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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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径直将双手搭上她双肩,重重落下。 她心里一突,未及反应,对面又重复一遍动作,在她身后低语,“你在干什么?” 她凝滞了,许久,才懵然回头,隐隐可见那人面容,二话不说,伸手去捂他的嘴。 她对他摇头示意,不要出声。 萧隽一个反手,拉开她捂在自己面上的手,又扣住了她的双手,将她抵在门前。 酒气、脂粉气、热气扑压而来,将她团团圈住。 她身子晃晃荡荡,质疑地瞪他,对上他在晦暗里自然扩张的瞳,“放开我。” “嗯哼……”里头传来一波又一波娇喘,热浪袭人。 外头她二人同时一顿,眼神在晦暗中交汇,又一齐避开,他与她双手接触的地方,皮肤guntang,也不知是谁的温度。 她脸上久挂着一抹绯红,幸而暗而无灯,否则定要已被他看到她的窘相了。她感受到他紧箍自己的手突然有了松懈,即刻抽回双手,又去拉他衣袖,踮脚,小声说,“出去再说。” 他被她近在咫尺吐出的热息一怔,竟然听话地跟着她一道走。 轻手轻脚出了门,到了走廊,萧隽反去握她的手臂,带她一拐,又进入了一间屋子。一进门他便松开她,失了踪迹。 四下幽暗,没有一点光,她慌了神,“萧隽,你去哪了?这又是什么地方?” 灯火霎时亮起,是他提着烛台,从内室走了出来。 “呵,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看别人做……” “别,别说了,我是无意的。”“哎,你……“他这是真要拆穿自己了么? “你以为你这点伪装常人会看不出?” “今日之事,你不会说出去的吧。” “我考虑考虑。” “那个女子是你萧氏之人,若是说出去,也会卸了你萧氏的面子。” “哦。你都知道,还多此一问?” “……” “过来坐。”他将烛台置于桌上,二人一左一右坐于两面,脸也是一人面朝左,一人面朝右。 灯火阑珊在二人之间,他手肘支撑桌上,手掌拖住下巴,颇有些闲适地看着她。 烛光打在她脸上,影影绰绰勾勒出一道道阴影,却难掩其眼底盈盈,澹然如清川,脸上仍旧挂着绯红,更显娇妍。 他嘴角不经意轻撇,弯了眉眼。 她感受到右侧不寻常的目光,犹自镇定道,“你有话直说。” “这种时候,你还能这么淡定么郁婉?和一个男人看了一场活春宫,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真以为你眼前的是什么正人君子?哦对,就算是君子,现在也在房里和女人干些不能说的事呢。” 她冷哼一声,“你又想像上次在妓馆里那样强迫我吗?可是你如今没中药,我会抗拒,再做失格的事,我想你自己面上也过不去吧。还是说,你不会看上我了吧,萧隽?” 他挑眉讥诮道:“原来那件事你还记那么清,是很难忘吗?” 是,很难忘,厌恶得令人难忘。 她长舒一口气,挤出一个笑,侧头对上他的脸,“我们可以说正事了么?”她方才在楼下愣愣瞧着东窗沉思之际,定被他注意到了,才会跟上楼来,而既跟着她,一定不只是惊吓她一番这么简单。 萧隽问,“你兄长查到了什么?” 她不会坦诚郁昭的进度,但眼前的状况却是可以直言,她摇摇头道:“但是我闻到了一股异香,自这群女妓来时出现的,与当时引我前去妓馆时闻到的很像,我也是因此,才想留下众人在这野墅之内,再考虑接下来的行动。” “嗯,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她垂眸,xiele气,“没有打算,我看不出她们的异状,也似乎没有了当时的记忆。” “哦~所以告诉我,是要我帮你?” “是我在帮你。这不也是你要查的所在?我在给你提供线索,而且这是你的地方,你行事肯定比我便利。” 即便在这个房间,她恍恍惚惚仿佛也闻到那个气味,不对,她想到方才他圈住她时,身上也有一股香气,随即起身走近他,嗅了嗅。 见她迫近,他抬了双手滞在半空,“你……” “不像。”她兀自摇摇头,回座,却见他一副凝滞注视她的目光,她撇撇眼眉,好似委屈道,“你,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觉得你身上脂粉味有些浓重,想证实一下。” “我也没说什么,你慌什么。” “谢谢你,几次都没有拆穿我,即便无意,或是为了之前交易的承诺,但也帮了我。”她似乎看出来了,他吃软,那么,她若适当地示软,便不至于在他那儿太吃亏。 “咳,比起虚无缥缈的道谢,我更想知道,你,想做什么?接近裴颂,你在打裴家的主意。”他说得肯定。 “他为我解惑,我也就只是帮他作一首诗,很公平,没别的意思。” “是么?裴颂虽然单纯,裴家人可不是好惹的,你还是省省心力罢。但我可以允许你来打我的主意。” 她噗嗤一声笑了,“二公子说的主意是什么主意?” “你说呢?”他目光灼热,在她面上打量。 “我说呀,那我可是记得我们达成了共识,彼此无意,不奉婚约。我可和你的那些女人不一样,无媒苟合的事情,我不会做。” “那些女人?呵,一面费心思接近权贵,一面又不肯履行婚约这个可以轻易搭上靠山的机会,郁婉,你可真是矛盾,我很期待看清你的那天。” 那你呢,一面口口声声不要婚约,一面又似有若无撩拨她,算是撩拨吧,又是为何,玩世不恭的本性么?她回他:“你也是,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让开!”一声冷喝,他猛然将她拉到身侧,随即便见一只冷箭倏忽射在蜡烛上,打灭烛焰。 尔后再没了动作。 萧隽道:“箭是冲你来的,有人想杀你。” 很有可能和当时引她的人一致,答案呼之欲出了,她急切道,“快,我们追出去。” 方出门,便遇着前来禀报的女婢,急赤白脸陈述赵王遇刺之事。 什么?此时她念头里只有一个人,郁昭和赵王关系不一般,赵王遇刺,那他如何了? “其他人呢,郁公子呢?”她晃着婢女身体,久久得不到答案,径自跑下楼。 厅中人海海,却唯独不见郁昭。她又跑向赵王所在的客房,没见到他,只见赵王瘫倒床上,血迹染了大半床被子。 裴颂说郁昭前去追击刺客了,她没法子,只有哽咽着去求萧隽,可此时连萧隽也不见踪迹。 适时朝里已派军而来,女妓被带走,权贵们被安护回府。野墅里惟余众兵、虚弱的赵王、一行医师和不肯离开的她。 她担心得紧,也同士兵一齐外出寻人,出了野墅,抡一把火把,穿梭在竹林里。她和他们走得分散,又没什么方向感,不一会儿就彻底走散,可她此刻也无心自己安危,自顾自地继续行下去。 乍闻有打斗声自深处竹林传来,她灭了火把,只身探入,脚下像是触及什么硬物,她拾起一看,竟是郁昭的玉佩,她更坚信无误。 是夜风大,浓云刚好被吹得遮了月,林子里极黑,她强抬眼皮,睁大眼睛,在瞳孔的反复闪烁中能看到两个身形在缠斗,一人执兵器,另一人赤手空拳。 眼看赤手空拳者不敌,渐处下风,她大呼,“住手,你别伤他!”她本意是欲转移执兵器者的注意,哪知那人听见她喊,刀锋一转,径直劈刀向她而来。 毫无意外,刀破衣,直刺入左肩。 她用着最后的气力扔出头上玉簪,“接着。” 萧隽接住,趁凶手停滞的瞬间一个扫腿将他绊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进他心口。又同时飞来一把飞刀,扎在凶手眉心。 他忙去看她情况,可不知她伤势,不敢轻易下手,只抱着她上半身,怜惜道:“你是傻子吗,不要命了吗?” 她神识渐渐模糊了,万籁都在渐渐地,渐渐地希声,她犹自以为眼前抱着自己的是哥哥,虚弱地出声:“你没事就好……” 而在几丈外茅屋的屋顶上,二人正冷眼看着一切。 “啧啧,你可真狠心呐郁昭,她可是以为那人是你才闯入的战局,连命都不顾了。” “是我的错,我,我没想到她会来。”他听到她的声音时便已经作好出手的准备了,可还是晚了一步。 “姓萧的也没杀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哦。”他咬牙切齿道。 郁昭面上阴沉,纵身而下,朝她飞驰,“婉婉,婉婉。” “唉你,哼,做戏做不了全套便是前功尽弃。”他见郁昭前往的方向,恨铁不成钢。 “救她要紧,先回去。”萧隽冷肃道,随即抱她便要走。 二人达成一致,暂按下一切疑虑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