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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鸳——”对方忙答应着,几步快走到她身边,禀告,“宋将军来了。”宋贵人呼吸一窒,点点头说,“知道了,我这就去。”挺直的脊背、冰凉的戎装...从背影看,哥哥仿佛还是当年的模样。可转过屏风,走过他身边,见到那只空荡荡的袖管,宋贵人的所有柔软情思都像是被掐断了一样,心头一阵阵的酸楚。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尽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开口,“哥。”宋斐行了大礼拜倒,“臣宋斐,参见贵人。”宋贵人见他缺了一条胳膊,拜倒时身体摇摇欲坠的,颇有力不从心之感,心中愀然而痛,扶住他说,“哥哥快起来吧。对着我,原不需这样的。”宋斐点点头,在她的扶持下起身,一边落座一边说,“听说贵人方才去了太后宫中?”宋贵人情绪稍缓,一边在上首坐下,一边点头。宋斐皱眉问,“太后还是不愿见人吗?”见meimei默然无语,他抑郁地叹了口气,“原本好好的一家人,伤的伤,败的败,竟弄成了这个样子。”宋贵人想起早逝的meimei,心头更痛。但不欲再说这个,使两人都难受,便道,“哥哥许久不见庆儿了,我让人把他抱来,给你看看吧。”宋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喜色,“从今往后,我都不能再叫他名字了呢,得叫太子了。”两人随口说起养育孩子的闲话来,气氛略微松快了一些。不久后,乳娘又把太子抱来。有他这个机灵的小孩子在,宋斐脸上更见喜悦,逗弄了他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把他交还给乳娘,让抱下去。看着太子的背影,宋斐嘱咐道,“这孩子,你要用心养育。千万,千万留神着其他后妃殿里再产皇子。”宋贵人笑容渐收,低头说,“我知道。”她生性孤傲,很少有这样听话的时候,宋斐见了不由地感慨心酸,低声说,“你不要为我的事愧疚,这条胳膊,说到底是我技不如人丢了的,和你没有什么关系。”见meimei默不作声,他又安慰道,“近来皇后的父兄皆得了封赏,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你放心,哥哥能避让,就尽量不会和他们起冲突的,你在宫内带好太子就好。”宋贵人一反常态地摇头,“不用避让他们。”见她哥哥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她心头泛上冰凉的恨意,重复道,“不用再避让他们了——如果忍让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宋斐愣了片刻,随即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好,“用这条胳膊来换你想通,也不亏了。”宋贵人勉强一笑,随即说,“那窦伯度不是春风得意么,我倒要看看,这股风吹的大了,他还会不会继续得意下去!”兄妹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眼中都有同样的杀意。而宫外的窦宪,此刻刚与王福胜告别,骑着马往侯府去。一下了马,守在府门前的木香便迎了上来,低声道,“他来了。”窦宪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把手中马鞭交给她,带着窦顺往松风楼去。蔡伦果然已候着多时了。见他推门进来,恭敬拜倒,“将军。”窦宪见他神态沉着,比之一年前更见自信,淡淡说,“御前奉茶的差事,做的还习惯么?”蔡伦恭谨答,“承蒙将军厚爱,调了小人去福宁宫,一切都好。只是...”窦宪忽然笑了一声,“蔡伦,你似乎很喜欢抛砖引玉。”第97章端午时光匆匆,不知不觉间便到了端午。因是新帝即位后第一个大节,又离先帝去世过了快半年,所以履霜为气氛计,命了内廷好好准备这次节庆。按例,这一天午时,重臣和宗亲们都受了邀入宫赴宴。巳时三刻,窦宪独自入宫。寿春侯夫妇在宫门前遇见他,招呼道,“伯度。”窦宪循声望去,见是他们,客气说,“叔叔、婶婶。”寿春侯见他孤身前来,心里一个咯噔,轻声探问,“又是自己来的?你爹呢?”窦宪郁然而叹,“还是老样子,脸色差得很,路也懒得走,每日闷在房里。”赵夫人皱眉嘟囔,“怎么我听着竟是心病的样子?”寿春侯看了她一眼,责备道,“别胡说。”说着,对窦宪道,“伯度,你也该带你爹多出去走走。”窦宪叹,“我说过许多次,可爹竟是懒散的很了。”寿春侯拍着他的肩安慰,“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你爹可不跟像孩子似的倔么?等过几天,我去你家里看看吧。”窦宪笑,“好啊,麻烦叔叔走一趟了。”赵夫人见他笑起来的样子朗若朝阳,忍不住说,“伯度,你今年也二十一了,放在寻常人家里,儿女都生养了几个了,你也要留心着自己的婚事。”寿春侯想起他母亲素日里不闻不问的,父亲也不见得会多管,心中惋惜与怜悯之意更深,温声说,“我和你婶婶替你留意着,可好?兴许你娶了个好媳妇,你爹见着欣喜,病也好起来呢?”窦宪不知为何,笑容慢慢地淡了下来,“再说吧。”寿春侯夫妇面面相觑,不知哪里说错了,惹得他不痛快。正要探问,忽见内廷方向远远走来一列侍卫。见那方向是朝着他们走来的,两人都心中诧异。不多久,那列侍卫便走近了,对着他们拜倒,“窦将军、申侯爷、侯夫人。”打头的侍卫满面堆笑,道,“臣等恭迎将军入宫。”窦宪见他们一行近百人,军容肃穆地站在那里。可以想见,一旦护送是何等奢纵,有些疑惑地问,“是陛下和皇后要你们来接我的吗?”那人笑道,“将军是何等人物,能来护送您进内廷,是我们的福分。”赵夫人见他回的驴头不对马嘴,心里觉得古怪,开口想说话。但见窦宪已平淡地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她也只好闭口不言。有着侍卫的护送,窦宪一行人一路上接收到了不少目光。寿春侯夫妇多年不来往于宫廷,对这份华奢颇有不适之感。反观窦宪,却神色自若,甚至隐隐有豪矜之意。如此他们也就不好多说什么,跟在后面行走罢了。“窦将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