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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感觉亲近舒适些,还有别的什么用意?她越想越是心惊,不敢再往下深究,抬眼看着谢婉婷,兀自辩道:“那……那又如何?无非是个寝宫而已,若是宫里有规矩,想来三哥也不会安排我住在那里,皇嫂莫要再胡乱猜疑了。”谢婉婷瞧出她已信了六七分,不过是嘴硬不肯承认罢了,当下嗤的一笑:“不错,是没明令说过此宫只许后妃居住,但历朝历代早就是不成文的规矩,这长久以来,还从没听说过有哪位皇子女能居于此宫的,meimei可算是破天荒的头一人,难道自家便不生疑么?”“……”高暧登时语塞,再回想三哥的一言一行,那颗心慢慢沉了下去。毕竟是亲兄妹,他怎么可以对自己抱有这样的心意?不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这定然是皇嫂异想天开的胡乱猜疑。以她位分之尊,猝然离开奢华的坤宁宫,来到这局促破败的地方,一时之间的确是很难接受,怨愤之下,心绪躁乱,口不择言也是人之常情,似这等昏话,端的不必当真。她虽说是个闷性,却也不禁怒气暗生,只是记着徐少卿之前的嘱咐,无意与她争辩,当下便淡然道:“这话不光辱及云和,更是对陛下不敬,还请皇嫂收回,否则云和便只有告辞拜别了。”谢婉婷原以为计已成了,却不料忽然又说出这番言语来,不由也是一惊,当下不动声色的偷眼瞧过去,见她目光闪烁,轻咬着唇,便知她已然信了自己的话,不过是嘴硬刻意这般说罢了,只需再加一把火,管叫她灰心短气,再没半句言语。她想了想,扬首一笑,挑唇道:“是么?那本宫倒要请问meimei,老三都这般年纪了,为何还不愿大婚?连太后许婚他也不应?”“这……臣妹不知,想是三哥潜心国事,无暇顾及吧。”高暧低声答着,心中疑惑又生。只听谢婉婷呵呵大笑,内中满是嘲讽,须臾才道:“哪来什么潜心国事,无暇顾及,meimei可真是个懵懂人。也罢,本宫便告诉你,前些日子当着太后的面,老三亲口相承,自己早有了意中人,亏他每日都到你宫中探望,如此亲厚,你竟还不知。”“意中人,意中人……”高暧面色苍白,口中喃喃自语,目光滞滞的沉了下去。谢婉婷看在眼中甚是得意,却尤嫌不足,跟着又道:“若还不信,下次老三去时,meimei不妨亲口问上一问,且看他如何作答。”她轻轻一笑,跟着又道:“云和也莫怪本宫多嘴,老三若果有此意,让朝堂上下得知了,不知生前身后要遭世人多少唾骂,而你百年之后,定然也是遗羞青史,背个红颜祸水的帽子,想想也是可怜。唉,我这做长嫂的,如今已见不得老三,也就唯有提点你一句,千万莫要迷了心窍,随他趟这趟浑水。罢了,我言尽于此,该怎么着,还是瞧你自己,天寒地冻的,本宫就不多留了,你仔细些回去吧。”言罢,便朝外间叫了一声,唤了方才那宫人进来。高暧眼前恍惚,耳畔也是嗡响一片,有些茫然地行了个礼,便随那宫人出去了。刚一出门,便见徐少卿立在廊下,风灯一照,那影子在身前拖出老长,仿佛将她整个人笼住了似的。屋外仍旧是大雪纷飞,凄冷的风吹在身上,寒意陡生。她忍不住想扑上去拥住那颀长的身子,却又念着场合,只能端着步子,缓缓朝他走去,耳听得背后房门掩闭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再抬眼看时,那曳撒上的金蟒却已近在面前,昏暗中仍是熠熠生辉,醒目无比。他伸臂环住她腰身,脚下一弹,平平的向后撤出丈许,来到廊外,随即跃起,跳上殿檐,几个起落便翻过了后巷。四下静寂无人,唯有漫天飞雪,寒风呼号。高暧再也忍耐不住,扑在他怀中瑟瑟发抖。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是没来由的害怕,哪怕是那次在山谷中被猃戎人重重围困,深陷绝境,也不曾有这种感觉。因为那时即便真的命不长久,也可以和他死在一处,足慰此生,可现在却凭空生出一股悲戚之感,好像真的要和他生离死别,再也没有将来。所以,只有拥着他,片刻也不放松,才能让那恐惧稍减,心中也才能稍稍安定。只是那心中的恐惧却如何向他开口?不知不觉间,那双臂膀也已揽上了背心,将她紧紧拥在怀中。那暖盈之感充塞在胸中,又散入四肢百骸,说不出的安适。她眼圈一红,忍不住垂下泪来,埋在那金线攒聚的蟒纹间,须臾便染湿了一大片。却听他的声音在耳畔轻喃道:“公主不必烦恼,就算难于登天,臣也会设法带公主离开,生死与共,绝不相负!”……时日匆匆。转眼便是腊月,风雪过后,日头渐多,天气反倒暖和了起来。不用违心的再去坤宁宫,少了柳盈盈,却也没人再上门了,这宫中的日子便愈发显得单调起来。其间高昶来过几次,她想着谢婉婷的话便浑身不自在,只是依着礼数说些场面话,却连近坐也不敢了。要说问他关于意中人的事,却是打死也不敢开口。幸而他也是政务繁忙,稍坐片刻便走了,也不知瞧没瞧出端倪来。转眼又是十多天,这日已是腊月二十四。一早起来,翠儿领人端了早膳热汤来,便见高暧目光沉滞,半垂着脑袋,坐在床榻上发呆,不由吃了一惊,赶忙上前问道:“公主,你怎么了?敢是哪里不舒服么?”高暧仍呆坐在那里,等她又叫了一遍,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你……先叫她们出去。”翠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瞧出她有话要说,赶忙将那几个宫人支了出去,这才回到床前,又问:“公主有何吩咐?奴婢这就去办。”高暧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咬了咬唇,才道:“你千万记着,回头不管是任何人问起,都说我今日身子不适,要卧床歇着。”翠儿微一皱眉,先应了声“是”,跟着又问:“今日是公主的生辰,陛下不是说过……”高暧唇角一揪,不自禁地向窗外瞧了瞧,便又沉声道:“我躲的便是陛下,回头若是来了,又或遣人来传旨,你精细些,千万莫说走了嘴,可记下了么?”“这却为什么?早前公主不是与陛下说好了么?如今这般岂不是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