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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事记混,郝靓都微笑着听她讲,并不纠正,只是适当的时候或撒娇或假嗔,鼓励她继续讲下去。看着不管是把她当谁都是一脸疼爱表情的大姨,郝靓内心很愧疚,酒后套词,似乎有利用的嫌疑,可是不这样的话,谁会告诉她真相?只希望大姨明天一觉起来,把自己说的话都能忘却。大姨的思维混乱,言语也颠三倒四,但郝靓何等样人,把那些话统统吸收到脑海里,在心里进行了逻辑重组,拼凑出了当年的真相。竟然和她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也因此让郝靓的心情愈发复杂。心情激荡之下辗转反侧,自酿的酒虽然口感上佳,后劲也是不小的,一宿不眠,郝靓的头隐隐作痛。加上久居北方,也不再适应江南的阴冷天气,尽管晒过,那被褥似乎都不怎么暖和,若有若无的潮气蔓延,让郝靓身上有些发痒。鸡叫三遍,天空微微泛起了鱼肚白,郝靓果断起床,换上运动鞋出去绕着村子跑步,等到朝阳初升炊烟四起的时候,郝靓已经浑身热气腾腾。路上遇见昨天叫她美女的小男孩,拎着一袋糖嘻嘻笑着和她打招呼:“美女jiejie,昨天你给的巧克力很好吃,今天的美女阿姨给的糖也很好吃。”男孩不过五六岁,还没到上学的年纪,一张嘴已经有一颗牙漏风,显然是吃糖多虫蛀了牙齿,郝靓忍不住想发笑,笑容却忽然僵在了脸上。美女阿姨?看看男孩手上的高级太妃糖,郝靓笑不出来了。果然,回去的时候还没进门,便听到大姨那熟悉的大嗓门:“哎呦,阿青,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都没变样呢,跟靓靓站一起跟姐妹似的,我都分不出来谁是谁了。”梁青的一贯优雅清冷的声音透出暖意:“大姐你就别笑活我了,我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头发这是染的,要不都白了一小半。”听了这句话,郝靓心中有些异样,脚步就略微踟蹰,风华绝代的梁青,让单勇念念不忘,让郝敬甘愿付出的梁青,竟然,也老了吗?八十二尽管没发出任何动静,梁青还是像有心电感应一样,在郝靓踏进庭院的第一时间扭过头来,两母女足足对视了有一分钟,大姨开口打破了僵局,而母女俩有志一同地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家人和乐融融。直到离开村子坐上回城的大巴,两人才都放下伪装,收回之前的母慈女孝,梁青面无表情,而郝靓嘴角紧抿。一起去了梁青下榻的C城酒店,郝靓将空调打开除湿,轻车熟路地给梁青泡上一杯红茶,然后拿了条毛毯给她盖着腿,自己则捧了杯热水,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率先打开僵局:“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梁青则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红茶,没有说话。“爸爸说你胃不好,要喝茶只能喝红茶,不能喝咖啡或绿茶。”郝靓缓缓地开口解释。梁青有些动容,抬起头看着郝靓:“我以为你已经知道真相。”“真相是你的,可爸爸是我的,在我心目中,这辈子父亲只有一个,那就是郝敬。爷爷真会取名字,他人好,又值得人敬重,只可惜我福气不够,不能拥有太久。”郝靓的话,说的字字铿锵有力。青有些发怔,喃喃地重复了郝靓那句“真相是你的,可爸爸是我的。”许久后嘴角轻扯“也罢,这辈子原本是我亏欠他了。”郝靓没有吭声,但脸上的不以为然已经说明一切:你对不起他,你太对不起他了!这还用说吗?梁青明白她的意思,当下带着苦笑道:“既然你大姨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了,那么你应该也明白,当初我跟你爸爸离婚,并不完全是为了我自己,我也是想要他有正常的生活,找一个真正爱他的人,生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孩子,他那么好,这样的人并不难找。”而事实上也找到了,只是却偏偏是李冰,又偏偏发生了那样的意外,所谓人生无常,不外如是。郝靓挑眉:“大姨跟你说我知道了?”“不然你以为呢?你大姨年轻时跟人拼酒,一个人能撂倒五个大小伙子。”梁青也挑眉。郝靓有些尴尬,她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在人老成精的大姨面前,肯定是被笑话了。梁青似看出了她所想,摇摇头:“你大姨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也是无条件爱着我们的人,她不会笑话你,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把真相告诉你。”接着话锋一转,问郝靓:“你和单尔信,铁了心了?”郝靓收起原来的表情,郑重地点头,梁青轻叹:“他有哪里好?耳朵有残疾,还是个军人,朝不保夕。”“单勇当年比起爸爸,又有哪里好?不过是个下乡知青,除了花言巧语什么都不会,老爹关了牛棚,还有个死缠烂打的青梅竹马,如何和谦谦君子的爸爸相比?”郝靓立刻反唇相讥。梁青噎住,半天才道:“不管怎样,你到底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做任何事都只是希望你能幸福。”“RH阴性O型血,所造成的溶血症风险,搁现在也不是什么难题,实在不行去国外生,打上一针就没事了,你和单勇还可以试试,说不定还能有别的后代。”郝靓继续冷言冷语。梁青眼眶红了:“靓靓,你非得这么伤害我吗?我承认当年我被……之后,发现怀孕,曾经想过流产,可那时候我自己都想死了,又怎么会在乎别的?没错,产科的医生是告诉我,如果我选择流产,本身的身体条件极差,加上溶血的风险,很可能这辈子不会有别的孩子,可我生下了你之后,便没有再想过别的,我只是,我只是……”“只是看到我便想起了被人侮辱的场景,想起了给我的生命提供jingzi的那个人是个流氓,却连是哪个流氓都不知道,对吗?”嘴里说着尖利的话,郝靓却满面哀戚,她继续质问梁青:“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非要生下我呢?不就是一辈子没有孩子吗?反正你为了你的爱情可以不顾一切,生下一个看着就痛苦就讨厌的女儿,比没有孩子强到哪里去?”梁青的脸色已然发白,可郝靓仍然不肯放过她:“谁能选择自己的血缘,谁又能决定自己的出生?你可能明白,知道这个所谓的真相,你的伤痛是一下子,我的伤痛却是一辈子,不死不休!”梁青再也坚持不住,“哇”的一声痛哭起来,涕泗横流,手足无措,再无优雅可言。可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梁青,郝靓反而慢慢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她轻轻挪到梁青的身边,生平第一次主动去接触她的身体,开始轻抚背部,让险些岔气的她把气喘匀,后来见她浑身瘫软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