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彻底失望
然而等他们到了衙门，那位提督却并不在其中，被告知到了洋人的酒店，正在面见美利坚国的领事，于是黄飞鸿和裴浩只好又改道前往洋人的酒店。 在一间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算得上极为豪华的酒店之中，经过通报，又等待了好一阵后，他们才终于被准许入内，见到了身穿官服的清廷提督，还有美利坚驻佛山的领事。 “黄飞鸿，你又有何事求见？”那名提督一看到黄飞鸿，脸色便阴沉了下去，十分不耐地看着他。 黄飞鸿没心思与他周旋，是以也并未拐弯抹角，直接就将金山卖猪仔的事说了出来，希望能够请他出面奏报朝廷，接回那些上当受骗的国人。 “这些都是没凭没据的传言，你竟然为了这些流言蜚语，在本官和领事大人面前信口开河，黄飞鸿，你究竟是何居心？” 在听完黄飞鸿的话语后，提督不禁面容一沉，大声喝斥道。 黄飞鸿眉头一皱，再次抱拳道“提督大人，正所谓空xue来风，未必无因，现在佛山百姓人心惶惶，对那些去往金山的父老乡亲更是极为担心和挂念，还望提督大人能够重视此事，至少也派人去金山核实一番，好安百姓之心……” “黄飞鸿，本官不用你教我怎么做事！” 还没等他说完，提督便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不要以为本官前几日放了你一马，你就有资格来和本官说这些话。莫非你以为前几日本官给你一个面子，同意让你与英国人做生意，你就能挟洋自重，要胁官府不成？” 黄飞鸿瞳孔一缩，摇头道“黄某不敢，只是……” 提督再次打断道“够了！此事无根无据，这几日已经闹得沸沸扬，造成了很坏的影响，美国人如今非常不满，已经向我们衙门施压了。本官今日面见这位美国领事，便是为了澄清和平息此事，要是你再不识趣，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这时，一旁的美利坚领事也开口了“正是如此，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我们美利坚人绝不会这么没有人道主义精神，进行贩卖人口的行为。那些人全都签订的是劳工合同，我们一定会严格按照劳工的标准来执行，你们可以放心。” 这位美利坚领事明明听得懂中文，也能用中文交流，但是他却故意用英语来说，傲慢之处可见一斑。 之后，在黄飞鸿和裴浩的坚持下，他们虽然竭力想要劝说提督和领事去核实金山之事，但却并没有得到任何答复，黄飞鸿这才最终死心下来。正如裴浩这位弟子之前所说的，清廷根本不敢得罪洋人，又怎么会愿意扯上这种麻烦？而那位美利坚领事多半知道详情，但卖猪仔有利于他们国家，在清廷不追究的情况下，他自然不可能主动承认。甚至还反手向提督提出抗议，想要禁止这些对他们不利的言论。 一场交涉下来，黄飞鸿并没有达到自己想要解救那些国人的目的，若不是在裴浩的周旋之下，从中转圜了一二，只怕当场就会与那位提督还有洋人产生冲突。 一脸沉重地离开酒店，黄飞鸿如今是彻底对朝廷失望了，强抑着心中愤怒道“阿浩，美国人如今不肯承认，咱们可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逼他们承认么？” 他知道自己这位徒弟心思敏捷，主意也多，于是主动向他求教起来。 裴浩苦笑一声，摇头道“师傅，这种事情，洋人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承认的。您可知道这美利坚国的起源？那里本来是英国人的殖民地，只有一些未开化的野人在那里，后来被英国发现，就占领了那个地方，而他们占据下来之后，又发现一个了问题，那就是他们的人太少了，没人干活。这种情况怎么办？于是就有人想了个办法，从其他地方掠夺人口。他们最初是把黑人当成奴隶，运到美利坚去帮他们干活，两百多年来，足足有上千万黑人被运往美利坚，其中有一半多的人都死在了船上。” “后来直到一百多年前，美利坚独立了，才将英国人和法国人全都赶了回去。而新成立的美国还是跟过去的英国一样，一直在进行着黑人奴隶的买卖，一直到了大约三十年前，有个叫林肯的人为了一统美利坚，不得不拉拢黑人，解放黑奴，黑人这才摆脱了奴隶的身份，也就没人再往美利坚贩卖黑人奴隶了。” “这三十年来，美国变得越来越强大，同时他们也需要更多的人替他们干活，帮他们修路，挖矿，搬运货物。可他们人手不够，钱又给得少，自然没人去干，只是现在又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买黑人当奴隶，这才将目标放在了我们国人身上。” “在他们眼里，我们的国人就是牲口，就是奴隶，比黑人还要低上一等，但是他们又不愿意担上贩卖人口的罪名，所以弟子一时也找不到办法让他们承认，若是逼得急了，他们反而会想办法除掉我们。别的不说，他们只需要向朝廷施压，那位提督大人自然就会找师傅的麻烦，逼您解散民团和宝芝林，或是想办法将您赶出佛山！” 听到裴浩的这番话，黄飞鸿心中的悲愤简直无以言喻，一双拳头更是死死地攥紧。 见他这般模样，裴浩只能安慰道“师傅，其实我们将真相散播出来，已经等于解救了无数父老乡亲，您也不必太自责了。毕竟我等都是凡夫俗子，能力有限，又岂能事事尽如人意？” 良久之后，黄飞鸿终于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沉默着回到宝芝林，只是还没等他们坐下来，便又收到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 “什么，沙河帮的人全都被衙门给放了？” 无论黄飞鸿还是裴浩，听到这个消息都是震惊无比。 “是啊，据兄弟们传来的消息，衙门那边今早才放的人！”一个民团的人同样十分激愤地道。 “岂有此理！他们凭什么放人？走，咱们这就去找衙门讨个说法。”林世荣怒道。 “站住！” 黄飞鸿喝止了一声“世荣不可冲动，此事咱们且静观其变！” 裴浩同样大感诧异，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沙河帮的那些人竟然会被衙门给放出来。 是因为沙河帮在官府有后台？还是那位清廷提督的手笔？又或是洋人的意思？ 一时间，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无论如何，人既然已经放出来了，他们再去找衙门十有八九也不会得到什么满意的答复，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他们都需小心防范为上。 如今他们已和沙河帮结下大仇，想来对方也不可能善罢甘休，绝不可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