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乾妲婆（12）
又是那些貌美又贪婪的乾妲婆。。。 渐渐铺陈开来的蒙鸾的记忆，如同那座她自幼长大的蒙家大宅，静谧而又乏味。如若不是十年前那场无意中撞破的恐惧，她也不会知道原来从小长大的古宅中，竟会有这样一种无法理解的怪物。 当年的小蒙鸾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从小她就没有见过父亲的样子，甚至在家中连张照片都没有。母亲蒙鸢常年不在家，听外婆说她母亲从小就叛逆，不愿意呆在这样一个单调乏味的家里，十五六岁的时候便独自偷偷离开了家，过了两三年后，有一天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回到了家中。 不用说，这个婴儿就是蒙鸾。 也许是因为违背母命，也许是因为叛逆出逃，也许是因为未婚生女，总之蒙鸾的母亲蒙鸢在回家后没多久便再次离家，小蒙鸾的抚养责任便全都放在了蒙老太太——蒙鸾的外婆蒙玉的身上。 对于一个整日呆在深宅中的老人家，这本就是个沉重的负担，然而，更麻烦的事，那个时候蒙鸾的阿姨，也就是蒙鸢的meimei，正卧病在床，几乎奄奄一息。 一个五六十岁的初老妇人，每日要照顾久病的女儿，那还有是间和精力去关爱外孙，更何况，这个孩子是她的耻辱——除了久病的二女儿，貌美无双的大女儿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最大的骄傲，却如此顽劣作出这样不堪的事情，所以即便心里清楚稚子无辜，但蒙老太太依旧解不开心结，从小就不让蒙鸾离开大宅。 就这样，蒙鸾过了好几年与世隔绝的日子，她甚至不知道蒙家之外还有别的天地。她的童年就如同冬枯的风景般寂寥冷漠。 唯一的温暖，竟来自于久病在塌的阿姨。 蒙鸾从小就被教导叫外婆老太太，叫母亲太太，而这位阿姨则被她称为二太太。 二太太虽然身体不好，但是脸上永远洋溢着笑容，与蒙老太太冷冰冰的眼神不同，她看蒙鸾的时候是那么温柔，如果不是因为生病，也许她会是个好mama，好妻子。 二太太的床边总会放着些精巧的糕点零食，这对于那时还是孩童的蒙鸾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所以，虽然蒙老太太阻挠怕影响了二太太休息，但蒙鸾依然是二太太房里的常，边吃着点心边与她嬉笑作乐，倒成了她童年里最快乐的时光。 有一日午后，蒙鸾又如往常一样去探望二太太，却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只金黄色的毛茸茸的小动物，似狐非狐，尖尖的小鼻子，又长又粗的大尾巴，灵敏且健硕的小短腿，尤其是那一身油光发亮的金色长毛，蒙鸾看到了简直爱不释手。 从蒙鸾记事起，家里就有很多野狐狸，有一次听外婆说起过，蒙家自建宅起就有一窝野狐狸在此做了窝，那时候的蒙家主人宅心仁厚，并没有赶尽杀绝，任由它们住了下来，却没想到，这些狐狸越来越多。不过，也不知这些狐狸是不是真的有灵性，它们从来不会去打扰人的生活，平时都以宅中的野鼠蛇虫为食，倒也相安无事。 但蒙鸾面前的这只却完全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偷吃了什么，肚皮圆鼓鼓的，滴溜的大眼睛讨好地望着蒙鸾，被蒙鸾和二太太围住，竟毫不惊慌失措，反而靠上前在脚边蹭来蹭去。蒙鸾喜爱不已，便给它在二太太房间旁安了家，还取了个名字：阿金。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蒙鸾便是上学的年纪了，但蒙老太太一方面羞于待蒙鸾出门见人，另一方面由于女儿未婚，蒙鸾根本没有户口，上学的事情就被搁置了。 于是，二太太便担起了教蒙鸾读书写字的责任。每当蒙鸾学习时，阿金也会乖巧地趴在二太太的手边，蒙鸾时常吃醋，二太太总是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鸾鸾是我心里最重要的宝贝，没什么比你更重要的呢，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如果不是那件恐怖的事情发生，日子还是会这么平淡但幸福地过下去。 蒙鸾至今都会做梦，梦见那个午后，自己像往常一样，吃过午饭，往二太太的房间走去，昨天学习的诗词还没有背下来，她脑子里回忆着上课的一切，却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嚎叫，声音中持续不断的哀嚎让蒙鸾毛骨悚然，她猛然反应过来，那是阿金的声音。 蒙鸾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声令人悚然的哀嚎就此划破了蒙家平静如水的生活，成为她日后夜夜的梦魇。 难道除了什么事？ 蒙鸾想都不想，急急忙忙往二太太卧房的方向跑去，路旁横出的竹枝划伤了她娇嫩的皮肤都全然不顾。就这样跌跌撞撞跑到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前，又生生顿住了脚步。 恐惧和惊疑溢满她的胸腔，犹豫再三，她还是偷偷绕到窗边，从虚掩的窗缝间往里看，却没想到，房间里发生的一切让她几乎背过气去。 病弱的二太太早已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身体僵硬地蜷缩在一起，阿金则蹲踞在她的胸口，金黄色的长毛炸开，粗壮的尾巴戒备地在身体后摇晃着，正虎视眈眈地对着蒙老太太露出两颗白亮亮的獠牙。 站在她对面的蒙老太太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小畜生竟然可以凶恶到如此地步，她脸上露出惊惧之色，但为了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二女儿，她还是咬咬牙，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扶 却没想到，就在这一刻，阿金突然发出一声如同猛虎般尖利的嘶吼，纵身一跃，伸着利爪扑向蒙老太太。 年幼的蒙鸾发出一声尖叫，吓得闭上眼，蹲在窗棂下不敢再看，过了好一会儿，耳边没听到动静，才颤抖着探出脑袋，却看到蒙老太太闭着眼横卧在地上，胸口留下四道深深的抓痕，那伤口深可见骨，两只眼睛死死瞪着蒙鸾的方向——似乎要和她说什么。 一个八九岁的孩童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当场吓得便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却发现自己完好地躺在床上，而家中的一切正由她的母亲蒙鸢打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