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势而动
谋势而动
是的,争宠。 君恩是柄夺命刀不假,但同时亦是一道护身符。 在这等级森严制度残酷的九重宫阙中,见人得弯腰,动不动要磕头,唯有恩宠和地位方可保一世平安。 像她这种身处底层的小常在待遇本就绵薄,如果再不得势,那便与蝼蚁草芥无异,一旦行差踏错即有可能一命归西。 就譬如原主。 明明夹着尾巴做人,却稀里糊涂成了旁人尔虞我诈的牺牲品,到死都不知道自个儿是踩中了谁的圈套。 何其悲哀,何其不幸。 谢云岫不欲重蹈覆辙步原主的后尘。 既然淌了这趟浑水,那她自然不会自视甚高的固守后世那套现代观念,这不是她的作风。 做人嘛,一定要认清形势懂得变通,而她谢云岫最大的优点恰恰就是识时务。 正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高墙绝红尘。 要想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去,那争宠必然是在所难免的。 况且,原主这回无意间坏了他人的好事让柳贵人躲过了一劫,指不定已经招对方记恨上了。 与其坐以待毙,任人宰割,倒不如谋势而动,先下手为强搏取出路。 迎秋对自家主子心里的兜转一无所知。 她麻溜地在软塌前支了张饭桌,鳞次摆上黑漆漆的汤药和晚膳。 一碟炖豆腐,一碟脆腌黄瓜,一碟红烧rou,一碗白粥,以及一蛊特意使五两银子点来的当归乌鸡汤。 大靖未进关前建都于夷狄,那地界严节漫长,居民的饮食习性与中州百姓迥然不同,膳食多以蒸炖为主,以致饭菜的卖相跟味道均不咋地。 谢云岫仰首饮尽汤药,仅瞅了一眼那几样菜便挪开视线,默默端起迎秋盛的鸡汤抿了一口。 嗯?好喝! 这钱没白花啊! “这汤不错,是谁做的?” 迎秋闻言笑道:“是咱们景阳宫的膳房掌勺甘德海,小主觉着不错的话,奴婢明儿还请他给您做。” 难怪味道这么好,原来是掌勺公公做的。 嘴里的苦味散了泰半,谢云岫舌尖轻咂,就着脆腌黄瓜喝了一口白粥,嗯了一声。 “眼下腊月既望,你明儿个另封十两给甘德海做谢礼,然后再拿银子上碳库换些炭回来吧。” 依常在份例,每日实际上是有二十斤黑炭的,可这屋里头从早到晚就没热乎过,很明显是内务府那群奴才昧了属于原主的碳例。 唉,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呐! “是,奴婢记下了,只是小主……” 迎秋听完主子的吩咐颇为rou疼,又恐多嘴会挨罚,一时纠结万分,整张圆脸都皱成了一团。 “嗯?” 谢云岫侧目看向她,不禁被逗笑了,语调略带戏谑:“怎的这幅表情?你有话直说便是。” 迎秋顿囧,有些不好意思地收敛神色,斟酌着开口:“小主尚未得见天颜,此番若赏了那甘德海,日后怕是月月都免不了这一遭,照这般下去……” 宫中那起子人一贯跟红顶白,自家小主得罪了惠妃娘娘,入宫至今便备受克扣,林林总总四月有余也才领了不到十两月俸。 纵然迎秋不清楚主子有多少体己傍身,不过想来是不算丰厚的。 不然,主子之前又何必忍气吞声省吃俭用? 迎秋这一席话言尽意未止,谢云岫心领神会,面上笑意趋浓。 这丫头倒是个难得的忠仆。 “无妨,你我如今处境艰难,终究是要撒些银子出去的,你莫担心,这点银钱咱们使得起。” 原主的母亲乃湖州布商之女,是个极擅钻营买卖的,当初在原主的箱笼包袱内塞了不少锞子和银票。 所以,她现在的确不缺钱。 至于原主为什么不掏出来应急,那纯属就是被吓破了胆不敢花。 瞧着自家主子这优哉游哉,毫不捉急的样子,迎秋忐忑了一天的心竟也无端镇静了下来。 “小主心中有数,那奴婢便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