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亲自养大的魔尊一箭穿心了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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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不来,那我们也不会将你白白地还回去。”温妍眯起眼,伸出了手,抚摸着浮南的面颊,“我会将你的手脚全部斩断,放心,放心,你不会死,城主说要留着你性命的,但是失去了手脚,像植物一样活着,一动也不能动,不也是活着吗,没准,还能让你想起还未化形时候的日子,回忆童年,多么快乐。” 温妍的手指是冰冷的,浮南被她抚摸着面颊,却无法别开脸躲开,她的唇瓣颤抖着,本能地感到了害怕。 这……这就是留在阿凇身边要付出的代价吗?他与她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失足踏入其中,不仅给他拖后腿,还会引火烧身。 浮南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忍着,没让自己的泪掉下来,她更加用力,想要挣开绳索,她不能死,她还有对先生的承诺。 她还要带着他的尸骨,离开魔域,回到家乡去,如果失去了手足,她又要如何回去? “你知道我们要了他什么吗?”温妍在浮南耳边柔声说,“魔域下层的十五座城池,还有他一半的手与足,够仁慈了吧。” “他的毒还没解!”浮南低垂的眼猛地睁开,她提高了声音说道,但她的嗓音本就柔和,就算如此质问,却还是没什么气势。 “就是要他没解毒。”温妍笑,她松开了浮南的身子。 浮南花了半日时光试图挣脱束缚,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加狼狈之外,别无所获。 她以为阿凇不会来,已经安静地等待自己的命运了,但晌午刚过,温妍便将她从阵法中带了出来。 日光明亮,浮南在空寂的城门之外,终于又看到了阿凇,他孤身前来,胡乱穿上的衣领都叠反了,他身着底色为黑的衣服,但胸口处渗出的鲜血还是洇出了深色的痕迹。 浮南不知道何微他们针对自己的计划——她甚至以为只是墨华一人想要她死而已,她看到阿凇便有些站不住了,怎么何微与辛棘他们都不在。 她的身子动了动,扯动手腕上的伤口,更疼了。 阿凇在高大的城门之下,凝眸望着她,他的眸光依旧是无情漠然的,并未含丝毫感情,浮南将自己受伤的手往身后藏,朝他轻轻笑了笑。 她是真的真的有些开心,因为他来了。她理智上不希望阿凇来,但情感上,却还是期待他的到来。 原来,原来她对于他来说也是这样重要的吗?浮南看着阿凇的脸想。 她最后还是朝他摇了摇头,希望他回去。 她……不需要,不值得。 阿凇没理会她的暗示,只是朝郁洲走出,与此同时,有无数黑线朝郁洲与温妍飞去,他不会傻傻地付出郁洲要的筹码,在此之前,他会尝试直接将浮南夺回来。 在黑线即将袭上胸膛之前,郁洲直接将浮南摇摇欲坠的身子扯了过来,挡在身前,黑线硬生生停住了攻势,反震的力量传回阿凇的胸口,他低头,唇角有鲜血溢出。 浮南使劲挣扎着,她想要将郁洲甩开:“你……你不要这样,放过他,我可以跟着你们……你们想要怎么样都行,只要给我留一双能走回家乡的脚,可以吗?” 她的语气近乎于哀求,但郁洲无动于衷,他说话声音很轻,冰冷的气息自后侧拂过浮南的耳侧:“苍耳姑娘,当然不行。” 阿凇看着他们被迫相贴的身影,沉默着,再次想要发起攻击,但郁洲察觉到他的攻击意图了,他手里探出尖刺,对着浮南的脖颈。 “魔域也有这样的多情种吗?”郁洲嘻嘻笑着,“凇,你看你多狼狈,或许,你手下那些追随者做的事是对的。” “她真该死,不是吗?”郁洲的喉头上下滚动,柔声说道。 一道道窸窣声传来,一枚枚城主印鉴被阿凇丢了出来,一共十五枚,一枚不少,全部被他丢到了郁洲身前,他的动作干脆。 他盯着浮南,一言不发,目光落在她受了伤的手腕上。 郁洲让温妍将城主印鉴捡了回来,一枚枚曾经属于浮南的铜兽被他们纳入掌中。 “凇,还有。”郁洲的唇角咧得很大,他像在笑,语气却残忍冰冷。 浮南大口呼吸着,她张口,声音沙哑:“不要——” 但从天而降的黑线已落了下来,落在浮南眼前,阿凇放出的黑线没有攻击任何人,温驯得不像话。 它只是捂住了浮南的眼睛。 浮南的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黑线像是冰冷的锐器,她嘴里不住说着“不要这样”,却还是听到了一道沉闷声响。 这是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鲜血落下的滴答声。 第22章 二十二枚刺 浮南苍白的唇颤抖着,她的上下齿端不住碰着,在失去视觉之后,沿着骨骼传来的碰撞声响更加清晰。 她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了,有一种极度无力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遇见阿凇不久之后,那个黑暗的小房间里。 浮南在那处黑暗之中,哭着告诉了阿凇幽冥经的内容,她无力阻止,又害怕那功法,或许还有一点心疼阿凇,总之,她是落泪了。 跟着先生走遍天下不知多少载,先生死的时候浮南都没有哭,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无情的小妖怪,人类的情感与她无关。 但是……但是……她现在怎么会哭呢? 怎么会有人为了她,甘愿斩下自己的手足呢? 浮南的眼睫不住轻颤,但那渗出的泪却未坠落,蒙在她眼上的黑线末端微微屈起,仿佛那日里阿凇冰冷的指尖,他为浮南将落下的泪拭去了。 阿凇的一手一足被他自己斩落,掉在地上的断肢鲜血淋漓,殷红的血渗入夏日干燥的土壤之中,在大地上洇出一片暗色痕迹,失去手与足空荡荡的肢体上探出无数黑线,支撑着他的身体。 现在的他,模样诡异又美丽,仿佛残破的艺术品,他远远地看着浮南,纯黑的眼瞳里含着一丝困惑不解,他不明白浮南为什么哭。 她在害怕吗?是,斩下手足这画面对她来说确实可怖,但他已经蒙上了她的眼睛,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难道是在……怜惜他吗? 怜惜,这二字在阿凇自己看来都可笑。 如同他被挖去的眼睛一样,他的肢体在解毒之后自然可以再生,用它们换回浮南,是很划算的一笔交易。 阿凇歪着头,盯着浮南看,她的身体颤抖着,泪水扑簌往下落,他的眼眸平静。 她身后的郁洲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佳的戏剧一样,开心得就差拍掌称妙了。 温妍沉默地站在一侧,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关注过这里发生的事,她只是低头慢悠悠整理着自己手里的长鞭。 夏日晴空里飞鸟慢悠悠地飞,也不知往何处去。 偌大一个城门口,竟无一人能理解浮南的情绪。 郁洲笑够了,便松开手,将浮南往前推去——他知道现在的凇有与他玉石俱焚的能力,他本就打算把浮南还回去,他亦是知晓所谓十五座城池与手足,对于阿凇来说不太重要。 上演这么一出戏,入戏的人只有浮南,郁洲这点小把戏折磨不了凇,却能折磨浮南。 他确实是恨极了这个种族。 浮南被郁洲往前推,双手又被绑缚,一时失去了重心,只往前跌去。 好在原本蒙着她眼睛的黑线缓缓游动,落在她的腰上,将她给缠住了,她才没有狼狈跌倒。 浮南还未来得及适应突然亮起的视野,人已被黑线缠着,扯到了阿凇面前。 她在午后的烈日下,眨了很久的眼睛,眼眸前氤氲的水汽堪堪散去,她适应了骤然亮起的光,视线落在阿凇的肩头。 阿凇斩落自己的手臂,选择的位置很干脆,从肩部往外,全部被纠缠的黑线代替,因他身上的紫冥蝶毒还未解,所以伤口还未愈合,鲜血不住往下落。 浮南想要伸出手去,两只手腕却贴着,被绳索紧紧绑缚。 阿凇静静看着她,身边蜿蜒的黑线小心翼翼掠过她的手腕,将绳索切断。 “阿凇!”浮南伸出手,却不敢触碰他的伤口,受了伤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她语无伦次,“你怎么这样……我……我在那里也没关系的,不然你等解了毒之后再来也好,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阿凇对她摇了摇头,他此时亦是无比虚弱,却还是将她抱着。 浮南之前在阵法里试图挣脱束缚,将自己的手腕伤了,此时那白皙的腕上有一道道红痕,干涸的血迹斑驳。 阿凇抱着她往回走,浮南刚解开绳索,没什么力气,经历刚才的事,连站都站不稳了。 她想要跳下来自己走,但脚一沾地,还是站不住,自化形以来,她何曾经历过这样的事? 浮南不喜欢落泪,所以一直抹着自己的面颊,把新涌出的泪水擦干净,把自己的脸也弄得脏兮兮的。 阿凇就这么看着她,也没阻止她的任何行动,他在思考她何时才能不哭,他不喜欢她哭,她还是笑起来更好看些。 最后浮南哭得有些累了,也只能让阿凇抱着她往幽蛊花海飞,他单手抱着她,有些不稳,她只能将手搭在他的脖颈上。 她的手腕越过他的脖颈后端,落在他另一侧失去手臂的肩膀上,阿凇来到幽蛊花海前的时候,侧过头,唇便堪堪碰到她的手腕。 这是……她的血,阿凇注意她的伤口很久了,他总觉得这样的伤出现在她身上,很突兀碍眼。 现在他的身体需要愈合,浮南的血亦有作用。 阿凇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只鬼使神差一般,吻上了她的手腕。 在他冰冷的唇贴上来那一刹那,浮南就愣住了,她直起身子,抬头看向阿凇,她只能看到他侧过头的下颌,脖颈处浮凸的肌rou与骨骼拉出一条很优美的弧线,这弧线的末端,勾勒着他完美的唇。 他在……吻着她的伤口,浮南瞪大眼。 炽烈阳光将人面的幽蛊花照得恹恹,就连夜晚时候翩跹飞舞的紫冥蝶也躲在青石的阴影处,这处幽蛊花海寂静空旷,只剩浮南与阿凇两人。 阿凇的舌尖轻轻舔舐过她的伤口,他累极了,需要一些能量来支撑躯体的行动。 对于他这样的邪魔来说,汲取浮南的鲜血不应该用这样效率极低的方式,咬开她的手腕,吮吸她的鲜血,才够干脆利落。 但是,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浮南伤处斑驳的血痕舔干净了,这举动更像情人间亲密的互动,又或者是某些大型犬类对主人表达忠诚。 在他吻上来的时候,浮南失去血色的指尖敏感地屈起,她没有躲, 直到阿凇舔了舔唇,回过头来的时候,浮南才低低说了声:“谢谢。” 谢谢?谢什么谢?阿凇不解。 他又想起,在很早之前的某一个雪夜里,骨蛛似乎也舔过浮南的面颊。 骨蛛在品尝美食,浮南却笑着,以为它是喜欢她。 阿凇没作出任何回应。 他抱着浮南在幽蛊花海里穿梭寻找解药,失去的手与足被黑线替代,丝毫不影响行动。 阿凇还在想着骨蛛与浮南。 最后,他脑海里冒出的念头是—— 那时候浮南都对骨蛛笑了,她为什么现在不对他笑? 他低头去看她,浮南正看着远方花海里被风掀起的浪,猝不及防与他的视线对上。 浮南不敢与他的漂亮眼眸对视太久,她轻声说:“我在找白色的幽蛊花,等解了毒,你的手脚就能恢复了。” 阿凇一手抱着她,就没有另一只手比手语或者是给她写字了,但他本也没打算与浮南说什么话,他只是想要看看她。 浮南被他瞧得不好意思了,他总是这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浮南的性格有些敏感,他这么看的时候,她总觉自己脸上有了什么脏东西,或者是衣服没整理好。 她别开目光,问了阿凇一个突兀的问题:“何先生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