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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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衣饰,是那个跳崖的少女。 一只被黑雾包裹,看不清模样,却依旧能感受到它的狰狞恐怖的鬼物,正在用黑雾包裹的手爪,剖开尸体的胸膛。 掏出一团团脏rou,发出滋滋咀嚼声。 没过多久,尸体成了一具只余一缕缕血丝的白骨,卡在巨石之下。 水流尸不转。 画面一转。 一支行商的队伍路经这座山林,一个年轻男子来到溪边喝水,看见了卡在石下,被溪水冲刷,早已经变得腐朽的白骨。 被吓得脸色惨白的男子,依然忍着强烈的畏惧,将那具白骨取了出来,在林边就地埋葬,还立下了木碑。 画面再变。 风雨之中,年岁长了许多的男子再次行商经过,想起当年埋葬的白骨,怜其客死荒山,无人知晓,便想去当年埋骨之地,祭奠一番。 顶着风雨,来到溪边,却没有见到当年亲手立的孤坟。 孤坟的位置,多了一间茅庐,木扉半掩。 男子不及多想,急急闯进了茅庐中。 “对不住对不住!这雨太大……” 男子一身狼狈,还来不及看里面有没有人,嘴里就不住道歉。 当他抬起头时,却顿时像是被雷电劈了一道,呆住了。 说也奇怪,他踏进庐中的一刻,外面的风雨就停歇了。 他两眼呆呆傻傻,盯着庐中,窗边。 渐愈痴迷。 有一个女子,正在窗下,对镜梳妆。 眉黛青颦,点珠绛唇。 雨后阳光透林而过,在她身上投落一层淡淡的余辉,映照得肌肤晶莹如玉,意态慵懒。 男子第一眼看到女子,便着了迷,眼睛再也离不开。 他生起了平生未有的冲动,来到女子身后。 言语轻佻却满是关切:“谁家的美人,怎在这里梳妆?山野凶险,你不怕吗?你的家人呢?” 女子巧笑嫣然:“山野之地,谁都能来,为何我不行?我没有父母高堂,也没有许人婚嫁,哪里来的家人?” 男子心中涌起无限喜悦,脱口而出:“我也未娶,不如你嫁我吧?” 女子嗔道:“你这人好生无礼!” 画面又一次转变。 一男一女,在山间草庐结伴而居,朝夕相处,耳鬓厮磨。 终于,在一个明月高照的夜晚,草庐之中,红烛飘摇。 身穿大红喜服的一男一女,结发连理。 红烛跳跃中,窗边的绫花铜镜,照出榻上两人的影子。 一男子,一……白骨。 画面继续转换了数次,最终停在了一幅画面上。 风雨初晴,山间茅庐,一袭红衣之下,白骨森森,倚窗对镜,懒画蛾眉。 图录旁,一行行文字显现…… 第77章 薛荔 【白骨妇:晚来一霎风兼雨,洗尽炎光,懒对菱花淡淡妆,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吴郎。——人死白骨,阴煞冤孽纠集,受月华之精而生之邪祟,能聚生人之精魄、亡人之怨煞,化为血煞之珠,能化冤孽为咒,不死不休。每逢月圆之夜,必以活人血rou精魄为食,方能维持人身形貌。】 江舟坐在地上,看完古卷上的画面,神色怔怔。 埋骨之恩,以身相许? 一见钟情,相见两欢? 见了鬼了。 他居然在一人一鬼身上看到了爱情。 画皮鬼的禁忌之恋还历历在目,又来一个跨越种族的爱恋。 我是该感叹人世如此多妖,还是妖魔如此多情? 白骨妇生前也是可怜人,和当初的魉鬼、不久前的画皮鬼一样,都是生前为人,遭遇不幸。 妖祸,兵灾。 看来这个世界的乱并不止是来自妖魔,也许更多的灾难,还是来自人啊…… 妖魔未必无情,人未必有情。 白骨妇受兵灾之厄,死后成鬼,也仍然是有情的,但她的情,只牵在她的吴郎一人身上。 不得不说,一人一鬼之间的情,很有些动人。 吴友章好魄力啊…… 但……那又如何? 成为白骨妇后,也不知吞吃了多少人的血rou,又为她的吴郎害了多少人。 最重要的,是还想要害自己啊。 而且仅仅只是因为那么一个荒唐的理由。 人鬼有别,于情于理于私,江舟都不会手软。 这是立场问题。 至于那吴姓男子,或许他曾经有过一颗善良的心,不然也不会见荒山白骨,便心生怜悯,为其埋骨立碑。 但人间的险恶,横流的物欲,加上人鬼殊途,白骨妇的阴煞冤孽时时刻刻的侵蚀影响,终究也令他失去了这份纯善。 他自己在行商之中做过多少阴私毒辣之事先不提,单单是借着白骨妇的手,就不知铲除过多少异己,加害过多少无辜。 除了对白骨妇的初心始终不变,他却再也不是那个会见荒山遗骨而心生怜悯的年轻人了。 杀之不悔,亦无愧。 唉,这才多久?自己的心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这么狠了啊…… 扫了眼地上的头颅,暗叹一声,收束心神,继续看向图录。 【诛斩白骨妇一,赏白骨戮魂针一】 【白骨戮魂针:白骨穿心,戮魂索命。——白骨妇玄骨所炼法宝。玄骨上通泥丸,为精气之根,下通会阴,为至阴之会,为藏精纳气之处,聚白骨妇一身月华之精、血煞之气、阴煞邪怨而成。无坚不摧,追魂夺魄。透身穿心,掠人精气神魂。】 “……” 江舟手里已经出现一根白骨针,长约两寸,只比绣花针稍粗。 竟然是一件法宝,似乎威力还不小。 只不过…… 照图录上的信息,玄骨,其实就是连接腰椎与尾椎那块骶椎骨。 还是白骨妇的…… 难不成还是现取现做的? 感觉有点怪怪的啊…… 江舟掂了掂,便将白骨针别在胸前内衣领上。 这东西不像太乙五烟罗,他还没有本事炼化收于体内。 目光回落到鬼神图录,有点疑惑。 他之前遇到的妖魔,几乎都是白骨成妖成魔。 而且都有“聚生人之精魄、亡人之怨煞,化为血煞之珠”这么一句记载。 是巧合吗? 江舟看了眼地上的两具尸体,晃了晃晕沉的脑袋,拄着刀站了起来。 这一会儿功夫,他耗费的心神气血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得赶回去看看金九那边,以防意外。 这里的东西,也只能等迟些让肃靖司过来擅后。 “多日不见,没想到你已经有了这般本事。” 江舟刚刚踏出房门,忽然听到一声清脆悦耳的娇笑传来。 江舟猛地抬起头。 一个娇妍的身影映入他的视线。 正坐在院中的一颗老树的枝杈上,一身碧绿的纱衣短裙,一双白皙的腿,光着脚丫子,悬空晃悠。 妖女! 薛荔歪着头,笑意吟吟地看着他:“怎么?才多久没见,就不认得我了?” 又轻轻咬了咬嘴唇,一双大眼水光盈盈,满是幽怨:“人家可是一直想着你呢。” “薛荔。” 江舟瞳孔微微闪烁,只是一瞬便恢复正常。 “呦,连人家的名字都偷偷打听到了,原来你早就惦记着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