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蒙唐泰斯x天草四郎/吸血鬼paro(天草性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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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里有钟声。 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窗,将纷杂的光点落在地面。下侧贴地的窗户却没有颜色,光点就和真正瀑布般倾泻的光混在一起,将这通向神圣十字的红地毯照得如梦似幻。 就像会有精灵忽然从长椅上坐起、又拍拍翅膀消失在椅子下。 那是亵渎般的想法。神的礼堂是不该有人闯入的,但人总是会想。会想风、想光、想雨珠在教堂的尖顶被劈成两半,想这十字架上的神明究竟身处何方。 少女垂着头,跪在十字架正前方的地毯上祈祷。她和它只隔着一道祭坛,从她这个角度,神圣的台面正好挡住她的视线。 她看到光在地毯上蔓延,也看到地毯的纤维投下暗色的影。光顺着纤维走,影也顺着纤维走;于是光和影一条条地填满整张地毯,而地毯的尽头是祭坛与圣十字。 她看不到十字,只看到祭坛。 她纯白的长发披散在后背,而他的脚步就在教堂里反复地回响,一次又一次,来来回回、没有止息般,在她身后幽灵似的徘徊着。 “吾主在天,吾主于地。吾主无处不在,吾主庇护其圣所。圣所当驱邪净秽,无黑暗可入其中。恶魔避让神之光,如野兽躲避火焰。” 脚步终于在她身后停下,接着是个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透着一种奇怪的贵气,听起来自信到傲慢:“你这句话圣经里可没有。” 她对祭坛俯下身,双手合十、手掌侧面贴地,身体就这样躬下去,缩成小小的一团。修道院的孩子都穿着灰色的布袍,那袍子松松垮垮地裹着她的身体,白发散在布料上,如同某种怪异的、丝状的花。 “嗯……因为您已经进来了,所以这话应该是错的,我就不念原文了。”她慢慢起身,以跪坐的姿态转过头,尚且带着稚嫩的面容被室内的光点缀,一道蓝色的玻璃影子落在她鼻梁,“请问——” 下一刻,身后的那个寻找直接上前一步、踩着她的衣摆狠狠一拉,直接将她摔在地上。 少女的长发散落于红毯,红衬着白,如同一具横死神殿的尸体。 他的脚慢慢转向她的小腿,鞋底压着踝骨慢慢用力,骨骼发出可怕的呻吟声。 “呃——” “你知道我是谁?” “嗯……”少女的声音已经偏向于示弱,“因为、您、影子……” 伯爵低头望着自己的影子。阳光将影子拉得太长,那道瘦削的影子后、彩色光芒跳跃的地方,隐约出现蝠翼开合的形状。那当然不是自然形成的影子,那是神的力量流转于圣所。 “……你刚才躬身是在往后看我的影子?” 少女眨了眨眼,没有回话,但意思已经传达到了。爱德蒙感觉太阳xue里有根东西跳了一下,有点失算了——面前的还是个孩子,以至于他有点太过放松了。他的眼睛从对方脸上向下移,慢慢滑到胸前——嗯,确实是个女孩子——再挪向双腿,那肤色稍深的小腿在他脚下轻微地颤抖着。 “你为什么在这?” “犯了错,迪丽莎修女说要我在这里反省。” “什么错?” 少女好像十分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我不知道。” 吸血伯爵不介意,反正他也没想过要深入了解对方。他松开她的腿,转而直接轻巧地跃上祭坛、坐在祭坛边。十字架在他身后静立,对于闯入的血族,这神圣之所仅有一点投出翅影的流光作为回应。 少女就跪坐着看他,既不出声阻止,也不面露愤慨。 “我好像知道这个迪丽莎,她只要见女孩子比她年轻漂亮就会碎嘴。” “神说,不可在背后评论人的是非。”少女的回答就像完全听不出他话语里“你很漂亮”的隐藏含义。 “……看来你在这里不是因为你没有牢记神的教导?” “我不知道。”她再次回答,随即眼前一花——吸血伯爵从祭坛跳到她面前,飞扬的披风短暂地遮挡她的视线;他低下头,将鼻尖蹭进她的颈窝,细致地、不肯放过一丝缺漏地嗅着。 “甜的……” 少女完全绷紧了。他的呼吸就像某种大型食rou动物,人类本能地对此感到惶惑,“嗯……”他冰冷的舌尖舔过她的肌肤,即使没有擦破皮肤也留下鲜明的血色痕迹;内部的血管被压破,细微的疼痛和恐惧从脖颈弥散开。不能动、不能挣扎、不能反抗——否则会死。一定会死的。 少女的瞳孔慢慢紧张,像所有生命被威胁的人那样浑身战栗、在逃跑和奋起反抗中做着选择。她知道不能动,但是恐惧在压迫血管。 “害怕么?”血族贴着她这样问。 “害怕。”也许这世上有一千一万个少女回答“不怕”而被认定为“你这有趣的女人”并拥有倔强眼神的少女,但她不是其中任何一个。 “你应该回答‘神会庇护我’。” “您已经进来了。”少女指出毫无疑问的重点,但不知为何这听着总有些相当下流的含义。血族眯起眼,又舔了舔唇下的肌肤——那是甜美的、微凉的血液,散发着处女的芬芳,且有着血族喜欢的圣洁气息。忠实的信仰会带来这种气味,但忠实的信仰者不该等着神来救赎么? 血族足够警惕,但她的血也足够诱人。 尖牙刺破表皮,小心地等着血液流出。他只用舌尖尝了一点,那味道就像某种酒在嘴里爆裂开,味蕾快速地被唤醒、他忽然觉得自己饥肠辘辘。不可能,血族的两次摄食可以相隔很久,远没到他必须进食的时候。 但是太过美味了。 他的嘴角因为这美味微微勾起,呼吸都有些急促。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混沌一团——好奇怪。他确实从这血液里尝到了坚实的信仰,这片大陆上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有信仰的痕迹,尤其是孩子的最为懵懂、坚实与纯洁。但这和她的表现并不搭配。 “你觉得你所信仰的神会让我进来?”他又舔了一口,血液滑过食道时他有种自己还活着的错觉。 “神有神的安排,人是无从揣度的。”她的声音很轻,因为他的舔舐根本不敢用力说话,“也许神依旧庇佑着您。” “你知道我是谁?”这好像是短时间里他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了。 “您白天来给这里捐赠善款的时候我听到了,唐泰斯伯爵大人——呃——”血液的流逝加快了。他吮吸着她的血,将更多的能量灌进胃里。确实是信仰的味道。恶魔总是喜欢玷污信仰,就好像这样就能对神宣战似的。 “你现在还觉得那是赃款?” “嗯……也许您是在购买进入圣堂的权力?” “错了。凡人不能接受血族的赠礼,我们所给出的每一枚铜币都有其代价——她们接受了我给予的钱财,等同于这里的修女已经将灵魂卖给了恶魔。所以她们,连同这里靠她们收受的钱财生活的你们都沾染了罪——神将不再庇佑你们。” 少女呆呆看着他,那模样有点好笑。于是他勾起她的长发,问:“你的名字?” “天草时贞。” “你知道将名字讲给恶魔是在签订契约么?” 少女抿了抿唇。她当然知道,她还知道血族和恶魔虽然不同,但某些语境下可以视作同样的存在。但颈边的疼痛随着血族的进食完毕消失了,她还活着,虽然缺血,但生命没有受到任何威胁。 所有血族的故事里,受害者都是侥幸存活或早已死去。 很少会有让受害者存活的血族,至少她没听说过。 “你这眼神怎么回事?”血族反而莫名其妙了,“我不会告诉你我的真名,省得你拿个十字架开始请神驱逐我……你——” 他看到少女眼里流转的光,那并不是痛苦,甚至带着一点近似于幸福的东西。 血族懵了。 实际上,无论哪个修女都会乐于惩罚天草。如果说迪丽莎是嫉妒她的美貌,那其它更多修女就是畏惧她的存在本身。那是她七岁的时候,她和一个天生双目失明而被遗弃的女孩一起向神明祈祷,她祈祷她的眼睛能够被治愈,然后神迹降临了。 ——她们所感到的却并不是神迹,而是恐惧。 那个女孩恢复视力到被领养走用了一天,领养她的人将她当成性玩具致死的消息传到修道院用了三天。 她的血让神迹变成了恶魔的话语。 “那之后你祈祷过吗?” 出乎他意料的,天草点了点头。 “祈祷过让帕拉女士找回她的孩子……嗯,还有让修道院度过这一次的经济难关。不过现在我记得在祈祷后补上‘希望由我来付出代价’了。我的祈祷确实会成功,比如——” “比如我让你们度过了难关?” “嗯。”那样满是光明的、灿烂的笑意,“所以我觉得,并不是修女们和您签订了契约。您能来到这里吸食我的血液,因为这是我要付出的代价。” 爱德蒙脑壳痛。 大多数黑暗生物面对信徒都会脑壳痛,对神的看法立场相差太大,比如爱德蒙就很想把这一切解释为神那个小气鬼给你什么就要拿走什么,或者干脆说“其实就是你带来的厄运啊”这样。 但是有信仰的血真的好喝。 不,这种信仰要是直接转向撒旦,没准会更好喝。 “我说,”他抬起下巴,手指点点她的额头,看她满脸乖巧地坐在那里,“要是神真的想回应你,会派我来?别闹了,我可不听神的话,我的名字在撒旦的契约本上呢。” “您的意思是说,是撒旦在回应我吗?” “这不是明摆着——” “那么,”少女划了一个十字,“感谢神对撒旦的嘱托。” 爱德蒙:“……” 不是,神和撒旦不是一家的!撒旦不听神的话——不对,这帮信徒以为神管理一切,包括撒旦? ……脑壳更疼了。 “也感谢您的到来。”她那样虔诚地对他开口,“请拿走您的报偿,尽管按您的心意——” “我说让你脱衣服你也会脱咯?” 少女的手指直接就滑向领口,那身灰布衣只有几个扣子系着,内部很可能直接就是内衣——爱德蒙眼皮跳了跳,突然觉得自己像个以千岁高龄猥亵未成年的变态:“你应该知道和恶魔上床会发生什么。” “这是神的安排。” “你脑子里就没有自己的安排吗?” “……”少女的眼神从他脸上滑开了。她又低低说了一次:“这是神的安排。” 就像在自我催眠一样。 爱德蒙终于来了兴趣。 “神的安排?我想想神都安排了些什么……在女孩出生时就剥夺她的眼睛和父母,在她终于见到光时结束她的生命;让深爱孩子的母亲失去孩子的踪迹,只能向你们求助;让这样乐于助人的修道院遭受经济困扰,不得不接受恶魔的钱财……还让一心帮助别人的少女被恶魔触碰。”他的手压在她手上,实际上是在阻止她真的脱下衣物,“啊呀,真是仁慈善良的神明啊?你真的觉得你能理解祂的所有行动?” “神有神的安排。”少女小声回答,声音因为他冰冷的指尖发抖。 “那你要不要和我谈谈你想怎么安排?” 人的安排有时候很像。 盛世太平、人人暖饱,这八个字,从欧洲向亚洲,所有国家所有地区,所有人共同守着这人类的宿怨。 希望没有痛苦、没有歧视、没有失去和悲伤,所有人都能好好的。 “嘛,”爱德蒙基本知道她说不出“没有压迫”这四个字,这种自由主义是恶魔的方针,这群人脑子里根深蒂固的是阶级思想,人生而有罪、被奴役亦应感谢神之安排……扯淡。他又点点她的额头,“我问你个比较好玩的问题,歧视歧视者是不是一种歧视?” 天草:“……” “不劳作的人和劳作的人同样饱腹是否公平?因为天生体弱无法劳作的人是否可以和劳作者一样享受暖饱?为何同样是不劳作,体弱的人就容易被照顾?因为他弱?”那是一连串的问题,从恶魔嘴里吐出时带着异样的杀伤力,“修道院里的钱是不够修女和你们吃饭,还是不够为宗教活动做准备?为什么修道院会因为敬神的活动吃不起饭?我说,你想问题的时候想清楚——你愿意人人暖饱,可为什么神不愿意呢?祂要是真的那么好——” 少女在他指尖下颤抖得越发厉害。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就连恶魔都忍不住放软了声音:“为什么同样是身负原罪的人类,贵族就可以花天酒地尸位素餐,而你们就要为了一口粮食拼斗?你所遵从的所谓神的规则真的合理?” “伯爵先生,”她的回答十分柔软,“神是公平的。” “你和贵族的孩子是公平的?” “祂公平地爱生而不同的生命,因此缔造了不公平。” ……她承认不公平存在。 有点意思。爱德蒙的舌尖在内侧舔了舔唇瓣,刚才血液的味道还残留在口腔,让他忽然觉得陪她玩玩也不错。这稚嫩的、年轻美丽的生命就像被关在名为神的笼子里的鸟儿,固执地守着那些栏杆和链条。她像个圣女,又某种意义上像个荡妇。 神的荡妇。 他都快笑了。 “……有什么需要我为您做的吗,伯爵先生?”她的目光从他脸上滑开了,小心翼翼的,“我、唔——” 他的指尖点在她下颌,少女的话语顿时被打断,一双金瞳还注视着他,但目光也是犹豫的。人类面对血族会像任何面对天敌的动物那样感到恐惧,她并没有掩藏这一点。 “嗯……说点什么呢?”恶魔的眼里映出她的面容,“比如说……啊,有了,你就和我仔细说说那个孩子吧。说说你们的友谊、说说她视力恢复时你的惊喜,还有——‘神的安排’。” 他的手指一点点抚上她的脸,五根手指,每一根落下时都让少女颤抖。 “来说说看吧。神给了你们怎样细致的安排?” 也许没有人会忘记自己第一次见到尸体的时候。 如果那具尸体恰巧是自己的朋友,人大概会记一辈子吧。 大概。 “嗯……因为她一出生就看不到东西,被人放在门口,仁慈的修女们抱养了她。一直以来,没有人愿意领养她,她在这里长大,沐浴着神的光辉——” “你能把你话里我不想听的修饰词都删掉吗?” “……好,总而言之,她为了恢复视力祈祷了很多次,那天我就想,如果我和她一起祈祷,两个人的声音会不会更容易被听到呢——第二天她就恢复了视力。她长得很可爱,很快就被领养走了——” “然后死了。” 天草的脸色有一瞬间像是爱德蒙在殴打她。但立刻她垂下头,默认了对方的话语。 “所以你觉得,她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 真是个好回答。任何问题都可以用“我不知道”回答——太简单、太轻松,只要说着“我不知道”就可以把所有的问题都推给别人了。但是,爱德蒙观察着她的面容,觉得她并不是在推卸。修女的文化水平本身就未必多高,这里的孩子能受到的教育也可怜得让人无从评价。他们读圣经,大概也只能读圣经,任何事情都要依据圣经去解决,圣经解决不了时,他们自然会回答“不知道”。 但血族从不会因“无法做到”而原谅弱小。 “告诉我你的想法。”他的手指插进她发间,直接向上一拎,“告诉我。你觉得这一切该怨憎谁?按你们的说法……她渴求着神没有给予的东西;你祈求了改变她命运的东西;神安排了所有的获得与失去……所以你该怨憎谁?” “唔……”少女几乎被他从地上拎起来,咬着下唇,因为头皮的疼痛战栗。人类真是脆弱得可笑,稍微动一动手指就能碾碎、即使变成恶魔都不会有多合格——爱德蒙有点想把她直接撕裂,用她的血去涂抹祭坛,让神看到祂虔诚的信徒被杀戮,让那可怜的十字架被玷染污浊。 “……施暴的、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爱德蒙的手猛然松开了。 “杀死她的是领养她的人。不是神、不是她也不是我。”少女跌坐在地,大口喘息着,恐惧和疼痛对这个年龄的女孩而言已经足够可怕,但她扬起的金曈清晰到令人胆寒,“他们施暴是因为他们所处的阶级有这个特权,甚至有这种风气。神将权柄交给帝王,但人没有好好使用——您刚才说了,我们默许了特权存在。这社会的每一个人都与此有关,这是长久的、会普遍存在的悲剧。如果单说她,该被惩罚的是轻视生命的领养人;如果您说的是所有这样的痛苦,那每个人都有罪。” 原罪。 人类吃下禁果被驱逐出伊甸园,他们获得了智慧与羞耻,却失去了神的偏爱。 智慧与羞耻。 爱德蒙细细品味着这在著作中被合为一体的词汇。人有了智慧后便懂得了羞耻,那是文明之火爆发的瞬间。 他凝视面前的少女。 “虽然感觉上是个和‘不知道’差不多同样没意义的回答,但似乎确实很难说你错了。”他挑起她的下巴,唇几乎贴在她唇上。少女的眼睛瞬间睁大,脸上显出一抹不知所措的红晕——智慧与羞耻。 他好像忽然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祭品是什么了。 他稍微松开对方,长久地凝视那张脸。那是人类尚且青春的、柔软而散发血液芬芳的面庞。 “伯爵先生……?唔、呃——唔,唔……”他的手指直接陷入对方颈部,对他而言不堪一击的皮肤立刻撕裂开,血液沾在垂落的发丝上,红色和白色交杂成血族欣赏的美感。 “你记得她的墓碑在哪吗?” “抱歉,她没有、嘶……她、被扔在后巷,那边有几个……嗯,男人,把她的尸体抢走了……” “你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少女咬着嘴唇,低下了头。她当然知道。即使当时不知道,现在也明白了。那些人也许没有冲到街上去强jian女人的勇气,但绝对有对着尸体为所欲为的欲望——即使是个孩子的尸体。即使她活着的时候已经饱受摧残。 “痛苦么?” “也许。” “恨么?” 她又不吭声了,像是已经意识到他在引导些什么。爱德蒙的牙都快从唇边露出来了——他是真心想对她做点除了血腥就是暴力的事,这种循循善诱的角色他一点都不喜欢。对方没有以任何方式反驳他,但这就足够令他不爽了。就像一片水,你扔再多的石头下去、再怎么威胁将它填平,它都只用短暂的涟漪作为回应。 “你说过我可以取走任何我想要的东西吧?” “是的,您——” “包括贞洁?” 好像总有些人觉得女人的贞洁比生命重要。不,对这个时代而言,也许是大多数人。天草本能地缩了缩,声音带着细弱的颤抖:“可以。” “你会自杀么?”他低笑起来,舔舐她的血液,“会哭着说什么不干净了,然后——” “神赐人以生命,自杀者必不入天堂。” “那就来地狱找我啊。”爱德蒙觉得自己像个步步紧逼的流氓,如果是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大概现在已经挥舞着洋伞呼叫警官——但他面对的是这个社会最底层、任何人都不会在意其死亡的那一类。 这个只要他动手就会消失的少女有着苍白的长发和安静的身姿。 “如果您需要。如果您认为您想要收取我的灵魂。” 事情的过错方和施暴者又变成他了。 ……摧毁她。 这个想法让爱德蒙牵起了嘴角。 “很好。一星期之后,我来这里取走你的贞洁。” 所有人都说修道院要走运了。 一位贵族来到了这里。他是优雅的、完美的上流人士,公爵的继承人,他的属下从大片的土地征税养活他一人。他循着神的指引来到这城市,与一位美丽的少女坠入爱河。 那少女是修道院里的孩子,人们叫她天草时贞。 他将金银珠宝献给少女,将她今生都未曾见过的华美绸缎制成长裙点缀她的身体;他举办酒会邀请她共舞,即使她根本不知道怎样去舞动身体。 所有人都说,若不是神另有安排,那就是他瞎了眼。 繁复的裙撑、修长的裙摆;遮阳的礼帽,手中的洋伞。贵族拥有的东西她现在一样不缺,根本没人能想象几天前她还在修道院里,饥一顿饱一顿地生活、做着大量繁重的工作。她的发丝被宝石发卡挽起,修长的脖颈搭配以大师设计的项链,无数的仆人对她鞠躬问好,而她的追求者就站在手工编织的地毯上,对她行贵族的问候礼。 梦境般的生活。 少女站在台阶上,俯视着这位痴情的继承人。 “我的夜莺,我的玫瑰,”他主动迎上来,试着向她伸手。这几天她已经无数次推开他的手,但他不以为意,“神指引我来到这里,神让我们相爱。请看着我,请给我那个机会——” “抱歉,”这位来自修道院的少女说,“但是,我和别人有约在先了。” 公爵继承者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傻缺。贵族瞎眼是什么机会,一步登天的机遇仅此一次,疯子都应该知道怎样选择。她的身份根本不配拒绝一位绅士,对方能耐着性子去请求她的同意不过是因为他受到了优异的教育——要知道,就算他随便从街上拎一个女人回家,都没有谁敢说他的不是。 他本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他在修道院外走过,隔着铁门望见她的身影;惊鸿一瞥间他的心脏跳得那样快,于是他捧着珠宝盒直接前往修道院带她回来——他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有女人会在他面前说出“我和别人有约在先”? “我很抱歉,”少女好像面对纠缠不休的无赖一样叹气道,“有人订下了我的贞洁,我没办法答应您的求婚。” “如果是人,我就杀了他;如果是恶魔,我就驱散他;如果是神意——那这不过是给我的考验。”年轻的继承人信心满满,“告诉我,缠着你的是哪一种?” 是恶魔。 那位血族当然是恶魔。他专横地订下了这一约定,在这个时代,失贞等同于无法拥有婚姻,进而等同于一生的漂泊。女人能做的工作太少,养活自己太难,她知道,但她无动于衷。 “我和他做了约定,我应当履行我的承诺。请容许我拒绝回答您的问题,德多兹先生。” 这个年轻人姓德多兹。她不熟悉贵族的姓氏,也不知道他究竟从何而来。他有仆人,有珠宝,有所有贵族该有的东西,但他偏偏来得晚了那么一点点。 “约定?他是你的爱人么?会挡着你享受荣华富贵的爱人?” “不。”少女并没有做出任何谎言,“他捐助了修道院,代价由我来偿还。这是他要的代价,我——” 青年直接把她按在墙上,狠狠吻了下去。他的动作粗暴到让她发抖,手指扯开华丽的裙摆,露出她的躯体,直接抚上去;柔软的身体在他手掌下被肆意玩弄,少女的声音被直接无视,他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但是—— “德多兹先生。”这一句穿透了所有的声音到他耳中,“修道院的女孩经常被选为强jian的对象。她们总会研究些东西来防身,试着在这可怜的地方努力地活下去。也许您可以忽视她们的存在,但您觉得,一切会如您所愿么?” 青年的手卡在她腰间。 “我不会伤害您。我怎么敢伤害您……不过,我可以现在就在这里了结我自己。您要继续下去吗?您喜欢jian尸——” 她挨了一巴掌,身体被直接按下去,狠狠砸在地面。 那不是德多兹想要的回应。或者说,不是唐泰斯想要的回应。 终于演不下去的吸血伯爵解除了外貌伪装,狠狠盯着面前的少女。 “你有病?放着侯爵夫人不要,被吸血鬼搞?” 天草:“……” 天草看着上一秒还是继承人、下一秒已经是吸血鬼的爱德蒙·唐泰斯,觉得这两个选项现在已经合成一个了。 “我说,”爱德蒙踩上她的长发,“你脑子里都是什么?遵守和恶魔的契约?你的神教你这个?” “您希望我回答什么呢?” 希望什么?希望你接受一个贵族的求婚,满脑子愚蠢的爱情,想着和他离开这个鬼地方,快速地订婚、享受这辈子都没想过的荣华富贵,然后在新婚之夜上演未婚夫死亡、血族质问“你还记得约定吗”的剧情,把绝望和悔恨印在你这可怜的小脑瓜里—— 你还记得约定吗? 记得太清了,以至于前面所有的剧情都没有登上舞台的机会。 爱德蒙忽然xiele气,移开脚,有点尴尬地盯着墙壁。 “您扮演德多兹先生时曾和我说过,恶魔是憎恨神、不被神所爱的,所以只要前往圣堂,就能找到解决您的办法。”天草就躺在地上,声音因为之前的疼痛断断续续,“您知道吗,这个故事听起来就是‘我找人帮忙,然后因为那人是逃犯,就反而把帮助我的人害死’——怎么想都不是正确的行为。” “所以?” “我不太清楚发生过什么,但在您心里,人类是这样的姿态吗?”少女望着他,声音又轻又软,“您才是帮助我的人。您索取了我的贞cao,但您并没有伤害我。您是血族,但您既没有将我杀死,也没有将我转化为被您奴役的怪物——简单而言,我并不认为您是个坏人。” “我又没和你表白你做什么好人宣言……你对好人的标准就这么低吗?” “嗯。”少女眨了眨眼,“我是修道院里的人,对我而言,不伤害我的就已经是好人了。” 爱德蒙一时分不清那是纯洁无垢,还是看了太多污垢后作出的发言。 他忽然意识到面前的人也许并非是无欲无求,而是那欲望太大、包含的太多,以至于落在实处时反而简单得可怜。 “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天草时贞,除了修道院的事你还想要什么?你说你不恨,那你想要怎样做?就这么看着悲伤延续?我是恶魔,我用我的生命去反抗和仇恨神,这是我给我生命的注解——那你呢?” 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痛苦。成为血族的人大多是痛苦过的。没有背叛神明的决绝之人无法成为新的血族,只会变成怪物。 人信仰神,而他们信仰自己的力量。 “嗯……”天草的话语认真到幼稚,“伯爵先生,您想过改变整个社会的办法吗?” ……想个鬼。 他一个复仇者也就顶天想搞翻在他还不是血族时和他闹别扭的神,为什么要把目光放在整个社会,这和整个社会有个鸡儿关系。 但少女的回复里透着他已经窥得一角的、简直称得上野心的欲求。 “也许试着学习、宣讲、著作,然后找到改变世界的办法吧——那个世界将没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