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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个木偶一样,乖巧坐着让人在面颊与头发上摆弄。周边的身影来来去去,转得我头昏眼花,藉着镜子瞥一眼隔壁位置的梁镜旬,歛着眼瞼休息,修长的双腿伸长在化妆桌底下舒展,我索性仿着他的模样。 偶尔被扯得疼了还会哀哀低声喊了,时间缓缓流淌,好像没有很久,又彷彿漫长得将我们都变老,眼皮微颤,我挣扎要清醒却徒劳,放任睡意猖狂。耳边的人声渐渐都远了,感到意识坠入梦乡。 沉重的脑袋不自觉偏倾。 驀地被一道温柔的力量抵住,起初只是一个触点的碰触,最后,慢慢是大面积的,恍若一个手掌的温度,我像是找到一份依靠,自然挪挪动作,在更舒适的位置好好歇息,唇瓣流漏满足的笑。 念念总是会不厌其烦说我这样像一隻嗜睡又饱足的猫。 约莫是平时读书的压迫与警醒,我狠下心不让自己太过贪恋睡眠,于是,没由来的睁眼醒来,没有梦境中的陷落便自己跌回现实,不过脸色还有些怔忪,晕着雾气的睡眼眨了眨,定点在镜面的反射出的人。 反射出的两个人,以及两个人的靠近。 眸子里的怔然蔓延开来。女生乱上一层韩系的妆容,暖系的大地顏色眼影亮起秋天的气息,最近严重睡眠不足,儘管肤色偏白,还是利用遮瑕膏在眼底下足了功夫,瞇起眼睛盯着淡化的青影,努努嘴,透亮粉色的唇露分外显色。 听说是热吻都不会脱妆的新一季流行。 我伸手要拍拍脸颊,刚睡醒就想这些核废料,叶若唯振作点,稍微走神或思想歧异都会被身边的人嘲笑到万劫不復。 忽然呼吸一窒,我僵直了身体,感觉那熟悉又陌生的温热气息,梁镜旬俯首的眼神被几綹垂落的头发半掩,说不出的深邃神秘,我一瞬明白了什么,有好像只是雾里看花,其实半点也不了解。 只是这样的亲近真的太曖昧。 「梁、梁镜旬……」 他轻笑,听不出喜怒,有若有似无的隐忍。「是睡神吗?要开拍了。」 转眼之际,他轻巧起身,頎长的身形走远。我霍地跟着站起来,动作太大撞到桌角,我低呼,闪闪泪光的眼看见桌上的白色药躺在卫生纸中央,我抬手去摸旁边的玻璃杯,是温开水。 倚靠着镜缘斜斜歪着一袋透明密封袋,里头装载一模一样的药丸,我执起查看,标籤标明着头痛药。 我没有头痛……所以不是准备给我的。 梁镜旬? 与此同时,摄影师催促着开工,我寻着梁镜旬的身影,服装师在打理他尾处有些摺皱的衣服,脑中不合时宜晃进刚才的画面,脸颊腾腾开始烧灼,热度匍匐前进到全身,感染这份羞涩,夹杂着梁镜旬自有的清香。 ……女生睡顏恬淡,唇角的弧度近乎幸福,安心蹭在男生肩膀,彼此相距极小,像是相拥。 我握了拳头敲敲脑袋,完蛋啦完蛋啦—— 「若唯小姐,我再帮你补点腮红……咦、好像不用,你的脸好红啊。」 化妆师姊姊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维,我连忙欠身道谢,匆匆跑开。「是、是吗?我、我先过去了。」 走到许多聚光灯下,无数架相机紧紧盯视,我调整喘息,踱步到梁镜旬身边,神色有些狼狈孩子气。 我的目光飘移。「那个、有说是什么样的主题或风格吗?」 「秋末,离别,忧鬱,情侣。」 「咦咦咦?」才组织好的语言能力又被情侣两个字冲散。 「不懂吗?」 迟疑一瞬,他侧过一个角度,长臂伸了过来勾住我的颈项,轻轻使劲,我被这份强势带进他的怀抱,惶惶不安的眼神涌上更多惊吓。没来得及惊呼,所有诧异憋在喉咙,下意识将蜷起手指成微弱的拳头,抵在梁镜旬的胸口。 极其贴近的距离迫使我尽力仰首,瞅着他黑亮眼底的调笑与恶意,他眼里的我却是嗔怒又侷促,踮起的脚尖轻轻发颤,感到他扶在腰间的手不安分的游移,让人发痒又羞赧,定格的几个瞬间,闪光灯不断。 「很好,这个姿势很好。」 「眼神、眼神,再迷醉一点……对对,脸转过来一点点。」 「很好、很好,若唯小姐眼睛可以稍微瞇起来,头低一点……很好,可以。」 平常几个好朋友出去拍照也经常架起脚架,上仰角度,必须将身材拍得特别修长,女生多是爱美的,老是需要调整许久,美肌开到好几段,当时不觉的时光漫长,现在不到一分鐘,我恍惚有一世纪那样悠长。 我咬了下唇,梁镜旬低头视线追逐我的脸庞,忽地松开拦腰的手,顺势而下拽起我的手,使力让我转一个圈子,背部正好向后撞上他的胸膛,缠绕的两人的手,成为灯光下的焦点。 尾戒在指处熠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