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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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的话问在我心里,我无法回答。
我闭上眼……努力回想那段混乱的时光。头疼的厉害,却没有寻到一丝线索。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道。
“不要回想了……那对你而言,也是痛苦的过往。”无情道,“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执念……就算无解……也没关系。”
我看向无情,那一瞬间,只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着nongnong的哀,可他又那么平静。
大概……那种哀,是心死亡的余烬。
他会活在回忆里吗?
应该……不会。
他选择留在神侯府,就已经选择向前走去。
那个女孩儿……终究成了他的梦。
“我有你的东西……要给你。”无情扶着轮椅,来到高柜旁,解开柜子的锁。
柜门打开,里面赫然是我的枪。
“我一直妥善保管着,如今你来了,正好还给你。”无情道。
我上前,握住那把枪。
它被保存得很好。
“谢谢……无情。”我道。
“不用谢。”无情道。
他关上柜门,又给了我一枚令牌。
“神侯府的令牌,这一次……不要弄丢了。”
我看向那枚令牌,并没有立刻接下。
“我……我可以?”
月牙儿……还愿意给我令牌吗?
“为什么不可以?”无情反问,“你如今虽然得了神通侯府照拂,但……自在门一直是你的师门,神侯府也一直是你的家。如果需要我们,尽管寻我们。”
“可是……我不是她……也愿意,接受我吗?”我问。
“你在那个世界里……也是三清山自在门弟子。”无情道,“我希望……那里的他们,能好好对她。想来,那里的他们,也希望我们待你如亲。”
“拿着。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寻我。”无情将神侯府令放在我手里。
我鼻头微酸。
无情……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命运给他如此多的伤害,他悲痛,他绝望,却仍愿意做别人的光。
哪怕知道我真正的来处,知道我顶替了他最重要的人,他也仍然愿意……愿意做我这个外来者无助时的依靠。
“谢谢你……无情。”我道。
回到神通侯府,路过方应看的院子。
烛光隐隐,他竟然还未歇下。
我停下脚步,慢慢走到窗边,忍不住看看他——这个,真正与我有羁绊的人。
方应看披着一件薄衣,仍在批奏公文。
他案上的公文已经垒得很高很高——他现在,是推着整个大宋向前走的人。
他看上去似乎很疲惫,我靠在窗边看他,他竟然也没发现。
忽然,方应看咳起来,他用白绢捂住嘴,好一会才松开。
他看了一眼手中白娟,微微蹙眉,随手扔在了桌上,又咳了几声。
我握紧了拳头。
那方白娟上,有血。
方应看咳血了。
是之前的内伤……还是多日思虑,慧极必伤?
之前都没发现他的虚弱,只道他忙碌,有些憔悴,却不知到了如此地步。
宋尧怎么照顾的!
“谁?”方应看的声音响起。
我垂下眼,走到正门,敲了敲。
“我。”
“叶归鸿?”方应看似乎有些诧异,“你不睡觉,过来……做什么?”
我望去,只见那方白娟已被方应看毁尸灭迹。
他不想让我知道。
“我……我可以帮你吗?”我问道,“想让你也……早点休息。”
“不必……”方应看摇摇头,“我亲力亲为,才放心。”
我道是他觉得我笨,便又问道:“你身边……没有可以重用的能臣吗?”
“……信不过。”方应看道。
“那你……信任我吗?”
方应看一顿。
“你那么简单的人,我自然信。可你那么笨……”
“我可以为你分门别类,按轻重缓急整理公文。这样,处理了最紧急的事,你就可以歇息了。”我建议道。
方应看望向我,神情十分严肃。
是我……冒犯了吗?
我正要道歉,结果方应看道:“好。”
他同意了!
“过来。”
我将枪放在门边,快步走了过去。
“这些……都是没处理的。”方应看拍了拍那高高堆起的公文。
“好。我这就整理。”
我的工作效率很快,抓住关键词,进行快速分类,先是把无意义的阿谀奉承剔除,接着按照时间和事件紧急情况分类,再按照性质和部门分了轻重。
如此一来,重要且紧急的只剩四本,不重要但紧急的有十本,剩下的都是不那么紧急的,可以明日再做。
方应看刚批完一本重要且紧急的公文,就见我已经全部整理好了。
“没想到……你做事还挺利落。”他夸道。
难得被他表扬,我心里雀跃不已。
“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我问道。
“帮我将这些长篇大论的大意写在纸条上,我看起来实在是头疼。”方应看指了指那些不重要却紧急的文件。
于是我取了笔,帮他率先总结归纳,分点列出,再将纸撕下来,卡入公文中,放在他手边。
两人一起做事,果然速度快了许多。很快,就把紧急的事情处理完毕。
“好了,你该休息了。”我一手按在那些不紧急的公文上,生怕方应看继续看。
“嗯。”方应看放下笔,看他表情,心情有些愉悦。
只是他起身时,竟然又咳了几声。
我担忧极了。
“要不要……请郎中?”
他摆摆手:“小风寒罢了。”
真的是小风寒吗?我并不信。
“你回去休息。”方应看向我下了逐客令。
“我送你去休息。”我坚持道。
“我知道。”方应看放缓声音,“你回去休息,我自己能回去,就在我院子里,不远。”
“好吧……”
两人走出门,我提上枪,默默跟随在后,忽而方应看道:“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我疑惑。
方应看轻笑:“吃不着好吃的,委屈巴巴的小孩子。”
这种戏谑之语,之前听着像炸弹,如今听起来,像是毒药。
摄人心魂的毒药。
我面上开始发烫,微微侧脸:“那你……好好休息。”
而后急匆匆离开了。
一路上,方应看的话语都在脑海里转啊转,他眉目间的神情也在脑海里不断重现。
我忽而觉得口干舌燥,有点难受。
方应看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我的心。我就是他的提线木偶一样,他一个眼神,我就任他摆布了。
“叶公子?”夜间巡逻的守卫看见我,有些惊讶。
我忙调整神态:“请问……宋尧住在哪里?”
“叶公子找宋尧大人?宋尧大人的住处在东边。”那守卫指了路。
我寻去宋尧住处,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宋尧出来了。看样子……是我把他从床上整醒的。
“侯爷还没睡觉,你就睡了?!”我有些控制不好自己情绪。
宋尧一愣:“叶公子,侯爷之前已经歇下了啊……”
我一顿。难道……方应看是睡下后,又起来去批阅公文吗?
我将方应看深夜批公文的事告诉宋尧,又问他方应看是不是内伤未愈。
“竟是如此,是属下失职了,谢叶公子提醒!”宋尧顿了顿,“侯爷他……五年前在沧州受的伤太重,还未伤愈又去抵抗蔡京宫变,内伤更重了。好不容易调养五年,傅宗书宫变,侯爷又以寡敌众,牵动了伤势……赖神医说,只能慢慢养了。”
我没见过傅宗书宫变时的场景,只知道米公公也在那一次抵抗中丧生了,想来……方应看当时的确是九死一生。
“我知道了。”
方应看既然有内伤,最近还每晚用内力为我吹冰心曲……肯定又牵扯他伤势了。
归根到底,还是我牵累他。
我就是一个累赘。
“宋尧,侯爷信任你,日后,你可以为他将公文分门别类,这样……侯爷处理公文就会更快点。”
我细细讲述了方法,宋尧一一记下,而后问道:“叶公子……你是要走了吗?”
我的确有离开之意。
我的蛊毒需要时时用冰心曲压制,还要用枪法保持为人部分的清醒……我就是个隐患。
本来就打算伤好后,去边关服兵役。清醒时,拼劲全力护边关。若是失控了……本就铁锁加身,也甚好控制。
如今早点走……也没什么。
“侯爷已经收留我很久了……”我道,“总不能……一直麻烦。”
“过几日……是侯爷生辰。”宋尧道,“侯爷之前听闻叶公子受伤消失……很紧张。京中事毕,侯爷立刻赶往药王谷。这五年来……也一直派部下寻公子行踪。属下斗胆猜测,侯爷是觉得与叶公子意气相投,将公子视为知己。侯爷看上去左右逢源,其实……真心朋友很少。他也曾遇见志同道合的知音,可一路走来,也死的死,散的散……碧血营是侯爷成长的开始,他当初介绍公子入血骑营,就已经是将公子看作自己人了。公子于侯爷而言……是重要的。”
宋尧的话,让我几乎不敢相信。
“……是吗?”我轻声问道。
“属下跟了侯爷很多年了……不会看错。”
心里有些甜,却又涌起涩。
“可我……不能再拖累他了。”我道,“别告诉侯爷。我再想想……”
宋尧叹了一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