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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禹霖知道,只是突然想问了。宋轶北把不知如何是好的医生请了出去,转身看了一眼背对自己的好友,突然明白,受伤这件事情,不是有伤口才算痛。这个男人的背影,竟让人凭空生出一抹苦涩。晚间的时候,沈馨和宋信过来看过,两人俱是一脸疲惫的样子,那边宋老夫人也是毫无醒来的征兆。老爷子那日知道车祸不是意外,是蓄意的,怒火攻心之下也病倒了。一家人忙得焦头烂额,好在小丫头这边,他照料的很好。沈馨看着他熬黑了的眼圈,突然有些说不出的暖意,交给他,确实放心了。“辛苦你了,禹霖。”宋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句话有多重,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而温禹霖心甘情愿受下这万金之托。夜里,四下寂静无声,只有加湿器轻微的喷涌着,在空气中发酵出清白的雾气。温禹霖甚至将工作地点搬到了医院,小姑娘的病房是一套三居室,里外设备一应俱全。哪怕是备有书房,他也不敢,只在病床边的沙发里处理这公事,电话一律不接,急事都用邮件传送。往往工作一会儿,就会去检查点滴,再看看她是不是出汗了,若是出汗了,就拿湿巾一点点擦。这会儿,他是真的累了,头歪歪地靠在沙发上,身上还是白天的西装,领带松松的,脸上的胡渣已经长出一点了,沙发上还有工作到一半的笔记本电脑,手边的茶几上放着一叠文件,金丝边眼镜歪歪的压在上面。他的五官立体又俊朗,这会儿睡得好不安稳,眉宇间都是无法松懈的担忧。“温禹霖,你这样睡容易落枕哦。”是谁在说话呢。“温禹霖,我喊你呢,你都不理我。”软糯的声音,一听就是个孩子。“我生气了,我再也不喜欢你了。”小姑娘一定是嘟着小嘴一脸的不开心,漂亮的眼睛闪着光芒。沙发上小憩的人睁开眼,微微侧头看去,绑着绷带的小人儿,脖子还带着护颈呢,就这么悠哉地坐在床边,大大的病号服松垮垮地套着,晃荡着双脚,连绑着石膏的左脚都少了笨重。小姑娘此刻瞪着他,满脸的不高兴,哪有什么病容,浑身都满是活力。温禹霖被眼前的她闪了眼,一时微怔,起身就要去哄她,才走到床边,小人儿灵巧地一闪,就跑出了门,空气中只留下一句:“不喜欢你了,我要离开你了。”男人连忙推开门去追,外间客厅没有,书房没有,其他房间也没有,连医院走廊都是空空荡荡。连影子都没有,温禹霖快疯了,来回跑,脚步却沉重到难以自拔,气喘吁吁都没离开病房门口。就在万念俱灰的时候,有东西掉落在地毯上的闷撞声,将痛苦万分的人拉回了现实。温禹霖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一身冷汗,电脑屏幕上还闪了冰冷的光,不远处的床上,小丫头安静的睡着,与往常无异。原来,是梦呢。还好,是梦啊。男人动了动麻麻的四肢,和酸疼的颈椎,缓缓走到床边。好看的手指戳戳小姑娘的脸,还是一样的软嫩滑皙。“唉……”“喂……宋南圆……”“你怎么还不醒……已经睡了好久了……”男人牵起她的小手,因为发烧,手心都湿湿的发着汗,就这么黏糊糊地贴在脸上,明明是熟悉的软绵触感,却让他的心越发沉重,一蹶不振。“宝宝,不许装睡了,醒来吧。”温禹霖将脸埋进她的小手里,声音低到尘埃里,似恳求似哀告。自然是毫无回应,四下一片寂静。方才那一刻情绪外泄,现在又收得滴水不漏。上天好像是为了补偿他的一场虚惊,小丫头虽然是没有醒,热度倒是退下去了,隔天医生来检查,都觉得难得。因伤口发炎而反复高烧的情况比比皆是,很有可能导致病情恶化,这会儿,倒是放下了一半的心。宋南圆是在昏迷的第七天清晨醒来的。病房里窗帘不如家里的遮光,有星星点点的亮光洒进来,刺得她眼睛一阵不适。睁开了乏力的双眼,脖子上还被支架固定住,她连转动头部都难。抬起手想挡住刺眼的光,刚一有动静,沙发上小憩的人就被惊动了,快步走到床边,看到眨着眼睛看天花板的人,温禹霖一下子愣住了,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一时不敢相信。她昏迷的这几日,自己半梦半醒间,好几次都发现她醒了,可等清醒过来,不过是梦一场。这一回也是如出一辙,他甚至不敢惊动,怕梦醒的太快。直到小人儿嘴里溢出痛苦的呻吟,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温禹霖捧着她的小脸,苦涩的嘴亲亲触碰了她因为长久睡眠而略微干裂的嘴,是想象中的柔软。“小懒猪,终于醒了。”是失而复得的那种小心翼翼。男人的声音好似警钟,将宋南圆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刚醒来其实还有些晕眩,脑子里拼凑着沉睡前的记忆,格外痛苦。温禹霖暗下紧急按钮,医生护士很快都涌上来,这会儿才凌晨五点,想来所有人都是彻夜守着的。不一会儿,惊动了隔壁房间的长辈,一屋子的人塞得满满的。沈馨显然是刚惊醒的样子,头发都是凌乱的,跑到女儿身边,看她眼睛半睁着,醒是醒了,可一副疲累不堪的样子。医生大致检查了一下,各项指标都正常,其实只要人醒了,这就算好了大半了,后面只要细心调养即可。这片刻功夫,小人儿又睡过去了。这一觉昏昏沉沉,到了日落山头才醒。宋南圆醒来第一反应就是口渴,体内打了太多药剂,让她口干舌燥。固定颈项的支架还是没有拆掉,这么不舒服的姿势,她竟然还能睡得那样沉,果然被某人说中了,是小懒猪没错了。这么想着,他呢?小姑娘稍稍有了些力气,可还是无法凭一己之力仍旧是起不来。手才稍稍动了几下,身下的病床就被机械地调高了角度。她看着男人端着水过来,贴心的插着吸管送到自己嘴边。宋南圆顺应着喝了几口,稍微润了干涩的喉咙。可这会儿想发出声音,还是难听的锯木头声,断断续续,音节错乱。“奶奶呢……”温禹霖看着小丫头一脸倦容,大病后的萎靡不振还挂在脸上,可眼里的担心塞得满满的。该怎么回答呢,怎么回答才能让她不担心呢。“奶奶怎么了……”男人的欲言又止让她更慌了。“奶奶没事,只是老人家年纪大了,还在睡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