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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么?”“嘘,”他把盒子拿过来,自己抱住道,“公主都廿五了,哪有这个年纪的女子还嫁不出去的道理何况是一国公主。圣人的意思是,这两个人里得有一个,必须在今晚就把公主娶喽。不然,叫我们礼部作甚?”“公主自己知道么?”她挑起一点轿帘,让外面的光,搭乘风漏进来。礼部尚书叹了口气,他的老命就是压在今晚这主角身上了:“看样子,恐怕是不知道。要知道的话,沈都护也不会被不明不白地掺进来了。”他想起从前的事,不由得泛起一阵心酸,为谢京兆多年的坚持感到唏嘘:“叶家早就没了,那丫头明明就没了呀,谢京兆这般却是让戏本子也羡煞……承蒙祖荫,他本可以这辈子青云直上的,可惜呀……”“尚书大人觉得可惜,是可惜他的才能不得施展,是爱才之人的怜悯,而下官不觉得可惜。”帷帘落下,叶栾寡然沉着的声音给这个车厢,竟添了几丝夜风般的凉意。郑尚书“咝”了声,对叶栾这番冷漠表示怪讶,他解释道:“你不知道吗,谢禹舟就是因为叶家求情,才被外调河州的。”叶栾面上的表情彻底凝住了,她怔怔看着尚书,好像之前都不知道这一人尽皆知的事实。骏马打了个响鼻,车子停下颠簸,车厢外传来内侍的连声“恭迎”。郑尚书与叶栾走下马车,猛冲来的寒气让他臃肿的身体猛打了个哆嗦。叶栾双手插进衣袖里道:“谢京兆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他心中无憾。这比背负着自责与遗憾,伪装在功名利禄中要令人轻松得多罢。”枝桠间窥见不远处有湖泊粼粼闪动,羯鼓与箜篌相奏声从湖上画舫里传来。人语耳响,欢歌一堂,结为丝缕回荡在冬夜里,此刻听来尽是靡靡之音。郑尚书对叶栾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弓着腰快步从他们身后的树林里穿过,径直到了李徽身后。李徽向后瞥了一眼,郑尚书点了点头。他正襟危坐,清了清嗓道:“宜鸢啊,你去河州那十几天,可与谢爱卿商议好婚期了?”正是众人皆知的宫闱密话,李宜鸢眼看在年满廿五却嫁不住出去的关头,自个从长安到了河州去找谢禹舟。若公主不亲自去找他,让他回去,恐怕他谢禹舟一辈子都在那地方也未可知。除非是李徽开恩,才可能恢复他在长安的势头。“尚未。”她坐在下方,众光围簇,华贵端丽的锦服愈发衬显帝国公主才拥有的雍容之态,她手里握着一只精致的高足杯,轻摇了摇道:“吐蕃外使带来的葡萄美酒,味虽美,颜色却不够鲜艳。”“谢京兆今日抱恙,朕也不可当面问他。这世间男子何其多,我大周优秀的男子更不少。你以为他耗了许多年,何必再等下去呢?”高足杯被重重放在食案上,一滴红色液体落出,停杯身雕刻的花纹上映着不停流转的光。她的声音严肃而庄重:“陛下,谢京兆等得,本宫就等不得么?”李徽捏拳捶了龙椅扶手一下,气道:“他等的是死人,你何苦与死人相比!娃娃亲早就不做数了,他虽愿意为此消耗一辈子,但你不能,你是一国公主!”李宜鸢并未说话,她高贵的头颅从不低下。只是袖中的手紧握,指甲用力地泛白。“沈都护,翻过年,你便廿六了。沈老丞相为国尽瘁,当很愿意看见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瞧见他的孙儿诞生。你在沙州那么些年,可有结亲?”李徽转头对半身都没在树林阴影里的沈绥说话。从始至终未开口说半句的沈都护,在众人的睽睽目光下,放下了手中酒杯,缓缓起身道:“回陛下,臣未有结亲。”“那你可有心仪的女子她是在沙州还是在长安?”“她在长安。”李徽一听这话,便不自禁后背一仰,转眼看向李宜鸢那方。长安城里,论面容论才情论气度,谁比得上自己的亲meimei而放眼天下,在添门户这一列,也就当朝五公主可配大都护哪。他心里舒坦无比,瞥过下首太尉的身影,竟也觉得不那么恐惧了,甚至发出了轻蔑的哼哼声。好像在说,马上我就要坐拥一笔牢牢的势力,鹿死谁手,花落谁家,便不好挑明了。“是吗,不知是在场那位名门闺秀?”他刻意加重了“在场”二字,似乎摆明了知道沈绥心仪的是谁,并且她就在这里。大臣们与李徽想法一致,目光又齐齐投向了李宜鸢,他们开始窃窃私语,无非是些老套“男才女貌”之类。中书令袁濂不动声色地扫视在场之人的各种神情,他眼睛眯了眯,而后发出一声大笑。那笑声截断了话语,他们都瞪起眼,不解看着他。氛围被打破,李徽的脸色白了白,这时候又不可能装作无视他,便抖了抖袖子问道:“袁卿,在笑什么?”袁濂收住笑,只是片刻间的功夫,他变脸极快,脸上堆砌的皱纹间全然看不出方才笑过的痕迹。他看向李徽,那鹰一般的眼睛,却注意到李徽身后垂首不动的人,道:“原来陛下是想给五公主赐婚,这种事何必繁复试探呢,难不成一国之主做事也得藏掖着礼部尚书都来了,陛下是连圣旨都拟好了吧?”“出来。”李徽脸色僵硬,是类似枯树脱皮的那种硬,好像他脸上现在就可以扣下一片。他对后面的人发怒般的命令道,郑尚书看见好像也在看着他的中书令,抱着盒子的手不停发抖,自己发软的双腿根本撑不住自己沉重欲倒的身体了。千千万万不能掺到中书令的事情里去!翰林学士能逃,为什么我不能?思及此,他突然转身把盒子塞进叶栾手中,自己跑到她后面,把她向前猛地一推。“别推。”太紧张的人往往没多大力气,叶栾向来站得稳,没被他推动。她扭过头,冷冷地道了一声。而此刻胆小要死的尚书根本无法注意这些,他嘴巴哆嗦道:“你快去,快去!走前头,有什么事你扛着,记得不要带上我。我贪生怕死最不会应对这种动不动就斩人脑袋的情景,官场逢源三十年年才得个尚书当当,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百口人等我养活,贬官了处死了,他们……”郑尚书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而叶栾分明知道事实,他家有一妻,父母过世,长年吃喝嫖赌,人丁单薄。她忽然觉得实在可笑,又有些油腻腻的悲凉。叶栾端着盒子,从宽大的花屏后走出。她脊背挺直,在李徽面前跪下,道:“圣旨已拟好,请陛下过目。”手臂抬起,她的手伸在半空。李徽看着那盒子,面有迟疑,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