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记(12)逢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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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逢难 2021年12月14日 蓝天如洗,白云飞涌。 从空中鸟瞰,万里雪山层峦迭嶂,一座雄伟的城池赫然耸立。 寒鸦盘旋欢鸣,贴着下方那迤俪蜿蜒的宫殿群低低飞过。 中都城彷照北宋汴京之规制,在辽南京城基础上扩建。 因完颜亮弑君篡位,皇帝之位得之不正,他为了巩固中原统治,便将皇族贵戚全部迁到中都,旧都上京会宁府的宫殿豪宅彻底夷毁。 自天德三年四月完颜亮颁布诏书,决定自上京迁都燕京开始,这中都城便成了当世最为繁华的都市之一,就算比起当年的东京汴梁和现如今的南朝临安城来也不遑多让。 当程思道与陈茹赶乘马车驶入城南景风门时,看着那熙攘纷繁的朱雀大街遥遥直抵的雄伟皇城;看着梵音袅袅的寺庙层迭交错遮掩下的会仙坊;看着无数的人流、无数的马车在厚雪堆积的大街、宽道穿梭纵横……二人均是心中怅然,一瞬间恍如隔世。 两个月前自己一行人正是沿着这条道路一路拼杀逃出了中都,由此经历千难万险,开启了波折诡谲的逃亡之路,而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因历经种种奇事变的莫名暧昧尴尬。 此时重新回到这座熟悉的城市,不禁思绪万千,诸多画面声音在脑海中跌宕回旋,久久不能停息,眼前诸多热闹景色似乎也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 前几日在刘李店的客栈中意外发现了昏迷垂死的张程,程思道几人均是面面相觑,心中震撼万分,又是惊疑,又是担忧慌乱。 五马寨的张程张夫子一身神功纵横天下数十年,几可比肩名门大派的掌门,在江湖上鲜有敌手;更何况他医道一术亦堪称武林一绝,寻常毒物根本就奈何他不得,用毒使毒的手段与五毒仙子龙雪如相比也不遑多让。 到底是什么人有如此手段,能将威震天下的张夫子变作这般模样?既然张程都不是对方敌手,那同他在一起的李秋晴和施越岂不是更加危险?眼下他们下落不明,是否已经遭难?从张程身上的伤势来看,显然是与一名武功极高的敌人有过一番殊死恶斗。 而他被毒物所伤在前,经过一番真气激烈拼撞下,毒性已然透入肺腑,以至于让这个名动天下的江湖顶尖高手都垂垂欲死。 不过好在他虽然内息堵窒,但体内真气雄浑,医术通神,竟是硬生生护住了心脉活了下来。 程思道与龙雪如二人经过商议,虽不知发生何事,最终还是决定由龙雪如替张程拔出体内剧毒,然后再由程思道为其输送真气,调理经络。 张程与李秋晴、施越几人在信王庙中一起潜入地道而后失踪,这些全是龙雪如亲眼所见,只要将他救活过来,便可得知事情原委。 她虽然心中疑窦丛生,满腹狐疑,但还是决定先着手施救再说。 如此数日,经过二人不断治疗,张程日渐恢复,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只不过不知为何依旧沉睡不醒。 程思道心急如焚,等不得张程神智恢复,便留下龙雪如在客店,自往中都方向探查。 而陈茹见张程全身赤裸,也是面红耳赤,不愿多留,于是也跟随程思道一路折返。 赵王府远在辽东上京,眼下小王爷和小郡主等人均是在会仙坊暂时落脚,随时听候皇帝召见,至于赵王完颜雍本人,则是神龙首尾,也不知身在何处。 会仙坊熟悉的街道映入眼帘,悠扬的梵音钟鸣隐隐作响,正是传自附近的皇家寺庙紫金寺。 琉璃金瓦、积雪复檐,阵阵香烟缭绕,将一切都交织如梦境。 陈茹透过车窗环顾,心中百感交集,眼角含泪,低声道:「才不过两个月,唉,真好像过了一辈子一般……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程思道悄声道:「夫人莫慌,咱们慢慢探查寻找。这一路瞧见大队金兵异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倒是听说前几日皇城司调兵出城,耶律翼到现在不知所踪,莫不是与师妹她们有关么?」 这些事情陈茹自然不懂,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望着窗外低头垂泪,默然不语。 马车转过翰林施府时,她的心彷佛剧烈的颤动了一下。 透过窗格,只见一片瓦砾残垣,昔日雍容富豪之家已经变得破败不堪,两三名金兵正百无聊赖地守在残破的大门旁边,怀中斜抱长枪,有一搭无一搭闲聊。 施宜生因里通外邦被完颜亮下令烹死,翰林府诸多奴仆尽数被杀,此地已经没有守卫必要了。 过不了多久,这里便会重新盖起新宅,又会有新的达官贵人入驻其中。 是以这几个金兵也不当一回事,此时不过是胡乱站岗应付一下而已。 陈茹心潮澎湃,多年来温馨欢愉的诸多画面不自觉浮现眼帘。 丈夫施宜生那清癯严肃的面容、一双儿女童稚的笑颜交相重迭。 她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但蓦然间眼前火红一片,那场惊心耀目的大火轰然席卷灼嘶,一瞬间将那一切美好回忆撕扯揉碎……她暗叹一声,正待放下车帘,忽然在那片废墟角落似乎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茹心中一颤,揉了揉妙目确认没有眼花,连忙颤抖着声音对程思道低声道:「程大侠……我……我好像看到啦!」 程思道一怔,问道:「什么?」 陈茹纤手向车外一指,眼眸中激动、紧张、迟疑、兴奋之色交迭,咬唇道:「你瞧那边……是不是秋晴女侠?」*********窗外彩灯摇曳,碧空白云离卷流散。 青石路板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在朝阳下闪耀着刺眼的金光,与屋檐上的积雪交相辉映。 刘李店客房内硕大木桶之中白汽蒸腾缭绕,张程紧闭双目,全身赤裸浸泡其中,面色红润,脸颊上再无之前那灰白残败之相,只是仍未清醒而已。 龙雪如手托香腮坐在几前,怔怔地看着窗外发呆。 长睫忽闪,漆黑浑圆的眼眸中略显疲态。 她前番被海东青一番折腾,搞的浑身伤痕累累,虽不致命,但也是肌rou酸痛难忍。 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连续给程思道和张程二人治疗伤势,一路之上斗智斗力,精力消耗实在过大,此刻已是倦怠之极。 想到张程身上的毒伤,分明正是与自己多年来所修习法门一般无二,暗暗生疑:竟真的会是师父吗?自从十年前自己踏出苗疆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一面。 后来虽然也曾偷偷回去过几次,但那个熟悉的旧居却是人去楼空,师父已经不知仙踪何去了……她自幼不知父母是何人,在村寨中孤苦无依,饱历艰辛。 是那一天师父发现了她,将自己收做唯一的弟子并传授武功毒术,这才让她感受到了一个家的感觉。 而自己却因为任性妄为不告而别,从此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这么多年过去了,真的值得吗?芳心收紧,不由感觉到一丝刺痛懊悔。 若是当初没有碰见那人,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呢?「哗啦啦!」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身后水声作响,龙雪如娇躯一颤,瞬时从回忆思绪中拉回到现实。 正待回转头来,突觉劲风破空袭来,呼啸作响——竟是有人在背后突施偷袭!当下也来不及回身,她急忙掉转真气抵御。 但连日来内力损耗实在过多,运气不及之下后心xue道受制,四肢登时酸软无法活动。 龙雪如芳心大震,略一思忖,旋即恍然顿悟。 她俏脸顾盼生辉,嘴角带着一丝嘲弄讽刺,嫣然道:「啊哟,张夫子刚刚清醒便要恩将仇报,这份果决可当真令人好生佩服,连我这无恶不作的妖女都要甘拜下风啦。」 「仙子取笑了。」 耳边传来一个温柔悦耳的声音,微笑道:「仙子倾城之姿,如此遮遮掩掩,岂不令人惋惜?」 龙雪如只觉脸上一花,面容登时恢复雪白俏丽。 紧接着被人按住香肩扭转过来,便看到一个全身赤裸、面露温雅微笑的男子,姿态飘飘欲仙,赫然正是张程!龙雪如心思电转,眼珠转动,但脸上却依然不动声色,格格一笑道:「怎么,光着屁股美的紧么,还要我专门瞧一瞧不成?」 张程涵养功夫极好,似乎没有听出她言语中的讽刺,依旧面如温玉,柔声笑道:「仙子这几日来尽心尽力为张某治疗,实在感激不尽,我这上上下下怕是仙子早已看腻啦。」 龙雪如双颊一红,「呸」 了一声,娇声笑道:「啊哟,想不到天下闻名的张夫子还这么会说俏皮话儿……嘻,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眼珠一转,疑道:「……不过听你这么说,莫非你早就已经醒过来啦?」 张程面不改色,淡淡道:「仙子医术精妙,衡山派的程大侠内功了得,有你们二位齐心协力,张某自然是恢复神速了。」 目光中忽然隐隐泛出复杂神色,缓步踏上前来,幽幽道:「……就连在下痴缠多年的顽毒,也让仙子一股脑儿给解了,现在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仙子,你说我要如何报答你这大恩大德才好呢?」 看着他赤裸着身体一步一步靠近,面带诡异微笑,龙雪如顿时双靥晕红,芳心狂跳,惊疑不定,脑中不住思索对策。 忽然灵光电闪,好像想到了什么,迟疑道:「是了,你这一身毒是……是……」 话音未落,就听张程纵声狂笑,那笑声中似乎带有狂喜、得意、迷醉、快意……诸多情绪。 五官扭曲变形,全然不似平日里那般仙风道骨,反倒是凄厉诡异,好像地狱恶鬼一般,只听的龙雪如心中发毛,周身汗毛倒竖。 他浑身颤抖,双目精光爆绽,在龙雪如耳边嘿然低语道:「不错。龙仙子,这么多年来张某竟然没有想到你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明明你们都是来自南疆,又都擅长毒术,如此简单容易猜测,我却直到近日方才知晓,可当真是愚蠢煳涂的紧……」 手掌轻轻搭在了龙雪如纤柔的香肩之上,柔声微笑道:「……不过这些都无妨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总要有个了解才是。今日咱们可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他脸上温雅如玉,气质超凡脱尘,飘飘然好似画中神仙一般。 但嘴角上的微笑却阴森可怖,令人不寒而栗。 *********蹄声阵阵,车轮辚辚旋转奔驰,隐隐夹杂着叱呵呐喊以及皮鞭破风的锐响,一辆马车飞也似的向着刘李店方向飞驰狂奔。 程思道长鞭挥舞,口中赫赫,额头冷汗淋漓,不住驱赶抽打着马匹,心下焦躁万分。 在翰林府附近意外寻到李秋晴,相遇交谈不过几句,便得知张程真实面目,震骇惊讶自然无法形容——龙雪如此刻同那张老贼独处,必然危险万分!自中都城下前往刘李店,以这个速度,最快也需要一个多时辰,也不知情况如何。 程思道懊悔万分,深悔不该独留下龙雪如一人,此时只恨不得身插双翅,瞬间飞回。 李秋晴坐于车辕一侧,偷眼观瞧,见他一脸焦急狂怒之色,颇感有些意外。 这五毒妖女无恶不作、杀人如麻,虽说是对程思道有救命之恩,但见他狰狞欲狂的表情,又似乎远远不止如此。 心中好奇,却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一路奔驰,一边低声讲述自己这一段时间来的经历。 原来她在蔚州城下趁着赵王府大战皇城司、小郡主完颜长乐落单之际将其擒获,在中都城外找了一个隐蔽之地关押,伺机准备换回施芸。 此番折返,难免要与那张老贼有一番恶斗,施家母子不便跟随,于是留他们仍在原地等待,由施越看押小郡主。 而她与施越能在李氏地宫脱险,则是由一个神秘女子相救,那个人竟然就是张程的结发妻子。 听至此处,程思道奇道:「他还有妻子?怎么之前在江湖上从来也没有听说过?」 李秋晴冷笑连连,双颊忽然晕色浮现,低头恨恨道:「哼,那老贼做贼心虚,做下如此令人发指恶事,自然不敢声张了。咱们以前都只当他是义薄云天的江湖前辈,却不想……不想他……」 想到张程对自己的欺辱,芳心顿时绞痛不堪。 但她却不愿同程思道提起此事,只是恨声道:「那位前辈芳名晏辛夷,同龙……同那个龙姑娘一样,也是一位苗疆女子。她本在苗疆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只因结识了张老贼,却落得一生孤苦……」 秋波中复杂神色交迭,轻叹一声,低声续道:「二十年前张老贼与其他几人前往上京去刺杀金国皇帝,不想被完颜雍所伤,老贼丢下同伴不顾独自逃回江南。「完颜雍所修练的内功潮汐劲独步天下,诡异万分。 张老贼遍寻名医,却无论如何也驱散不掉体内阴寒真气,只好自读医书,期盼能寻到治病良方。 「他偶然间在书中获知,在苗疆或有中原未闻之奇术可医,便南下求药。但他伤势过重,再加上南疆地势险恶,虫蛇遍地,生苗部族同汉人关系又势如水火,老贼在南疆处处碰壁,竟是寻不到一个人愿意帮他。」 程思道冷哼一声,道:「若他当年就这么死了,倒省得如今害人了。只不过如此一来,却是成全了他义士之名。」 李秋晴点头道:「这便叫王莽谦恭未篡时,一生真伪复谁知。张老贼一生善于作伪,面慈心恶,若非听晏前辈戳破他的真实面目,咱们到现在还蒙在鼓里。「……那老贼便寻无果,伤势益重,忧愤之下晕倒在路旁。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被偶然经过的晏前辈所救。「晏前辈当时也不过才刚刚一十七岁,是当地苗寨的极为有名巫医,人又是极善良的。她眼见老贼昏昏沉沉、衣衫褴褛好不可怜,于是不顾族中诸人反对,将他带回家中治疗。「南疆医毒之术传女不传男,而且每代巫医一生只传一个弟子。晏前辈当时虽然年少,但自幼与蛇虫毒物为伴,又修习了她们千百年来锤炼的秘传之法,倒真把这张老贼给治好了,将他身上的阴寒真气驱散的干干净净。「张老贼伤好之后赖在南疆不肯返回中原,终日只帮晏前辈采药制药,料理农事,口中甜言蜜语,只说是要报答救命之恩。「晏前辈自小 在南疆长大,从来没有见识过外面世界,也不知人心险恶,竟然相信了老贼的花言巧语,满心以为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君子。相处日久,二人竟渐生情愫、最终结为夫妇……」 张程相貌仙风道骨,言语温和可亲,好似画中神仙一般,望之令人如沐春风,他年轻的时候自然也是一名英俊潇洒的美男子。 这晏辛夷涉世未深,被他所迷惑也是情理之中。 程思道冷笑道:「这老贼赖着不走,想必是在暗中筹谋什么诡计。」 「不错,当时族中老人也劝说晏前辈,说这个男人天资非凡,人中龙凤,将来必非池中之物,但似乎却是有些聪明的过了头。言语中暗示警告,要她小心防备。但晏前辈那时已被感情迷昏了头脑,在老贼甜言蜜语之下全然不听旁人警示,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原来张老贼早从她口中探知了她的医毒之术全部来自世代传承的,老贼赖着不走,便是想缠着晏前辈将这本秘术传给他。但仙经乃是族中秘宝,从不传于外人,即便是在族中也是每代只传一名女童,自然不能轻易相予。「族中长老拼命反对,但晏前辈偏爱老贼,已经被他迷惑的神魂颠倒,虽然没有将仙经完全传授,但还是私下里偷偷教给他不少秘法。张老贼一直口口声声说他的医术是因久病成医、自读古书习得,其实全是扯谎骗人……」 程思道恍然大悟,叹道:「晏前辈受其迷惑,若是让这老贼学全了本事,怕是立马要遭至反噬。」 李秋晴冷笑道:「谁说不是呢。如此过了一年多,老贼的医毒之术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对垂涎三尺。「眼见他武功毒术一日强似一日,晏前辈很是高兴,还用秘术助他打通十二正经……忽一日他大醉而归,口中胡言乱语,嚷着要 扫平天下英雄,自立武林霸主,晏前辈当时只当是他酒后失态,不以为忤。「可没过几天,族中反对他最厉害的长老忽然蹊跷死亡,浑身上下找不到任何伤口,大家都只当他年老体衰,老迈而死。但晏前辈检查之后,立马便知这是仙经中的毒术所为,害死长老的人不用想,自然便是张老贼了。「晏前辈没有声张,只是回家之后质问。张老贼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历数那长老对他的歧视,痛骂不已,反倒像他自己是正人君子,旁人都是恶人一般。「二人大吵一架,以至于大打出手。老贼当时武功初成,加之毒术远远不及晏前辈,战不多时便浑身上 下中了三十六枚毒钉,一时间刺痛麻痒不能忍受。「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自己一定痛改前非,口中rou麻之极的话语不断,说什么明日便返回中原、终生再不踏入南疆云云。「晏前辈虽然恼怒愤恨,但想到他明日即将离开,夫妻情份既断,此生再也不能相见,也觉得心中怅然不舍。又见到他在地上打滚痛苦不堪、泣泪横流的模样,心有不忍,于是便让他发下毒誓,然后帮他把毒钉取去。「张老贼口中忏悔自责,其实依旧贼心不死,只不过是打不过晏前辈,无能为力而已。当夜他收点行装,装腔作势,弄出一幅要走的模样。「他备了一桌酒菜,对晏前辈说想与她最后一次同饮一番。晏前辈心乱如麻,再加上这老贼巧言令色,连连劝酒,不多时便昏沉欲睡。谁知却遭其毒手,昏沉中被他封堵住了周身经络,并且将之前那毒钉尽数拍入晏前辈体内!」 程思道怒火中烧,恨声道:「这老儿忘恩负义,着实卑鄙无耻之极……」 「张老贼制住了晏前辈,得意万分,当即也不再伪装,百般折磨逼迫她传授仙经秘术。晏前辈冷笑连连,其实之前替张老贼拔出毒钉时,已经在他体内暗中另下了一种慢性毒药,若是张老贼诚心忏悔,安然离去,临行时自然替他解毒。现在他作茧自缚,怕是这毒性要伴其一生,下半辈子都要受痛苦折磨了。「张老贼恼羞成怒,一掌将晏前辈拍的口中喷血,心神慌乱中只当她死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竟将全寨百余口人不论老少,尽数屠戮,而后一把火烧光了村寨,扬长而去……」 听此骇人暴行,程思道震撼万分,瞠目不已。 *********张程面带微笑,双手齐动替女郎宽衣解带,转瞬玉体横陈,肌光赛雪,柔滑若脂。 龙雪如双靥酡红娇艳,经脉堵窒之下丝毫无法动弹,一任他肆意妄为,只是静静听张程一脸得意地讲述过往故事。 嘴角轻轻上扬,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程柔抚着她白嫩光洁的肌肤,阵阵浓郁幽香袭入脑际,令他心神迷醉不已。 他早已人过中年,平日里对女色一道也并非多么热衷。 但此时此刻,二十年来痴缠痛楚的顽毒一朝尽去,虽然体力尚未完全恢复,但只需要休息几日,神功自可更胜从前。 再加上这妖媚女郎已为自己所制,多年夙愿即将达成,狂喜得意之情犹如怒潮汹汹澎湃心海。 此时再难保持以往的宁静平和心绪,兴奋的yuhuo在女郎香艳玉体刺激之下更如火山喷薄,不能自已。 张程微笑着上下其手,两只铁掌在龙雪如娇躯游走,感受着女郎轻轻颤动,心中得意非凡,柔声道:「……我本以为已随着村寨一起在世间消失无踪,千百年来苗疆诸多前辈锤炼的秘术就此失传,心中还大感惋惜。但这几日瞧见仙子种种妙手神技,竟然桩桩件件全都是仙经中所记,可当真是令张某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 他眼眸中似乎生出复杂神情,顿了顿,续道:「……前几日在李氏地宫中碰到辛夷,这才知道当年她竟能逃脱生天……只是在地宫中情势危急,也来不及同她探讨仙经秘法,事后实在懊悔伤痛万分。但天可怜见,今日又让我偶遇仙子,可见世人常说心诚则灵,果然诚不欺我。」 听闻晏辛夷就在五马山寨附近的李氏地宫之中,龙雪如娇躯一颤,芳心剧跳——这张老儿果然是被师父所伤,而自己阴差阳错,竟助他解除了当年师父种下的顽毒,心中极为懊悔愤恨。 又听到张程同晏辛夷那些过往故事,暗道:怪不得自小到大从没有听师父谈起过往经历……是了,那时候她见了那人反应如此激烈,原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听张程叹了口气,幽幽道:「辛夷这些年一直暗中跟随张某,机会良多却从未痛下杀手,可见她对张某还是存有几分夫妻情意,实在叫人好生感动……」 龙雪如大怒,胸脯剧烈起伏,俏脸涨红,格格笑道:「呸,好一个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薄情郎君。师父她老人家只不过不想你死的这么痛快而已,她……」 张程微微一笑,截口道:「龙仙子,你以为自己很了解她么?辛夷面冷心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变过。她……她是我这一生中见过最善良,也是最单纯的女子,无论我说什么她好像都会当真……」 龙雪如冷笑道:「可惜,这可不叫什么单纯善良。要我说这是傻,傻到竟然相信你的连篇鬼话。」 张程嘿然不语,低下头用舌头舔吻着她的耳垂,两腿间火热一团,roubang昂然高耸,肿胀欲爆。 忽用力向前一顶,登时紧紧贴在龙 雪如浑圆玉股间,guntang硕大的guitou正顶在玉蛤之上。 「嗯……嗯……」 龙雪如心中一颤,只觉周身被一团烈火包裹,喉中如万千蚂蚁爬过,不自觉娇吟出声。 张程手指轻轻拨弄着女郎粉嫩乳首,不住揉捏饱满rufang,令怀中美人香汗淋漓,柳眉紧蹙,双颊酡红涌现,檀口轻启,娇声颤颤。 他一边恣意揉捏着怀中美人,一边低声道:「在地宫中再次遇见辛夷的时候,我也跟你想的一样,以为她要痛下杀手,以报多年旧怨。可当我同她讲起那些南疆旧事,回忆起那一年多来的生活点滴时,她倒反而下不了手啦……嘿,她如此念旧,倒是让我大为感动。现在想来,在地宫中那一掌令她香消玉殒,却真觉心如刀割一般,后悔的紧……」 「你……!」 龙雪如双颊充血,也顾不上下体那火热坚硬的男根摩挲,漆黑浑圆的眼眸睁大,颤声惊呼道:「你……你将她……」 张程哈哈一笑,双眼尽赤,朗声大笑道:「辛夷与我有宿世姻缘,这一辈子注定要相爱相杀。能死在我的掌下,也算是了结一桩旧怨,总强过做一个孤魂冤鬼,凄凄惨惨苟活余生……」 声音癫狂凄厉,面容扭曲,样貌极为恐怖骇人。 龙雪如顿觉骇然失魂,五脏如捣。 脑海中不断闪过幼时在南疆的往事,眼眸中尽是晏辛夷的身影,但容貌却是模煳不清。 拼命回忆,但泪水涌动,那纤柔冷寂的倩影却是越来越浑浊黯淡,最终如烟消散……张程微笑着看着怀中女郎,手指轻轻勾起她小巧下颔,柔声道:「好啦,陈年旧事说的够多啦。仙子一身本领青出于蓝,若是不吝赐教,能将仙经传授于张某,那可真是感激不尽了。」 龙雪如悲愤交织,听了他这番恬不知耻的言辞,不由怒极反笑,俏脸一扬,格格笑道:「啊哟,张夫子纵横江湖多年,果非常人可比。到了现如今居然还在痴心妄想、大做白日梦,真让人大开眼界,不得不服。」 张程叹了口气,幽幽道:「仙子这脾气,倒是同她一模一样……」 目光逐渐冰冷,淡然道:「即是如此,那张某也不再强人所难。五毒妖女杀人无算,贻害江湖日久,更是助纣为虐,为赵王府鞍前马后同我大宋为敌。今日张某斩妖除魔,日后传扬出去,武林同道也只会说一声杀的好而已。」 龙雪如秋波中鄙夷之色闪过,嫣然道:「是啦,恼羞成怒,杀人灭口……正该如此。嘻,不愧是大英雄、大豪杰,说的比唱的都要响亮……」 话音未落,忽然后心巨震,喉中腥甜,「哇」 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她浑圆的雪丘急速起伏,桃红色的鸡头软rou在巍巍颤动,殷红的血迹在皎洁如玉的赤裸躯体上娇艳倍增,既觉诱人,又觉诡异莫名。 龙雪如强忍胸中激荡翻涌的血气,喘息片刻,颤声强笑道:「都说……都说张夫子绵掌功夫天下无双无对……我……我瞧么,也不过如此……」 张程嘿然不语,在桌边把玩着龙雪如的药囊,将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一件一件拿至眼前观瞧,笑道:「游仙针,合欢蛊,蚀骨子母散……嘿,见到这些可真是怀念。当年我在苗疆学这些东西的时候,仙子怕是还不会走路吧……」 他微微一笑,将一只极小的七彩甲虫拿在掌心把玩逗弄,那虫儿五彩绚丽,周身散发着妖异色彩。 它似乎极为恐惧害怕,在张程掌心中一动不动,双翅微微颤抖。 张程瞥了一眼龙雪如,笑道:「龙仙子,辛夷当年告诉我,这合欢蛊虫儿最为嗜血,遇血则效果更佳。具体真假如何,时隔这么多年张某已经忘得差不多啦,不如咱们来试上一试如何?」 不等龙雪如开口,他倏然迈步到女郎面前,铁掌一把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将那虫儿拿至她唇边。 看到自己炼制的「合欢蛊」 甲虫小小的翅膀扑扇,触角来回轻轻抖动,龙雪如双靥酡红,心中羞怒交集。 眼波中流露出恐惧、不甘、自嘲、委屈、愤恨……诸多神色,下颔被这老儿铁指扣住,脸颊酸痛,口唇根本无法合拢。 那虫儿触须点碰到龙雪如嘴角旁的血迹,似乎是被鲜血腥味所刺激,登时大为兴奋,发出弱不可闻的「吱吱」 声,翅膀忽然片刻,猛然蹿起,竟一下子直直钻入女郎檀口之中!「啊!」 龙雪如面红耳赤,轻吟惊呼一声,热血瞬间灌顶。 她只觉一股麻麻痒痒的感觉顺着喉管爬入肚中,不过片刻间,脸颊、耳根、酥胸、下体小腹……周身的每一处,都热辣辣地烧烫着,野火似的蔓延全身,带给她从未有过的痛楚欲念……见到女郎两靥娇艳似火,樱唇轻吐着白色热气,漆黑浑圆的眼眸如春水欲滴,娇憨之态极是媚惑撩人,张程心中不禁一荡。 忽想起一件事来,轻笑一声,用力掰开女郎檀口,拉出她的小巧香舌在手中来回轻轻摩挲把玩。 那湿湿麻麻的酥软触感令他心神迷醉畅快,微笑道:「是了,我倒险些忘了一事……」 手指在女郎口中轻轻一扫,一枚精致小巧的钢针便捏在了手中,嘿然道:「这美人舌的本事最是难练,当年我学了好久也没能学会,仙子冰雪聪明,天资远超在下,实 在是佩服,佩服。」 龙雪如又羞又恼,俏脸薄嗔,一股莫名绝望的情绪顿时笼罩心头。 她恨恨地看着张程,强笑道:「呸,原来老色鬼只是把龌龊yin邪的下流功夫学全啦,正经本事倒是一点儿也没学到家……」 张程面不改色,对龙雪如冷嘲热讽混不理睬。 轻捻着手中绣花钢针,笑道:「美人舌见血封喉,中者立时毙命,实在是太过于阴毒,为在下所不喜。这等女孩儿家保命的本事,不练也罢。」 又拿起药囊上另一枚细长钢针并在一起,柔声道:「不过在下还依稀记得,若是美人舌同游仙针一起施用,则两两相冲,不会令人顷刻殒命,反而会在三日内浑身麻痒,活活痛苦至死……」 他微笑着用那牛毛细针轻轻在龙雪如挺翘的乳丘上划弄着,温言劝道:「仙子,我这一针若是扎下去,那可什么都晚啦。仙经乃是死物,而仙子却正当芳龄,又是生的如花似玉,同衡山派那位程大侠甚是般配,如此倔强何苦来哉?张某还是劝你三思……」 龙雪如柳眉紧蹙,耳根火辣辣的烧烫,俏脸上香汗淋漓,饱满酥胸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好似雪浪翻涌一般。 那细针在胸脯上划动带来的麻痒触感如同电流刺激着心房,周身上下鸡皮丛生,yuhuo熊熊灼燃,烘烤着五脏六腑。 喉中喃喃轻吟,长睫垂下遮住眼帘,对张程言语丝毫不作理睬。 张程轻叹一声,道:「既然仙子不肯,那也没有办法,得罪了。」 钢针用力,霎时间便刺破那对饱满娇柔的rufang,直穿透胸前粉色软rou而出,殷红刺目的鲜血登时汩汩而出,千丝万缕般沿着雪丘迤逦而下,妖艳万分。 「啊——!」 龙雪如痛吟出声,秀眉拧作一团,神情痛苦不堪,但长长娇呼出的语音却又充满了媚惑yin靡,撩人心弦。 她娇躯不自觉的剧烈颤抖,口中好像一瞬间变得极为干渴麻痒,那浪潮一般的欲念yin火狠狠拍击而下,将她神智瞬间击打的凌乱粉碎。 yuhuo灼烧与刺痛麻痒带来的奇异感觉让她头脑昏沉迷乱,忽然有那么一刻,她好像又回到十年前的那个苗疆月夜。 山间温暖晚风轻拂,林中虫鸣啾啾,熟悉的男子浓烈气息将她团团包裹……彷佛一切通通穿透了时光,让她再一次感受到铭心刻骨,撕心裂肺……樱唇不自觉轻启,男子有力的舌尖撬开贝齿,在她口中疯狂卷扫,贪婪地吮吸着她口中的蜜液;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掐动着她的柔嫩乳尖,而早已蜜液泛滥的唇瓣更是在男子的把玩抠弄之下轻轻抽动战栗。 「唔……嗯……嗯……啊……」 龙雪如双目迷离,双颊充血似火,晕沉沉任由男子上下摸索玩弄。 口中伴随着略显粗暴的动作,时不时发出声声动人娇吟。 她妙目徐徐移转,凝视在眼前男子的脸上。 只见他气质仙风道骨,清癯的面容上带着魔魅微笑,但眼神中却又充满了冰冷如霜的阴毒。 心中顿时一惊,恼怒悲恸之情霎时掩盖了欲念之火。 秋波流转,媚态横生地瞟了张程一眼,蓦地贴近伏低,嘤咛一声,猛地往他唇上用力咬去!张程「啊」 地痛呼出声,唇上钻心剧痛,骇然之下连忙后退两步避开。 若不是躲闪反应的快,差点连舌头都被她咬去半截。 龙雪如娇笑连连,「呸」 地一下吐出一口血沫,脸上红云朵朵,嫣然道:「嘻,瞧你这一脸馋猫样儿,想来我的口水一定是甜的很啦……真是奇怪,怎么平时我自己倒不觉得呢?」 张程面容扭曲狰狞,眉梢高挑,嘿然道:「如此琼浆玉露,在下自然甘之若饴,仙子为何如此吝惜,不肯赐予?」 蓦然欺身而上,将龙雪如一把抱起,在女郎娇声惊呼声中一下子重重抛在地上。 蹲下身子用力在娇躯上揉掐抚弄一番,又将桌上药囊胡乱拉下,瓶瓶罐罐顿时叮当作响,顿时散落一地。 他随意拿起一个药瓶放在手中把玩,淡淡道:「咦,此药在下倒是从未见过。是仙经中所记,还是仙子自度炼制,有何功用?」 见龙雪如皱眉闭目不语,又是冷笑一声,自语道:「是了,我也是昏了头。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药罐子,还问什么了。这药有什么用,自然是一试便知……」 伸手将女郎雪白紧致玉腿拉起,娇小秀足盈盈一握,脚趾玲珑修长,趾肚圆润小巧,不时朝着脚心打着卷儿,极是诱人。 轻轻放至鼻前一嗅,奇异幽香阵阵,缭绕鼻息,心中不觉一荡。 龙雪如面红耳赤,昏昏沉沉,只是口中「唔」 了一声,足儿颤抖,似乎颇为紧张害羞。 张程把玩摩挲着女郎纤足,揉捏着根根分明的足趾,微笑道:「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果然在掌中观瞧别有一番雅致……东坡先生看来亦是此道行家,若非如此,岂能写出如此撩人妙句?只可惜……」 眼光中突然森寒精光闪烁,另一只手捏起一枚钢针在那药粉之上淬过,嘿然道:「……只可惜娇花带刺,仙子轻身功夫了得,江湖上早已闻名。这双纤纤玉足美则美矣,张某虽爱,但实不敢留……」 话音未落,冷光一闪,那钢针猛地落下,带着诡异药粉的针尖瞬时从趾缝中刺穿没入!「啊——!」 足趾连心,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刺痛感顿时让她撕心裂肺,双腿上的经脉好像都要根根断裂扯碎。 龙雪如痛吟悲鸣出声,浑身开始剧烈发抖,额上冷汗如浆滚滚而出!张程面色冷峻,嘴角挂着阴森笑意,笑吟吟地将一根根钢针淬过不同的药粉,不住地刺穿女郎周身上下,那粉红的乳尖、柔软的足底、修长的手指、浑圆的玉股……不过片刻间,玉体之上血痕累累,耀眼夺目的血渍顺着雪白躯体恣意流淌,恍若梅花映雪,妖异凄美无比。 龙雪如牙关打颤,面色苍白如纸,心中悲恸羞愤,犹自颤声娇笑,断断续续道:「张……张夫子使毒辨毒的本事如此差劲……折磨……折磨女人的法子倒是……高明的很……」 「仙子过奖了,在下才疏学浅,方家面前未免贻笑大方。」 张程微微一笑,忽然长臂舒展,将她紧紧搂住,朝她脖颈上吻落。 龙雪如嘤咛一声,在他怀中簌簌发抖,眼角泪光盈盈,脸颊一片酡红烧烫。 无数奇花异草炼制而成的各色剧毒混杂交融,在体内恣意冲撞。 血气激涌,欲念汹汹,如海潮翻舞,又如同飓风卷引。 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似乎一瞬间齐齐扭曲。 那阵阵钻心刺痛伴随着无名爱欲竟有一种莫名诡异的快感,犹如电流一般倏然滑过全身,更令她恍惚迷离,不知西东。 张程下体火热guntang,roubang坚硬愈铁,在女郎柔嫩玉体摩挲下直如火山喷薄。 当下再也忍耐不住,手掌一翻,将她双腿强行分开,在汁水四溢的唇瓣中磨蹭几下,硬生生地朝里顶去!龙雪如猝不及防,一瞬间似乎清醒了过来,惊道:「不要……」 话音未落,口唇被封。 她只觉得下身撕裂般烧灼剧痛,倒吸了一口凉气,弓起身子,小腹一阵阵痉挛抽搐,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