堀川国广x和泉守兼定/我家本丸和泉守人设崩坏了怎么办4-完结(有车)
书迷正在阅读:性癖、突然有一天想做女帝了、女上司的sp考核、军营xing奴、[女/攻]公主长乐永安、【修帝】彼此的净土、【侑日】宫侑带着小媳妇回家了、【综漫总攻】失忆前的我究竟踩了几条船、变态——【温周】、星穹铁道的秘密
为什么叫国广,而不是堀川呢? 最一开始的时候,和泉守也是叫堀川的,只是后来堀川开始抗拒自己的全名,因为他最初被制造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了,而关于他是否真的是国广所作又有所争议。 一把只会服侍别人的刀,大概是配不上国广真作的身份罢。 他不记得,也不想知道,不在意或是太在意,总之和泉守逼着他说出来一切,然后说,那我以后叫你国广吧,无论你是不是真品,你都不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差。 为什么呢? 嗯……因为你啊,是我的助手,也是搭档! 太久了,久得堀川自己都要忘掉了,和泉守叫他国广不是因为不想叫他的名字,而是在给他足以与他并肩的身份。 只是太久以来,活着的意义是他给的,生命的一点一滴是他组成的,就连这个身份都是他认定的。 他这样说了,堀川就这样接受了。 以至于现在想起才恍惚地明白,自己其实很早之前就开始被和泉守照顾了。 和泉守啊,表面上总是很不靠谱的样子,但那颗心并不迟钝苍白,反而是柔软又敏锐,只是很少在表面上表现出来:这也是一种无声的关心与尊重,看到了,但不说出,只是判断形势,需要挑明、需要安抚,还是需要逼着对方自己撕开伤口放出脓血,再让一切愈合。 堀川找到和泉守时,第一句话是:“进屋说。” 和泉守就跟着他,在数日之后回到他们的房间——堀川坚信是“他们”,不会变成“他”。 “兼先生,”和泉守坐在窗前,堀川为了和他面对面就只能坐在床上,“离开土方先生之后,经历过什么吗?” 和泉守没有回答,他就那样看着堀川,神色淡淡。 “我努力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呐。”堀川低下头,笑了笑,“不过兼先生的意思,大概是我不需要那样依附着您来寻找生存意义吧?我……给兼先生添麻烦了吗?” 依旧没有回答,堀川知道这个答案并不让对方满意——这样他心里就有底了,“兼先生,想看到我更好吗?” 这一次和泉守点了点头。 “可是啊,照顾兼先生什么的,并不是累赘的事情。我喜欢照顾兼先生,不是因为不得以,只是我喜欢,很喜欢。”堀川慢慢地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们是平等的,不需要谁依附谁,谁照顾谁,可是照顾您不是因为我认为自己不如您,只是因为我喜欢。” 和泉守的目光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又沉入死寂。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但堀川不明白,他觉得自己已经想到了能想的一切。 “你的答案?” “是的、兼先生——” “堀川,”和泉守有点疲惫地说,“你真的,没有想过离开我么?” “唉——没有啊,兼先生的话,永远不会想要离开的——” “也就是,没有想过谈恋爱,没有想过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相处,只是看着我而已?” 堀川愣住了。 那些推拒和排斥好像忽然间有了全新的解释:为了他。 为了他,不被和泉守兼定束缚。 “……没想过的。不会那样的,兼先生……” 但他感觉和泉守更加疲惫了。那双蓝眼睛轻闭上,又睁开,“那么……我会回来。” 堀川松了一口气。但他明白事情没有结束。他没有找到最关键的问题——最关键的,兼先生一定要把他推开的理由,在他徘徊的时候兼先生出现的理由,一定要让他站在平等位置上的理由。 只是简单地为了他好么? 不然又能因为什么呢? “铺床。”有点不耐烦的声音。 “啊——是,兼先生!” 在这个丸里,当你有实在无法解决的烦恼,除了去问这个烦恼的相关人士,你只有几条路:自己冥思苦想,或是求助总把话题带到谈恋爱上的审神者、总把话题带到床上的青江、虽然不带话题但总显得比上述二者更不靠谱的鹤丸、只熬心灵鸡汤从不解决问题并且有些时候比鹤丸还搞事的烛台切,以及此时坐在堀川对面的三日月。 这把平安老刀难得有了鲜明丰富的表情,虽然那个表情翻译过来就是“你们居然还没搞到一起去”。 “你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三日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他不说,我并不方便解释啊。” “您直接说和我有关的那部分就好,麻烦了。”顺便旁敲侧击一下,求您了。 “你之前僭越了队长的职责,那时候你是想和次郎两个人拦下检非违使么?” “加上太郎先生,我们三个人完全没问题的。” “保证不会受伤么?” “只是轻伤的话……” “堀川。”三日月心平气和道,“你发现和泉守受伤后,为什么生气?” “因为他故意让自己受伤了,本来可以避免——” “所以,他也不希望你受伤。” 堀川一愣。 “至于另一些问题……你大概可以找找他‘任性’和生气前你说了什么。要很细地去想。”三日月咬紧了“很细”的音,“和泉守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粗心。” “这样……”堀川低头道谢,“麻烦您了……” 他站起身,刚走到门口,却听到身后传来三日月极轻的声音,“和泉守他……” 三日月在犹豫。能让三日月犹豫的事情并不多,很明显,接下来他会说的话已经触碰到了他一贯以来的某种原则。因此这句话必然是并不尊重和泉守的隐私、但直击重心的。堀川停在门口,没有说话,没有行动,他听到血液在耳膜里撞击,三日月的声音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才传来:“他之所以,看上去那个样子……只是因为你在而已。” 什么啊。 堀川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理解。什么啊……他在不在会影响兼先生么? “兼先生……您的意思是说,如果失去了我,他就会变化吗?” 三日月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后面的话必须去问和泉守了,他明白。 “那么,谢谢您了。” 三日月并没有应声,也就是没有接受他的道谢。三日月也不知道告诉他这些是好是坏,堀川敏锐地察觉这一点,他对着三日月鞠躬,这才离开。 兼先生经历了什么呢? 离开土方先生,安全地回到土方先生的故乡,之后兜兜转转到了土方岁三资料馆?大概就是这样吧,还有什么呢? 陪伴主人到他死去的,被沉海的都是他啊,兼先生能经历什么呢? 没有目睹死亡与失去,又怎么会那样痛苦呢? 兼先生,他到底想得到什么,想抓住什么?到底为什么会思前想后? “和泉守、兼定……” 他慢慢念着他的名字,在口中反复揣摩。 和泉守兼定,他最熟悉的那个人,那个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离开、也永远不会离开他的人。 不会离开? 是啊,即使爱上了另一个人,即使……总之就是不会离开就是了,也不希望他离开,不希望他爱上别人,不希望—— 总之就是,很自私地,不希望仅仅是自己把他当成存在的意义,也希望对方把自己当成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堀川国广就这样晃晃悠悠差点撞到青江,这把合格的搞事刀开口就是一句:“怎么,被和泉守欺负了?” “……如果您指的是那个‘欺负’,没有。” “什么,你在上面吗?” “我们不是一对!”堀川简直要疯了,“别听乱胡说!” “……”青江的神色颇为怜悯,“你没救了,下一个。” 堀川:“……” “我说,”青江意外地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你还是去和和泉守撒娇吧,说点我最在乎你了之类的话,我保证你能听到你想要的。” 堀川:“……” 撒娇就撒娇,谁怕谁啊! 和泉守兼定自己铺了床,坐在床沿,裹着被子。 堀川有点尴尬地推开门,就看到他硬cos山姥切国广的一幕,顿时什么紧张心情都没有了,凑过去自然而然地贴近对方,“兼先生,明天要不要换发型呢?” “你很计较我说自己会梳头发的事么?” “当然啦,我就这么点作用,总不能被换掉嘛。”堀川握着一缕黑发来回在手指间缠绕,“兼先生……” “……傻子。” “兼、” “要不是知道你会给我梳,谁要装成连梳头发都不会啊。” 堀川骤然一整,那话里的某种暗示让他心跳加速。 “在土方家就是……要不是知道你会去找我,谁要总藏在一个地方还想办法把自己弄哭啊。想到你会来找我我都想笑。” “兼先生……” “而且啊,”和泉守在被子里缩成一团,“你不是很了解我么?为什么全丸都能看出的事情,只有你看不出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点茫然,看着前方,眼睛却没有焦距,“我都要以为你是装作看不出了。可是你是真看不出啊。” “兼先生——” 不要说了。不要说下去,会发生一些事情——很可怕的一些事情—— “堀川,我喜欢你。” 啊啊,来了。 堀川看着他低下的头,和红透的耳根。 “是你要青江去给我提建议的吗?” “并不是啊,只是暗示,暗示——” “真是……恶心啊。” 像是时间骤然停止了,抬起的那张脸上满是惊愕和不可置信,堀川向他伸出手,极端的喜悦让他全身颤抖。这个人现在属于他了。这个人把心交给他了。现在他是占据主动的那个了。 “向我证明啊,”他笑着说,“证明你所谓的,喜欢啊。” 理智在阻止,但真的太舒服了,兼先生,喜欢自己—— 美妙到极点啊,那在战场上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家伙,他怎么就没听出三日月的意思呢,和泉守早已成长到足以独当一面,只是为了自己还有那可笑的“被兼先生需要”的存在意义才装出不懂的模样。 多可笑啊,堀川国广,你明明一直看着他成长,怎么就把这经历过鲜血洗礼的刀当成了最初见到的那个小孩子呢—— 或者,最初见到的那个小孩子,既然递来发绳,想必也根本就不是不会系,只是想为他,找一件“能做的事”而已。 你看,从最开始,你就傻到被他哄骗,却还自以为了解他。 “堀川……” 堀川掀开了被子。赤裸出的和泉守兼定的躯体,一丝不挂。 “你在等我。你暗示青江去,甚至你可能事先和三日月殿下达成了一致,没关系的,没关系了,反正全丸都在看我的笑话!” “堀川——” 他吻上那张唇,肆虐着咬噬着,血腥气弥散在口中,有温暖的东西流过脸,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没必要啊,你看,你本来就在乎他,不想要他走,现在他把心给你了,他又怎么能走呢—— 和泉守靠在他胸口,蓝色的眸子离他那么近,痛苦,不安,关怀,所有的情绪都直接被他读取,却又否认,他在骗你,骗了这么久,久到你把谎言当成了生命—— “堀川……” 细弱的呼唤在换气时模糊地传出。 堀川抓着他的肩,在他身上咬出红痕,和泉守剧烈地喘息着,没有开口也没有反抗,直到堀川把他压在床上,他才抬手抵住堀川的胸口。 “堀川。”他的声音冷静到极点,“你这样会后悔的。” “后悔了再说。” “……床头柜里有润滑剂。” “我不想给你用呢?” “至少你自己要戴套。别伤到自己,堀川。”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和泉守的话,不是会很慌乱地推开他,然后怒斥他、攻击他、让他不要把自己当成玩具的吗? 那双蓝眼睛看着天花板,空荡荡的,没有情绪。 堀川大口喘着气,他的手从和泉守胸口滑落,和泪水一起掉在床单上,“到底为什么……你到底怎么了啊……” “……堀川。”和泉守的声音很轻,也很软,“我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就想,他看起来孤零零的,要是能帮他找一些可以做的事情,他会不会快乐一点……” “所以你那时候就会扎头发。” “不,我是临时把发带解下来的,但之前它是另一把……我记不清,总之是,‘父亲’那里另一把刀帮我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回的?” “堀川。你几百年中一直以为,我只是个小孩子而已。那么长的时间,再小的孩子也会长大的。那些战斗教会我的东西有很多,而你……你根本就看不到。有的你忽略掉了。有的你看不到。” “所以呢?扮演小孩子骗我好玩么,和泉守兼定?”堀川第一次感觉到像这样从心底泛起的疲惫,他躺下来,躺在和泉守身边,“什么啊……你想说的就是,你早就不需要我了?你之所以留着我只是因为你喜欢我,我就像个白痴一样被你耍!我、我——” 和泉守撑起上身,轻轻擦去他的泪水。那黑色的发丝垂落在他们身边,和泉守的蓝色眼睛映着他的脸。 “我知道。我知道了。所以你想怎么样呢……你希望怎么样呢,你希望我离你远点吗?” 堀川无法回答。 和泉守。和泉守。 面前的这个人,早就已经填满了他的生命,即使只是一个谎言,也早就—— 和泉守的蓝色眸子像是深潭。 “你不确定,”他说,“堀川,你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我。你一直告诉自己你要帮我,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他抬起堀川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现在也需要你的帮助。” 堀川无法拒绝他。是谎言也无所谓,是欺骗也无所谓,那个被风扬起长发、对他回眸微笑的人已经刻在骨血深处,如果他是谎言。那就欺骗自己吧。 “我喜欢你……够了吗?” “足够了。”和泉守轻吻着他的锁骨,睫羽扫在他胸口的皮肤上,衣衫被解开,堀川闭了眼,很快听到柜子的轻响。他不想思考,交给对方吧,这就足够了。 和泉守的手下滑握住他的性器,细密的吻落在他小腹。他感觉到和泉守短暂地离开了他,快速地呼吸着,莫名的紧张让他睁开了眼——和泉守面对着他,轻闭着眼,脸上染着绯红。他叉开双腿跪在他面前,扩张着自己的后xue,堀川能看到那修长手指的上下移动,他紧紧盯着和泉守,一根手指之后是第二根,蜜色的肌肤被自己带得不断起伏,和泉守咬着下唇,慢慢摇动着腰。堀川咽了口口水,那人黑色的长发散落坠下,衬着白色的床单,光在皮肤上流淌,那是健康有力的线条。他抓住了和泉守支撑自己的胳膊,那人向他抬起眼,带着雾气的眸子有些茫然地望向他,“堀川……” 那声音勾得他心底发痒。 “……你在、”堀川的话没能说完,和泉守抽出手指,两条胳膊环上他的脖颈,“堀川……” 他哭了。堀川下意识想要帮他擦去泪水,却临时改变了主意,抬手把他向后按。和泉守没有反抗,现在是他跪坐在对方张开的双腿间,拿起扔在一边的安全套帮自己套上,随即按住对方的腰,强行向里挺入。和泉守已经做过扩张,但还是有点勉强,“堀川、”他仰起头,有些痛苦地抗拒着,“嗯、别、别再——” 堀川慢慢推入自己,括约肌牢牢箍着他,他有些不忍地按揉着xue口来帮助对方放松。那柔软的rou壁渐渐包裹了他,他的思维有那么一会完全空白,以至于他压着和泉守,抽出又猛地推入,“堀川……”和泉守的声音带了一点恳求,“嗯、呃……不……堀川、堀川!” 堀川捡回了神志。他抬起和泉守的腿架在自己肩上,小幅度地晃着。和泉守松了口气,带着泪光的眸子望过来,睫羽长长软软,声音也轻轻软软,“堀川……” 堀川在他体内寻找着,柔软的xue壁夹裹着他,他喘息着,小心地摩擦,“兼先生……舒服吗?” 和泉守闭了眼,也无法掩去脸上的绯色,“还好,”他小声说,“嗯、别、啊——”他的声音骤然拔高了,腰肢弹起又落下,泪水打湿了睫羽,“堀、啊,啊哈——停、啊,啊……”堀川压住他的大腿,剧烈地冲撞着敏感的腺体,思维再次被欲望遮掩,和泉守的声音变得微哑而虚软,甚至带了求饶的味道,“嗯……哈啊、啊……堀川……”堀川咬着他的大腿内侧,蹭着结实的肌rou,眼睛发红。和泉守激烈的喘息让他迷醉,“兼先生……” “嗯……”同样沉溺在欲望中的声音,堀川抱紧他,乐此不疲地刺激着对方最脆弱的地方,黑发散乱在床上,对方体内炽热的温度焚烧着两个人的理智,“兼先生……我……” “唔、呜……”和泉守配合着他的动作,眸子紧紧闭着,牙尖咬着自己的下唇,“啊、嗯……”他几乎在啜泣,堀川知道他不可能听懂自己的话,实际上他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再次撞击在对方体内,手绕过对方的腿去撸动挺立的性器,“嗯——”和泉守已经无法承受他带来的快感,白浊粘在他手上,xue壁骤然绞紧,堀川也喘息着射出来,慢慢放下对方有些抽搐的双腿,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兼先生、您……” 和泉守无力地瘫软着,黑发几乎被汗水浸湿,堀川试着抱起他,但每一点触碰都让他的皮肤痉挛,最终和泉守终于能靠在他怀里细细喘息,声音还带着一点哽咽,“堀川。” “兼先生……” “谢谢。” 堀川无法回答他。和泉守靠着他,赤身裸体,身上还沾着渐渐褪色的jingye,肩膀的骨头硌得他胸口发疼。垂落的睫羽泛着光,晃得他一阵晕眩。 “您……不用再搬出去的,我……” “要是我还想缠着你做这种事呢?” “……没关系的。” “谢谢。” 堀川找不到话题了。和泉守倚靠着他,呼吸渐渐变得均匀,他这才想起要带对方清洗,只能一个人弄干净了两个人——好在很熟悉这项工作——这才抱着和泉守陷入昏睡。 和泉守其实会很多东西。一些是他和土方岁三学的,一些是他和堀川国广学的,更多的是后来在博物馆看到的听到的,当然还有一些是他自己想到的,是他一点点弄懂、一点点学清的。 他明白怎样和别人打交道,也尝试过自己动手去做堀川一直为他做的事情。只是当他确认自己学会后,他总是会开始害怕:如果堀川觉得没必要留在他身边了,那么那家伙会不会离开? 不想让他离开。 所以不愿让他知道,因为有他在,也为了有他在,和泉守兼定永远都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即使能耍帅一时也一定会转头去向他撒娇。 喜欢躺在他腿上让他一点点用手指理顺自己的头发,感受他轻柔的动作,那是被珍惜着的幸福。 只是因为有他在而已。 他从来没有真的存心欺骗过堀川,只是一点小聪明、小性子,只是想让他一直注意着自己,只是固执地不想失去对方。 但这人世那么复杂,不是几把刀能改变,也不是几个擅长用刀的人能够改变。枪炮一声拉开了亚洲的近现代史,也拉下了刀剑的幕布。 他被送回了土方岁三的故乡,离开了堀川。 他以为自己能再见到他的。那家伙啊,一定还是会说着“我是您的搭档和助手”,永远微笑着面对自己吧。 即使是在博物馆里也一样,没关系的,都没关系的。 只是他在土方岁三博物馆里等了那么久,人们来来往往,并没有另一把刀被送来。 他听到孩子问母亲:“土方先生不是有两把刀吗?为什么这里只有一把啊?” 母亲回答:“因为那一把刀失踪了,被沉海了。” 他听着,只是听着,沉默不语地听着。 才不会呢。 堀川那个家伙,怎么会啊…… 和泉守明白世界崩塌的感觉,就是在那一个瞬间。 原来所谓绝望,不是离开主人,甚至不是得知早已料想的主人战死的消息,而是忽然到来的永别,未曾猜测的分离,一直以来希望的破灭。 他再也见不到他的搭档和助手了,因为他啊,已经沉没在遥远的海底,那是他钢铁之躯永远都无法抵达的地方,即使抵达也是死亡。 堀川。 他在博物馆里一次次念着这个名字,几百年,比他们相处的时间长十几倍几十倍,那时间在他指尖溜走,他第一次明白用那样漫长的时间思念一个人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是不想主人,但更想那个家伙,那个就这么沉到海底的家伙。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存在分别呢。 死亡,战争,鲜血,痛苦,以及分离。 这就是刀剑存在的意义。 是他们从出现在这世界上开始就被套上的魔咒。 他们制造死别。他们忍受生离。他们总是学会把自己变得像钢铁的刀刃一般冷酷,可那灵魂纤细敏感到足以察觉掉落的发丝,又怎么可能完全冻结。 和泉守兼定在见到堀川国广的瞬间只觉得自己得到了重生。彻底的,完全的,他甚至来不及感受自己的血rou之躯,来不及去想那个趴在自己身上的不明生物满嘴的“小公主”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掩饰自己几乎沸腾的情感,装出茫然的神色。 堀川。堀川。堀川。 为什么都无所谓,怎样都好,再次见到他的身影,就别想他放手了。 只是堀川似乎在无声地拒绝,他以为堀川能看出他的心思,只是故意装作看不出来拒绝。他没想到堀川是真的看不出,才会那样反驳三日月说“我们不是一对”。 和泉守兼定,说到底真的只是一个小孩子,向那个他喜欢了许久又分别了许久的人撒娇,别别扭扭地等着对方给出答复。 他甚至没想过会被拒绝,于是堀川的反应给了他当头一棒。 堀川并不喜欢自己啊。 那就远离他吧,让他走吧,放他离开吧,你缠着他够久了和泉守…… 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是什么感受呢? 把自己心里的人挖出来又是什么感受呢? 不知道,好像也不是很疼不是很费力气,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不就好了吗。 只不过在青江说出“你再等下去他会被别人抢走”时,哭得恨不得真的找个地方藏起来,又回到最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自己,只知道一个人藏在一边对着墙发泄。 于是他默许了青江的帮助,强行把堀川向自己推过来,最后再努力一次,把心打开给他看,逼他明白,然后等待那个判决。 现在算是结束了吗? 他不知道。他面对堀川的时候远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自信。每个命令都是在反复检验两人的关系,每个动作都是在反复试探对方的容忍。他沉迷于这种放纵,喜欢看到对方无奈的笑,那让他确定,自己是“特殊的那个”。 所以他选择了自己在下方,而不是强迫堀川。他不敢,虽然说起来很可笑,他不敢像那样强迫那个向来偏向他听从他的人,不敢这样试探对方的容忍底线。 即使走到了这一步,还是不想和对方完全闹掰。 和泉守醒来时察觉到堀川抱着自己,他没有睁开眼,赖在对方怀里。也许对方发觉时一切就结束了,这是最后的接触,堀川允许他继续住在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堀川收紧了手臂,他当然能注意到对方已经醒了,实际上他比和泉守早醒了将近一个小时,一直看着朝阳升起——他们昨晚忘了拉窗帘。那渐渐绽放的日光让他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点,“兼先生。” 和泉守闭眼装死。 “兼先生,我为我昨天的……道歉。”他诚恳地说,“我并不是有意要……” 和泉守继续装死。 “所以,如果兼先生不在意的话……我们现在是在交往了吗?” 和泉守猛然抬起头,就撞进堀川带着笑意的眼里,这把胁差一如既往地包容了他的任性,“考虑好啊兼先生,要是算作交往的话,我可就要享受我的权利了?” 和泉守根本没考虑他话里的坑,就算考虑到也要往里跳,“当然——” 堀川吻了他。 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我之前,真的没有考虑过这种事。一直觉得兼先生就是那样啊……又强大又帅气,虽然有点像小孩子,但无论如何都不是我能比得了的……能作为搭档和助手留在您身边已经足够了,至于……”他笑了笑,“所以昨天……有一点失控,好像一切都和我想的并不相同……忽然就感觉自己更没用了啊。” 和泉守盯着他看,他这才把剩下的话说出来,“至于,是不是喜欢您……我其实也并不很确定,只是如果您希望……” 和泉守垂下了睫羽。 “……抱歉。”堀川小声说。 “不需要啊,笨蛋。” “兼先生——” “对付你的自信都没有的话,我就不是你的兼先生了。” 堀川一怔,随即笑起来,“果然是兼先生啊,”和泉守和他一起说,他眨了眨眼,补上一句,“真可爱。” 和泉守在他怀里忽然就熟了,他被推到一边,只能看着对方的背影和被黑发半挡住的通红耳廓,“什么啊——喂!堀川!你这样——” 堀川简直要大笑起来了。他从后方抱住和泉守,有点遗憾地说:“既然您会那么多,看来我要努力了呐……一定要提供让您离不开我的服务啊。” 他知道这几天被三日月和青江联手洗脑过的和泉守绝对会想歪,果然那耳朵更红了——如果还有那个可能的话。和泉守哼了一声,“就怕你做不到。” 他吻了吻对方的发顶,和泉守微微一抖,“兼先生……喜欢我吗?” “是又怎样啊,喂——” 他紧紧搂住了这个人。 这个人曾带给他什么呢?活着的意义,存在的价值,每一天的希望与喜悦,涂满生命的色彩,以及现在这全新的体验。和单纯地作为刀剑被挥舞不同——他让他明白,原来他们可以不仅仅是刀剑。 “兼先生……” “有话快说啊!” “没有话,只不过想叫您而已……” 怀中的人不吭声了,顿了几秒,忽然转身把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叫,“堀川。” “嗯。” “没事。” 堀川哭笑不得,他顺着怀里人的长发,绕在指尖来回移动,柔滑温凉,像是上好的玉。 其实他撒谎了。他确实喜欢和泉守,很早之前就喜欢了,喜欢到沉入深海时也只是庆幸是自己,而非对方。 只是这种事情,没必要拿出来让对方再骄傲一次,对吧? 难得耍了小性子的堀川笑眯眯地望向窗外,早就过了早饭时间,是时候出阵了,主人现在都没派人来找和泉守,自然说明某些事起了作用。 昨晚决定撒娇后又和青江谈了谈、在最后暗示青江今天和泉守可能没精力战斗的堀川满意极了。 迟钝?他用事实证明没救的那个是和泉守,他才不迟钝呢,他最多不过是不敢相信、而不是没察觉到和泉守真的喜欢他而已。 结果呢?结果和泉守就送上门来让他啃了。 真美好啊。 实际上依旧比和泉守自己还了解他的堀川露出了暗搓搓的黑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