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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就软下了心肠,耐着性子问道:“峥峥怎么了?再哭会去便不给你吃的。”这招果然十分见效,傅峥登时变止住哭声,水润黑亮的大眼眨一眨,还是说不出话来。这时负责照顾小豆花的嬷嬷出声提醒,薛纷纷这才有所顿悟,忙为自己刚才不理解小豆花愧疚不已。她遣莺时去问了方位,亲自沿着她所说的地方寻去,合着在那儿也是等,倒不如走动走动还能解解乏。况且皇宫戒备森严,等闲不会出事。保和殿位于紫禁城的中轴线上,根本没有多余的建筑,要想找一个出恭的地方真个不容易。按理说小豆花才一岁,随便给他找个地方他也不会介意,可薛纷纷却始终迈不过这道坎儿。在皇上的地盘,这四处都透着庄严辉宏的地方,她是委实下不去手……好不容易从宫女口中问到方位,是在殿后面西南角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傅峥不知是否吃坏了肚子,去前一个劲儿地闹肚子疼,去后反倒乖乖地不再做声了。薛纷纷一路抱着他走,可算是累得够呛,她将小豆花放在鹅颈木栏上,佯装恨恨地点了点他额头,“都怪你吃得多,劝也劝不住,下回若是还这样能吃,便罚你……”薛纷纷眼眸忽地一转,落在游廊中间的梁柱上,“将这柱子啃掉一角下来。”他如今尚未戒掉母乳,偶尔薛纷纷会喂他吃些易消化的食物,循序渐进。傅峥听得朦胧,少了薛纷纷扶她,重心不稳地便要往前倒。薛纷纷哪能眼睁睁地看他栽倒,正要伸手去扶,身旁却有一只手比她更快地,骨节分明的手掌稳稳握住小豆花肩头,五彩云纹通袖襕映入眼前分外扎眼。☆、第88章别有用心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不容忽视的逼迫之感。能在皇宫来如自如并且有此衣着的,左不过第二人。薛纷纷调转方向,甚至未抬眼看清来人模样,便双手压在腰侧轻轻地福下.身,恭敬有礼道:“薛氏见过皇上。”她垂着头,是以只能看见一双鹿皮皂靴,再往上便是云龙海水纹的膝襕,薛纷纷没再继续看,规规矩矩地立在跟前行礼。他身侧除常公公外仍有一人,正是一脸玩味的萧世盛,两人才从御书房出来,尚未走到保和殿前便遇见了她。半响没听见喊她起来的话,小豆花在她怀里待得乏味了,攀了攀薛纷纷斗篷一角,露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好奇地盯着面前的人瞧。借着阻止他的势头,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旋即怔楞片刻,惊慌失措地低下头去,带了点儿后悔不迭地懊恼。十六七岁的姑娘,因为略施粉黛更显姿态清妍无双,盈盈瞳仁微一流转,好似沉寂许久的湖面泛开涟漪,撩人心弦。皓月般白璧无暇的脸蛋上生出几分无措,又有几分恼意,斗篷上一圈儿白狐狸毛蹙起她粉雕玉琢的小脸,较一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纪修的目光落在她怀中小团子身上,模样与她有些想象,小小年纪便会蹙着眉头打量他,是谁的孩子昭然若揭。他眸中略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并不急着将她唤起来,“傅夫人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少女的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局促与羞赧,不着痕迹地握紧了傅峥的手,如实回答:“是峥儿晌午吃坏了肚子,方才在殿前唯恐脏了各位大人视线,这才向宫中内侍问路绕到此处来。若是有惊扰皇上的地方,请您不要怪罪。”她维持这一姿势站得有些累了,腿肚子难免微微打颤,面上却仍旧维持着坦然模样。纪修岂能没有注意,存心想小小惩罚她罢了。“这是你儿子?多大了?”按理说一年多过去了,那幅画他也不知看了多少遍,依照平常喜新厌旧的性子,早该将她忘得远远儿的才是。哪曾想今日一见,她明眸皓齿、娉婷袅娜的模样,生生将他心底下掩埋的那丁点儿绮念勾了出来。纪修迟迟不肯让她起身,薛纷纷低着头露出几分不耐,“回皇上,元宵时满的一岁。”岂能逃过纪修双目,逗弄得过了便没了趣味,凡事讲究个适可而止。他微微一拂手,倜傥俊逸的脸上露出笑意,若无其事地道:“朕当时忙于政务,竟忘了替傅将军多照拂你,彼时傅夫人一人,想来十分辛苦。这样,待会儿朕好好犒赏傅将军时,一定也记得你的那份。”他来的本就晚,又在这儿耽搁少顷,保和殿里的大臣兴许都等急了。便没再同薛纷纷寒暄,大步朝游廊尽头走去。薛纷纷从迷惘中回过味来,抬眸向他看去,对上的却是萧世盛别有用心的目光。*“去哪儿了?刚才一直没找见你。”从殿后抵达保和殿内,薛纷纷将傅峥交给嬷嬷带着,偏厅都专门等候的地方。她寻到位子辅一落座,傅容便向她问道。座位排得与上回有所偏差,薛纷纷刚进殿时便察觉了。他们这桌主座上坐着皇上和傅容,因是为他接风洗尘,是以暂时先将那君臣之礼搁到一旁。她坐在傅容下首,皇上下首坐的萧世盛和一干军中将领,还有几名女眷,譬如杨书勤的媳妇儿。不像是宫宴,倒像是一桌再光风霁月不过的家宴。薛纷纷好似从未碰见过皇上一般,一一与桌上众人施礼,举止得体。偏偏有一道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若有似无地,她微垂着睫毛,从头到尾也没睇去一眼。她坐下后对傅容摇摇头,“小豆花刚才吵闹,我便将他带去远处,这会儿不闹了正由嬷嬷陪着在偏厅。”殿外寒冷,保和殿内挡住了凛冽寒风,烘得连角落里也暖融融。饶是她退下了斗篷,冷热骤然交替,小脸也忍不住泛上红润,杏眸里的水润能溢出来似的,更添几抹色彩。盖因是给傅容办的接风宴,今次他才是主角儿,无论是他们这桌或是旁的大臣都要上前敬酒,说祝词道恭贺。皇上在一旁主缆大局,只消不是太过分的举动,一律笑而了之,注意力放在今晚置办的节目中。待那帮大臣总算消停下来,纪修才慢条斯理地握了握手中琉璃盏,葡萄美酒摇出流光溢彩的颜色,“说起来,朕还没苛责傅将军的过失?”薛纷纷不喝酒,目标自然而然地转向一桌子的珍馐玉馔,举箸的手缓缓停下,将那块滑鸡默默放回碟子里,竖起耳朵倾听两人谈话。“此举是末将莽撞,擅离职守,只因归心似箭,末将甘受责罚。”傅容起身便要拜下,被纪修不慌不忙地接住。他略略抬了抬眉梢,场面工夫做得足,内里儿不知如何归置的,“朕知道,将军是急着回家看媳妇,你跟薛氏伉俪情深,倒真是让人歆羡。”前一句还是和颜悦色,说罢却忽然转了语气,面容一肃,“然而失责就是失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