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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吃完了手里的糕点,手臂跨过她又去用帕子包了一个,问她:“什么?”“不与你讲。”她靠在树干上,只是望着天。半缕云轻轻流过月亮,月色稀疏,树叶在微风中簌簌扇动,反射着微光。“明日围猎,朝中贵胄聚集,你带我去罢。”她在兵部查了登记在册的所有武器,终于找到了与当日刺客所持长鞭基本无异的鞭子。只是有些地方不同,比如兵部册子上的长鞭,握柄上没有红色圈记。长鞭登记的日子很早,就在昨天。而长鞭所有之人,是刚回长安的陆峥。明日将举行五礼之一的兵礼,围猎。陆峥这等人,不可能不去。如果事情顺利,就能从中查到哪怕蛛丝马迹。“其中很多人认得你,伪装大概是不能,以礼部郎中的身份会有妨碍么?”“不会,我自有分寸。”叶栾看起来很有信心。作者有话要说:光禄寺:掌宫廷饮食事宜,唐以后始专司膳。除统一掌管饮食的光禄寺机构外,三省六部亦可设立各自部门机构专门的食肆,谓之“公厨”。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宰相们聚集的政事堂的公膳房,“堂厨”。第26章围猎场这天,叶栾仍做男子装扮跟着沈绥进了围猎场,在拥挤人潮中,沈绥一眨眼就不见了,叶栾四处张望也不见他的身影。在别人的推搡下,她被挤到栏杆边。她微垂着眸,没有看场上,也好像没有看自己身前赭红色的栏杆。旁边一个吐蕃外使在上元节那日,丹凤门里见过她。这厢几次试图与她攀谈,但都被对方的闲定回答塞得无法进行话题。外使知是无味,自个吹了一口哨,闲闲望着场子。他不甘心,用粗糙的汉语说:“我们吐蕃的战士,个个体格魁壮,不论围猎还是战场,都英气勃发注定胜利,”他瞥了一眼四周的人,语气中裹了不屑,“哪像贵朝,礼仪之邦,文儒之地,连男子也生得那般文弱啊……”叶栾笑了一声,看向他道:“先皇当政之时,□□正值盛世,而贵国赋税甚重。我朝将士与弃番归唐的多个部族连手,将贵国击得练练败退。外使莫要忘了,衡量男儿的,不只有强壮的体格,还有聪慧的头脑。”甫一话落,女子们的惊呼声便响起来。叶栾与外使也顺着她们的惊叫声向场上望去,只见从树荫昏暗处,缓缓走出来个人。外使摸了摸他的鼻子,傲慢的语气不减,道:“我知道这个人,我去过沙州。果然在沙州呆了十年的人,就是不像你们。上元节那天,当着文武百官和我们外国使臣的面,皇帝陛下可是将他提拔成了大都护呢。”也不过两天前的事,竟没听他提起。叶栾双手搭上栏杆,望向远处。他们所站的地方是山腰,山下凹出一大块平地,不断绵延到眼睛看不见的地方,其中深绿浅碧树木蓊郁,浓得像腾着雾气。浩荡长风里可以看见飘扬的黄色旗帜,那是场地划定的边界。铜锣敲响,内侍们骑马先行,手中锣鼓敲个不停,将猎物们围起来往场地中心赶。少年热血沸腾,等不及了便齐齐上马,勒缰,马蹄腾空,尖利嘶鸣,一切就绪。只是还有一个人在阴影里站着。披着一身甲装,腰处系了一根黑色带子的大都护。他身旁抖动的树枝投落明明暗暗的影子,即使这个人正慢条斯理地用一只手来回翻理另一只甲装的袖口,但不知为什么,冬日里并不热的阳光好像也能将自己的脸晒得麻麻的。因为藏在阴影里的那双眼睛,是在看她。从她闯入这片人海里,到他出现,这个人什么也没看,目光就牢牢锁在了她的身上。集合场地上的大铜锣被再次敲响,叶栾不回避他的目光。只见那人袍角飞扬,动作流利干净。就在背过身抬腿跨马的那一刻,有风刮过,黑带飘扬,他嘴唇微微斜勾,似乎是笑了。见场地外围观看的人都兴致高涨,全神贯注。叶栾拨开人群走了出去,进入围猎存放兵器的地方。刚到门口,一内侍拦住了她,捏着嗓子道:“你是何人,来干嘛的?”“某是沈都护府上的小厮,都护嫌他的箭过于粗糙,命某前来换一篓上好的箭,”她双手相叠并前拱道,“场地里的猎物大多迅猛,难以箭刺。如果这里还有鞭子,最好不过了。”内侍一听是沈绥府上的,忙不迭把她的手虚抬上来,换了笑脸道:“上好的箭自然是有的。鞭子也可多了,你自个去看罢。”她在一个架子前停下,用手指在那条被盘起来的鞭子上划了一下,无数细小的倒刺锋利残忍,她不由得想起,那日被抽打在背上,皮rou勾起的感觉。然而握柄上只有黑色漆圈,不见半点红色。她凝眸正思忖,墙上悬挂的鞭子突然被拿起,陆峥的声音在耳边爆开:“哎呦,这不是礼部郎中么?你不好好在你公房里读酸儒书,跑我们男儿地里作甚?”还是老话题,摆明了嘲笑她不像“男人”。事实上,任何文官在他眼中皆是如此。“叶郎中可是喜欢我这鞭子?怎么着,想对着它作首诗?五绝、七绝?还是律诗啊?”叶栾无意作诗,表面上还是做了恭敬道:“这鞭子着实厉害。某在乡野之中见过类似的鞭子,其制作方法是将老牛身上的皮扒下来,晒干后经过几道步骤,最后缠在一起制成。而这老牛皮所作的鞭子,将用来抽打其他活着的牛。”她微微抬眸,飞快看了他一眼。果然,此人心直口快,喜恶强烈,但本性不坏,尚知怜悯。缓了缓,叶栾再道:“陆将军,这满是刺的鞭子是别人转让给您的罢?”“你怎么知道?”多年的领军经验让他警觉起来,但他素来不善谋略,只觉叶栾人小力不足,脑子肯定也不好使,总不会凭着这种鞭子耍什么花样,便说:“行啊,要我告诉你这鞭子的来历,给它做首诗,”他压低声音,满是讽刺,“把你们拍圣人马屁那一套拿出来。”叶栾不得不正了神色,绕着它走了一圈后,朗声道:“燕攥秦岭细窥城,风摧海棠满画廊。”“将军端砚低徊唱,危云渺渺倚扶桑。”“昔年长鞭今何在,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