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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马闪现出那女孩的笑颜。他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道:“兴许是。但你拿着也没关系嘛。”话虽这样说,但李韫之自拿着那香囊后,就再没松开手。该提正事了,叶栾问道:“你是礼部侍郎,怎的会来找我?”李韫之转身道:“你忘了那日,我来接他时,你也在。怕是皇上晓得我们,”他笑了笑,“交情好啊。”不到寺庙,远远地就听见李徽在赭红寺墙边大声呵斥:“写句话都写不清楚,养你们有何用!”两个年轻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那位高僧真是讲得太快了,我们才接这个职,实在是赶不上记清楚啊!”旁边身穿各色官袍的人都暗自为他们吸气,皇上说你不对你承着便是了,对自己所谓的辩白在这里可是顶撞皇帝陛下的大罪啊。果不其然,李徽指着这两人,最令人惊悚的三字脱口而出,“拖出去!”叶栾陡然明白李韫之要自己干什么,就要带她上前时,她身子却僵了没动。“放心,我绝不会害你的,大概就磨墨铺纸而已,再凭你的巧言善辩平息皇上的怒火,快来。”叶栾瞥见李徽身后确实有张摆放了笔墨的桌椅,只得跟着他走了过去。就要到面前时,她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什么,一会儿才张开。如今这种情况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只是沈绥还没出现。“皇上,叶栾带到。”李韫之乃礼部侍郎,只需躬身行礼。而叶栾尚且一芥草民,却并不下跪。保持袍袖遮住脸的姿势,李韫之怕她是第一次见李徽吓傻了,不停拉她袍角。在别人眼里像只是因为草芥木讷而短暂僵滞,因为叶栾终究袍幅一翻,洒洒然下跪在地。李徽的脸看起来十分刻薄,他眼底青黑,绕着叶栾行走的脚步虚浮,道:“叶栾啊叶栾,怎么不是生在长安城的人才?”李徽的亦褒亦贬,难以捉摸。而下方的叶栾闲定回答道:“不是长安又何妨,天下都是您的,何愁不能轻易笼络人才?”一片安静。突然李徽笑了两声,有些渗人,像夜风鼓动单薄的竹篾纸发出的声响。他将吸足墨水的毛笔扔给她道:“不愧是写了两书的人,让朕踏踏实实地记住了你。他们没把高僧讲的话记下来,你去。”“建兴寺里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僧,怎会因着一芥草民把讲过的话再讲一遍?”李韫之上前刚要开口,被李徽制止道:“这很难需要堂堂礼部侍郎为你求情”李徽成功把这个问题甩给叶栾,不去,就相当于把李韫之拖下水,而她也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于是叶栾抓住笔,不卑不亢道:“不难,草民可以。”宫女领她到一扇院门前,道:“皇上先前便是在此处听高僧讲经,有劳您了,奴婢告辞。”叶栾推门进入,身前正对庭院,右边则是长廊。她走上去,轻声敲那房门:“叶栾奉旨拜见圣僧。”“请进。”声音有些熟悉,叶栾进入后转过屏风,只见里面水雾轻撩,红色花瓶里花枝横斜旁逸。“承戒?”叶栾不免有些惊讶,同时也放心许多。他看见叶栾书囊里的东西,依然腆着肚子,笑得像个弥勒佛,继续细心地沏着茶:“那两个记事官,官小脾气大,欺负到出家人头上,该遭殃。”叶栾盘起腿坐在地板上,展开卷章。承戒把茶放在桌面另一头,道:“你不用写,我也不必重新讲。这里就有现成的,先喝杯茶。”她一下反应过来:“你故意的?”承戒笑得五官都展开,道:“他们欺负出家人,出家人就欺负回去,有什么可追溯的。这遭,贫僧突然想起件事,上次忘了告诉施主。”她拿过承戒递来的现成卷章,问道:“什么事?”他正了正身子,双手插进大袖里,道:“其实在施主之前,还来了位郎君问道盒子之事。”叶栾猛然抬起头,脑海里首先出现的是那个人的名字。但承戒一脸不可莫测的笑容,慢悠悠地告诉叶栾:“是沈老丞相的独子,沈绥。”装着那支干花的锦袋就贴在胸口,但心却像空了一大块。肃冷的风刮过脖子,贴着皮肤滑进冰凉。叶栾走在路上,目光发直,走入了草丛里也浑然不知。“嘶”地一声,袍角被刺蓬花豁出一条口子。冷意姗姗来迟,叶栾打了个哆嗦。眼神里渐渐有了光彩,她低头看了一圈,脚下花朵浓艳,但被硕大花朵遮掩住的茎长满尖刺,那是刺蓬。她提步往外走,勾住袍角的刺蓬却没有松开。韧性十足地将她回扯,同时土地泥泞,她一滑,整个人后仰倒地,手掌插入刺蓬丛。叶栾没有很快站起来,而是就那样躺着,望着天空。阴云伏低,摇摇欲坠。她听见了脚步声,侧头看见一双黑靴子。沈绥紧抿着嘴,揽住她的胳膊把她扶起来道:“不疼么?”然后他的身体突然僵住了,因为叶栾一言不发,抱住了他。她的手臂搭在他腰上,从怀中仰起头,看着他。“十年前,我认识你,但你不仅仅是认识我,对么?”沈绥牵起她的袍角,挨近她道:“你的袍子破了,我带了针线替你补罢,想要个什么样子?”“在沙洲的时候,郎君就会随身带着针线给自己缝补衣裳么,”她手指拈起他荼白无物的衣襟,“无论如何,都是从前的事罢了。沈郎君又何必总把白海棠绣在衣上?”她没看过男人使用针线,还以为只有温婉的女子才能。而这个男人替她缝衣裳时,细致专注,那只握剑的手,拿起了针时同样灵活自如。“女子模样会变化很大,我怕时间太长就认不出你,也不确定年少时的情愫会持续多久。毕竟我们没有为对方留下任何东西,我甚至不确定你是否记得我的名字,”他咬断了线头,“我所知道的,也就是你拥有男子般的本领,并且喜爱白海棠罢了。”“我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忘记。”默了默,他随后补充道。她听闻,仍然埋着头,却用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不想忘记,自是不会忘的。”沈绥手指停住,看了她一眼,眉眼竟少有的温和。他还记得,年少的叶栾,不,那时她还不叫这个名字。她爱穿胡服,窄袖长袍,便于跑动。绘着团花的大翻领翻开,腰间系带垂着长穗,别有一番干净爽利。异域服饰多色彩鲜艳,那一抹橘红亮丽更称出少女容颜。务本坊的国子监里,几个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