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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只怕早已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臣劝公主就不要如此执着了。”高暧默默听完,眼中期盼的光芒慢慢转为黯淡,脸色也沉了下去。他说得似是入情入理,但她却分明感觉得到,那不过是几句搪塞之词。有太多的事情他不愿让自己知道。她心里明白,那是因着不愿让她卷入是非当中,也免得徒增烦恼。说到底,纯系是一番好意。可她现在已不是当初那个在庵堂里懵懂无知,与世无争的小丫头,也不愿这样什么也不去听,什么也不去想的活着。更何况,这些事牵连着母妃,更关系到自己和弟弟的身世,既然他知道真相,为何不肯透露哪怕只言片语?或许他觉得自己到了洛城,远离了是非,很多事情也就没必要知晓了。想想也是,往后自己便是在青灯古佛下消磨残生,再不会出来了,知与不知还真没什么两样。而他护送到了洛城,也将返京,继续深得圣心,游刃于朝堂和宫中,也不知还能再见上几面,想想也觉难过。既是这样,又何苦强要追逼呢?她默然片刻,叹了口气道:“厂臣说得是,我记下了。”言罢,从他手中接过那三炷香,近前敬了,恭恭敬敬地对着供台正中的先皇神牌大礼参拜。而后转向右侧母妃这边,才一顿首,积蓄已久的泪水便再也抑制不住,如溃堤般奔涌而出,伏在地上泣不成声。徐少卿知道这是有感而发,由着她哭了一阵子,便上前轻抚着她的背心,温言道:“公主节哀,莫哭坏了身子,时候不早,咱们也该启程了。”他本以为还要再安慰几句,却不料高暧很快止住了哭声,抬袖拭去泪水,轻轻推开他,面无表情的起身,朝殿外走去。48.雨如酥那一推分明带着怨气,虽然只是轻柔的拒绝,却同样令人心惊。她恼了?这个向来温文,甚至有些木讷的人居然也会恼。徐少卿有些始料未及,也不知这是一时之气,还是积蓄已久。再回头看时,那纤弱的身影已到了殿门处。他叹口气,快步上前,替她推开门,躬身抬抬手:“公主请。”高暧没吭声,也没抬头看,提起裙摆就跨了出去。这算作怎么回事?他不禁一愣,那两道剑眉随即蹙结起来。张怀一直候在外头,见两人忽然出来,也自吓了一跳,慌忙随上去,惶然道:“公主殿下恕罪,既是礼祭完了,只管叫奴婢一声便是,这是怎么说的?”他年岁不小,又是宫里出来的,自然会察言观色,可此时见这位公主脸上虽然还残着些许悲戚,但眉宇间却阴沉沉的,似是心头正憋着气,没处去撒。再偷眼去看徐少卿时,就看他那张脸也冷沉得吓人,依稀倒和身边这位主子有几分相似。这气氛可有点怪,他不敢多言,当下陪着小心当先引路。一道按原路出陵,两下里都没言语。高暧始终垂着头,连眼皮也没抬。徐少卿在旁边瞧得不是味儿,这文静人怨起来,还真让人难受得紧。他几次想开口,又碍着这地方场合,人多眼杂的,终究还是忍住了。径出文武方门,仍沿神道一路回到车前,却见那旁边堆着几提西瓜,又大又圆,瓜藤漫卷,表皮隆着筋脉,一色的墨绿。张怀上前呵腰笑道:“奴婢这里清静,没什么像样东西,特备了些新鲜瓜果,请公主殿下路上消暑解渴。”徐少卿斜了几眼,微微蹙眉。“你这些怕都是皇陵的荐仪贡品吧,这怎么能叫公主带在路上?不合规矩,都收了吧。”张怀笑道:“回督主话,若是贡仪,奴婢万死也不敢拿出来,这都是邻近园子里自种的。上等的黑绷筋,皮儿薄,籽儿少,脆甜的黄沙瓤,奴婢昨儿晚上叫人摘的,井水里浸了半宿,刚才捞出来不久,这会子吃最是清爽。”徐少卿嘿然一笑,却见高暧已自顾自的上了车,那脸色不禁又沉了沉,于是便让人将瓜收下,扶车步行一段,等去得远了,这才准备登车启行。撩开帘子瞧时,她正抱膝当中坐着,旁边也不留地方。见他探头进来,抬眼瞧瞧,旋即又垂了下去,像是打定了主意不愿说一句话。这使性的磨人劲儿让他也有些无措,此时倒是进退不得。想了想,便撒手放下帘子,低声吩咐那车夫下车自行去了,自己接过手来,扬鞭催马,去追北上的仪銮车驾。高暧呆坐片刻,见他始终没进来,心下倒也有些意外。她原本是有几分赌气的意思,但想着以他平素的性子,定然会强挤进来,却不料竟是这般光景,自己心下也开始发空。耳听得那外面的声音竟突然变了样,她不觉奇怪,慢慢探过身去,悄悄将那粗布帘子撩开一条细缝,偷眼向外瞧。日头正烈,晃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她抬手遮了遮,就看那熟悉的背影斜靠在木橼上,一腿曲着,另一腿垂在车下,明明坐得懒散,瞧着却是说不出的闲雅。目光再往上移,便是他那小半张侧脸,微微向上扬着,眼中沉沉的,全然不像平常那般凛光摄人,倒显得落寞怅然。此时正闷热难耐,他却坐在毒辣的日头下,颈间已然见汗,背上也像被浸湿了,连那盘踞的金蟒都纠在了一起。她心头像被什么触了一下,竟生出想开口叫他的冲动,但随即又觉得方才还在着恼,却忽然这般转了脸色,未免太过突兀,自家尴尬不说,没得更让他瞧轻了。想到这里,不禁脸上一热,讪讪的撒手坐了回去,可心头却又有些不舍。叫他进来坐么?自己实在张不开这个口,再说那车夫不知去了哪里,眼下外头就他一人,也不能没人照管,若说是停车,寻个阴凉的地方歇一歇,却又急着要去追赶车驾,耽搁不得。可是眼见他没遮没拦的在烈日下晒得辛苦,又着实有些不忍,就好像自己无意间犯了错似的。静心想一想,之所以这次临行前能来拜祭母妃,说起来,还全是赖他在陛下面前说了话,才能成行。而那些事,他应当也不是心存私念而隐瞒不告,可自己非但没有好生言谢,反而还摆脸色给他看,实是大大的不该。她惴惴的如坐针毡,几次忍不住揭帘去望,越看越是意乱,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