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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动静来,这还是第一次。校尉将被摔落在地的公文拾起,小心翼翼放回他桌案上,再退至那边跪下。“为何与吐蕃交锋对峙的是于阗镇里的私兵?派去的兵卒去了哪!”同为河西四镇之一的于阗镇在龟兹镇以南,是距离吐蕃国土最近的小镇。此地常常聚集吐蕃贼寇,sao乱无数,一刻钟前,沈绥终于接到消息,当地百姓连同私兵,打伤了数个驻扎于阗镇的官府兵卒。“倘若他们没有受伤,是不是就此隐瞒拒不上报,任凭于阗水深火热?”从于阗镇回来的士兵一脸不忿,双手握拳在脸前,“大都护,他们肆意打杀我们的人,可见百姓与私兵伙同一气,还有何放任与保护一说!”沈绥站起来,厚重的甲胄随步伐撞得咣咣响动。胸口里还涌动着气血,他眉头拧得死紧。“你们只知吃镇中百姓的粮,随吐蕃为非作歹,结果就是你们瞧不起的私兵举起刀戈去保护他们!等你们自己的利益受损,反而回来诬告百姓与私兵叛逆?”“罚俸饷半年,下去领军棍三十!”兵卒一惊,侥幸心被看穿,还被处罚。这足够让他几天不得动弹,算兵营里极重的。“其余驻扎阗镇的兵卒皆罚俸饷半年,下领军棍二十!”埋头不敢再语,众兵卒齐齐应“是”,战战兢兢退下。他们走后,唐校尉还跪在原地。他左思右想,终犹犹豫豫道:“大都护,我们是否亲自去……”没有回应,他抬头一看,沈绥早已不见踪影。而此刻,门外突然传来侍人的呼喊,“哎,大都护你要去哪里?”唐校尉出门一望,他已骑上快马扬尘而去。养私兵必有来由,先不说私兵根底,若在百姓心中,官府的权威地位被他们代替,群起而拥之,后果不堪设想。他早就打算亲自去于阗镇一趟,但初上任安西都护府事务过多,一拖再拖。如今不得不快马加鞭亲自查探,将唐青源留在都护府,则另有打算。镇子里并没有想象般贫困荒芜,宽长的街道里人烟熙攘,笑语不断,街边小铺里腾腾冒着热气。许是靠近吐蕃的缘故,当地人的装束充满了鲜艳明亮的异域风情,连沈绥看到此情此景,都有些惊讶。茶楼上,一梳着长辫的少女打开窗,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望着下方热闹的。视线落在牵着马缓缓行进的沈绥身上时,她眸光一亮,提起裙摆蹬蹬蹬地下了楼。“郎君,你从哪里来?”看沈绥的装束与容貌,更像远道从中原来的。不料他身后的随从几跨步向前,“唰”地一声抽出腰间佩刀,警惕得很。她猝不及防,被吓得大叫起来。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里。“你们的镇长官在何处?”他示意手下人将剑收回,那姑娘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长长地吁了口气。着装整齐的一支队伍穿过人群,为首的高昂起头,远远地应他,“此地无长官,人人都是官!”一个面容沧桑的男人,露出来的皮肤上还有少许刀伤印记。走近了,两人均是稍稍怔愣。沈绥反应倒快,一年时间虽短,但可以发生很多事,人生转折的堆砌足以改变一个人。“刘则忍。平楚县一别,没想到今日还能再遇。”他音调客气,刘则忍心里却是翻起了滔天骇浪。终于上任的安西都护府大都护就是他罢?此次他来,莫不成是想替那些狗鼠辈端了他们这群兵?刘则忍面上不显,径直拜了一拜,道:“大都护安。敢问,是来考察民情的么?”“大都护?天哪,从沙洲去长安,再到安西都护府来的那个沈绥?”姑娘情不自禁拽住随从衣袖,鸟儿似的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年轻的随从本一脸严肃,但沈绥没有吩咐,自己也不好下手把这个小姑娘赶走。端着脸冷漠了半晌,终于回答道:“是。我们专程从都护府赶来,看看你们镇子里是怎么一回事。”姑娘将自己编得紧实的辫子撩到胸前,一下一下抚摸着,嘟囔道:“吐蕃人昨个被赶走了,都是那些人们的功劳,也没见得官府管过我们的死活!”站在原地不敢动,他眼睛却瞥着那愤愤然离去的姑娘背影。而后“嘁”了声,心道天下女人还真是,上一刻扯着你不放,下一刻嘴一撇就走人,变脸忒快了。作者有话要说:数据惨淡,只可自赏第48章两重山圣旨已下,皇榜就公示在太极宫外,朱雀门的门墙上。进出的每个官员,往来的每个百姓都可以清楚看见上面的榜文。陆有莘听婢女说了皇榜公示这件事,先是脑袋放空,又大哭着说胡话,搜了条白绫就往横柱上系。婢女抱住她的腿,“小娘子您这是做什么!”泪水涟涟,她放下一只手抚摸婢女的发髻,用即将离别的语气道:“我不愿入宫,谁知陛下不仅如此,还昭告了天下,他一定知道了,教我还如何活下去!”婢女眉头紧皱,抬起头道:“皇上并没有让您入宫啊,那榜文上的东西与您无关。”陆有莘脖子往后一仰离了白绫,跳下凳子,既欢喜又疑惑,她问道:“那是什么?”“关乎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一次,同样是陆峥来贴的榜。他不懂为何这件事时隔多年才被皇帝提起,更不懂明明世人心中早有定断的事,会再被证明这一次。只是这一次,皇帝亲口承认了他的错误,正式洗清了叶家的冤屈。只有一张榜,贴好后,陆峥同样遗憾地发现自己被挤得出不去了。年幼的孩子不懂个中奥秘,只知道往热闹的地方去钻,勉强看懂了上面的字,又钻出来问他的母亲,“阿娘,叶家是什么人哪?十年前,他们很厉害的吗?”妇人不知道太多,对这突如其来的沉冤昭雪却也欣喜,把孩子抱起来道:“他们不仅是厉害的人,还是好人。”“哇!”小孩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满是敬佩,“那我长大了也要成为叶逅叶御史那样的官!”“为什么?”“叶御史去世多年,我们都还记得他,说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