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共犯
21-共犯
两下,砸碎了一个家。 姜棠躺在地上,望着钟念之笑,此时此刻,不知道该以一种怎样的表情来面对她。 只有笑。 丢下烟灰缸,钟念之招了招手,示意保镖把地上的男人带走。两个身强力壮的黑衣保镖立时出来,一人一边架着钟庭君的胳膊,拖着他往外走,另两个跟在一旁。 被钟念之那两下砸得头破血流的人还没死,但已经晕过去,平日总是一副精英模样的人眼下只能任由人像拖条死狗一样拖他。 “等等。”姜棠突然出声,撑着手从地上站起来。 保镖看了眼钟念之的脸色,见她没有发话拒绝,就架着钟庭君停在门口。 钟念之看着一身狼狈的女人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茶几旁边拿起她刚刚喝过的红酒杯,一饮而尽。又看着她将高脚杯倒转垂在身侧,杯口朝着地面。 手指捏着细长的杯茎,姜棠一步步走到钟庭君身后,一挥。 玻璃碎裂。 已经晕过去的男人又被砸到脑袋,痛得抽搐了一下,连嚎叫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知道是谁打的他。 她就站在那,看着他头上的血一点点往外流,不知道在想什么。 钟念之见状,对保镖使了使眼色:“送去医院。” 她不太明白姜棠的举动。也许是对他懦弱的报复,也许是发泄不敢对她生的怒火,但她又觉得好像都不是。怎么都好,酒杯碎的那一下,她心里的怨恨也减少了一半,无比畅快。 行凶的女人还站在一地狼藉里,看着门外。 这是姜棠第一次这样打人,手抖得厉害。她本可以不必如此,毕竟钟庭君于她实在造不成伤害。尽管他刚才的行为很恶劣,她也能理解——一个怕死的人做出什么都不意外。 可安静下来后她才意识到,挥出酒杯的那一秒,脑子里的想法简直荒唐。 如果他死了,她就是共犯。 钟念之的共犯。 手被人碰了一下,她才从恍惚中回神一般,扭过脸。 钟念之拿走她手中残破的酒杯底,扔到门外,又一声脆响。 相对无言,姜棠看不透钟念之的眼神,钟念之同样也看不懂她。 喧闹嘈杂凄厉惨叫归于平静。 姜棠移开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比三年多前那一晚更像杀人现场。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钟念之差点杀了人。 她差点做了帮凶。 其实她不懂,钟念之的愤怒是源于被家养犬背叛,还是源于她的高傲被人出卖? 她从未想过要让钟念之难堪,但人总会在一些执念的影响下犯错。 她不认为脱离钟念之之后和旁人堆起一座沙子做的家有错。 但她也确实曾经信誓旦旦说过「不想破坏你的家庭」。 望着钟念之沾了血滴的脸,心里似乎有了一些不可为人知的秘密。 它藏得太角落了,连她自己都被蒙蔽了。 和钟念之相处时的那些欢愉和痛苦,不过是被自己骗了。 把自己骗进去了。 她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喜欢甚至爱过钟念之。 她贪她的金钱家世,贪她带给她的耀眼光辉。 她要爱,但钟念之不是这个爱的前置限定词。 三年多前,她爱钟念之,是一种假象。就像她努力拼凑起来的这个家,一戳就碎。 三年多后,钟念之出现不过一个小时,她终于知道当初为什么偏偏选了钟庭君。 她把假象的爱转化成了「欠」。 她欠钟念之。 她要欠钟念之什么,才能再次让她出现,才能确定。 三年多了,当初的假象,还是假象吗? 是她主动欺骗了钟念之,是她主动设下了陷阱,是她主动出卖了她,联合那只狗一起。骗过自己,骗过那只狗,其实从来没想过放弃。 躲过钟念之的眼神,姜棠转身去处理屋里的乱七八糟。 钟念之抱着手臂看她,看她找出打扫工具清扫地上的碎片,看她拿着毛巾跪在地上擦那些血。 从来没见过姜棠这个样子,钟念之回忆着,似乎只在去她家找她的那一次见过她居家的样子,但也不像眼前这样。 像把这个地方当作自己的所属,钟念之走到酒柜边把刚开的那瓶酒握在手里,靠在吧台上,一边喝一边打量着姜棠。 她依然如之前一样漂亮,还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柔。 是那只狗带给她的吗?是那个孩子带给她的吗?是「家」带给她的吗? 意识到这些的钟念之不自觉地将贴在酒瓶上的手指收紧了些。 眼前的女人将长发挽起,在刚才的争执中,她的头发被弄得散乱了一些,松松垮垮搭在脑后,前额的碎发落在脸颊边,正随着她擦地的动作微微荡着。宽大的浅灰色针织薄衫上濡染鲜血,本就松大的领口被钟庭君撕裂,破口更大。 她没有在意,只一心一意想把地上的血弄干净。 钟念之仰头又灌了几口酒。 她终于明白,心里的不舒服是从何而起。 眼前的姜棠是她从没得到过的。 没有华丽的服饰点缀,没有精致的妆容作配,没有献媚的温柔,没有刻意迎合的身躯。 此时,此刻,此地,她面前的姜棠,如同一个家庭里的妻子。 姜棠成了别人的妻子。 她感到有股气堵在心口。 不是因为这个「别人」是她的丈夫,而是姜棠拥有了「妻子」这样的身份。 尽管她和钟庭君没有结婚,也不可能有婚姻。 被怒气遮住眼的钟念之忘记,她才是一个「妻子」。 眼下却觊觎另一个「妻子」。 莫名其妙的怒气化作滔天浪潮把她卷进了崖底。 姜棠还没发现钟念之的脸色越来越青,只被匆匆踏过来的脚步声吸引抬了头。她甚至没有看清楚来人的脸,下一秒就被拽着头发拖上沙发。被人欺身压上的时候,她还是没反应过来,等钟念之从身后掐着她的脖颈,扯下她的裤子进入时,她才从恍然中惊醒,挣扎着想逃。 “你们在这张沙发上做过吗?是这种姿势吗?你喜欢吗?”一声一声问句在姜棠耳边响起,伴随着深入抽送的占有。 愤怒中的钟小姐没有发觉这一次是亲自用手进入了另一个女人。 她也没有发现,脸被压在皮质沙发上的承受她侵入的女人唇角勾出的笑意。 姜棠惊喘着挣扎却无法动弹。随着身后的女人越入越深越重,她脸上的笑又掩了下去,转为惊惶。 她很明白,钟念之这一次一定不会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