫斗的漩涡里，累了，我也想逍遥自在的去游山玩水，游戏天下，最后再找一个乡村，风景优美的地方养老，这很好了，你就成全我吧。”

    魏金麟看着她眼角的泪花，又想到她在羊圈中的委屈，不情愿地点了头：“朕赐你童男童女各10人，你去宫中挑选吧。”他是知道她的爱好的。

    沈芍药摇头，乌发上没了华丽的点缀，竟让他感觉一丝陌生。

    “我不要，现在想来，那都是浮云，平日里陛下赏我的宝贝已经够活了，我带走就可以，其余的不要了。”她想了想：“另外，送陛下一句忠告，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此爱翻山海，山海皆可平。”这是她与魏金麟说的最后一句话。

    魏金麟若有所思。

    靖国的天空很蓝，靖国的宫墙朱红，靖国黄铜的宫门打开，一道浅白色的身影迤逦而至，走出宫墙，渐行渐远渐无声，只有一只青鸟鸣叫了几声，似乎在为能够振翅而飞感到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