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涂抹了层高潮般的腮红

    夜晚的山坡上很安静，能听到蟋蟀的叫声，偶有林间鸟儿被脚步声吓得振翅腾飞。

    郁郁葱葱的草地上，不时飞过三两只亮着尾巴的萤火虫，荧荧绿光点缀夜色。

    莫名就让她想到了那串贴在胸口上会有凉意的项链，以及那个时刻隐藏着情绪，却唯独面对她时唇线会抿的很直的男人。

    才走了一天，就已经开始有点想他了。

    她坐在山坡上，仰头望着星光点点，身旁有窸窣坐下的声音，齐成哲跟着她抬头看天，情不自禁感叹，“今天的夜空真美。”

    “噗嗤。”赵禾笑出了声，“得亏你说的不是今晚月色真美，不然我还以为你在表白呢！”

    齐成哲侧头看她，“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表白呢？”

    “当然知道啊！”她的眼睛很亮，看向他时似乎还在闪着光，能看到漫天飞舞的萤火虫映在眸子里，高高低低地飞着。

    “你可是……我妹夫呢！”

    齐成哲摊开的手一瞬攥紧，“你……”

    赵禾将双手放在脑后躺了下来，“理工大美术系教授，齐成哲，对吧？”

    她扬了扬手机，“忆霜都告诉我了，让我带你好好玩一玩，结婚前给她送过去。”

    他薄唇蠕了两下，“禾苗……”

    “她连我小名都告诉你了？”赵禾有些吃惊，啧啧着摇头，“看样子真爱惨你了。”

    “我们小时候见过。”齐成哲思索再三，还是开了口，“A城，记得吗？我是小胖子。”

    小胖子？

    赵禾皱着眉思索，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眼，怪不得刚见到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眼熟。

    她小的时候父母闹过一次离婚，薛慧带着她跑到了A城去打工，那时候租的房子隔壁有一个呆头呆脑的小胖子，总是被人欺负。

    她没人玩，就和爱被人欺负的小胖子一起被人欺负，一来二去两人也熟了几分。

    小胖子每次都被欺负地哇哇大哭，赵禾就会安慰他，将自己的糖果都塞给他吃，让他吃的又圆又胖。

    齐成哲回忆起往事乐得不行，“那短短一个月我胖了二十斤，全是你的糖喂的。”

    他摸上肚皮，“现在想想，很是怀念呢。”

    赵禾唔了一声，不是很理解，“被人欺负的日子有什么可怀念的。”

    他也顺势躺了下来，“就是很怀念啊！我还记得你离开的前一天，我又被人欺负哭了，你指着缺失了一块砖的人行道对我说‘不要哭了，你看这砖虽然没了，可是风把花瓣吹进来填满了它。你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到你的身边。’那句话我一直记得，那个场景我无数次梦见，真的很美。”

    风把漫天的粉色花瓣吹落一地，那渐渐溢出凹槽的粉，像是我埋藏了二十年来的感情，在遇到你的这一刻，如同火山喷发，一发不可收拾。

    赵禾轻笑了声，“我小时候还能说出这么有哲学的话呢？”

    “我就是为了接近你，才和你表妹假装订婚的。”齐成哲直接打起了直球，转头盯着她粉嫩的耳朵，“她画画课不及格，用你换取了不挂科的机会。”

    “她说你听到她要结婚，定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赵禾觉得有些可笑，“我倒觉得她是真的对你有点意思，何不试试先婚后爱？”

    她近几年为了躲避七大姑八大姨的催婚，已经有快三年没有回家过年了，裴忆霜若不整这一出，她今年确实也没想回来。

    她或许也会和这些大学生一样，去找一个地方，度过这短暂的假期。

    打工人能有几天假？只不过是换个地方在酒店睡觉而已。

    “我大她一轮。”

    “那又怎么了？”赵禾有些不解，“黄昏恋的也有不少呢，男人至死是少年。”

    “我同意。”齐成哲若有所思，“所以我才会喜欢少年时的你。”

    “那不是少年吧？那是幼年。”赵禾打趣道，眼里的笑意明显了几分。

    你失去的，会以另种方式回到你身边吗？

    真的会回来吗？

    她伸出手遮住被云雾半遮的明月，闪着光的绿萤从她指缝中晃悠而过，一片光萤，黑色弥漫中，心思却有些沉。

    “刚刚那……”齐成哲想开口问些什么，却被突兀响起的电话铃声给打断。

    赵禾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她这两天的电话信息不断，基本都是荆玚、时嘉佑还有冷良翰打来的，她无一例外没有接，甚至连信息都没看。

    此时跳动的三个字，却是一直没有动静的那个人。

    【黎mama】

    齐成哲识趣地没在开口，看她指尖在接听键上缓缓按下。

    听筒被放置耳边，轻浅的呼吸声透过传声器进入耳膜，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黎炘倚在车旁，手上把玩着银色的火机，开盖再闭盖，直到油箱盖被工作人员闭上，他从口袋里掏出现金递了过去，又坐回驾驶室。

    “宝宝。”

    赵禾抿唇笑了下，“嗯。”

    “在忙？”他的呼吸很浅，若不仔细听都无法捕捉，可赵禾就能清楚的听到，甚至能透过茫茫夜色看到他上下起伏的胸脯，那圆鼓鼓的胸肌比她的还要发达。

    “看星星。”赵禾老老实实回答。

    “正好。”他话音刚落，远方突然炸起数片绚丽的烟花，橙紫黄蓝各成一圈，从一束冲向天空再向四处分散成巨大的圆。

    一片未落尽，又有一片覆上，整个天空都被染上了颜色。

    星星变得黯淡无光，全被烟花给夺去了光亮。

    震耳欲聋的声音中，耳边传来他独特的带有点冷傲意味的声线。

    他说：“宝宝，生日快乐。”

    赵禾呼吸一滞，转而笑了出来，“又是林立涣教的？”

    “嗯。”他从不撒慌。

    知道她生日也并不奇怪，毕竟员工资料上清清楚楚写着，但知道她过农历生日倒是有些新鲜。

    往这搬烟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么十几分钟的燃放得至少有一斗车的烟花吧？

    倒是有心了，她自知浪漫，也礼貌道了句谢。

    没有再多说，电话被她挂断了。

    真的会回来吗？

    她抬头望向已经重新陷入黑暗的天空，硝烟弥漫，给黑夜染上了层灰色的烟雾，恍恍惚惚中，心跳好像有些加速。

    像是想压下心头的什么，她转头看向齐成哲，目光灼灼，“不是当模特吗？现在怎么样？”

    齐成哲是绝没有这个非分之想的，在赵禾说去画画之前。他本意也是想进入她的生活，想知道曾经儿时的玩伴，如今过的如何，她就像是年幼时不盖在身上就无法入睡的安抚巾，像是记忆当中一个始终无法闭合的黑洞。

    他的世界缺出了一块和那砖差不多大小的凹槽，只等着时间的风将粉色花瓣吹来填满。

    风不来寻他，他自寻风。

    院内已经被收拾干净，二楼的窗子没有灯亮，看样子都已经歇下。薛慧看到她眼睛亮了亮，挥手唤她，“禾苗，过来！”

    “你先去房间。”赵禾朝一旁的齐成哲小声说道，后者点头转身走上楼梯。

    目送他离开，她才进了屋内，薛慧从吧台内端出一碗阳春面，飘着油渍的面汤上点缀着几根绿色的小青菜，切成一半的茶叶蛋，蛋黄边缘发青。

    “老赵给你煮的，你回来的太晚了，面都有些坨了。”薛慧见她端走放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又拿出瓶纯牛奶递了过去。

    面汤还绕着雾气，显然是做了并不久，淡淡的香味和儿时记忆中差不了多少，茶叶蛋也是用的新茶煮的，有股清雅的茶香。

    她用筷子扒拉了两口，“他人呢？”

    “去睡了，他明天还要去厂里。”薛慧神神秘秘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你不是一直很想要这个项链吗？”

    赵禾记不得了，接过打开看了眼，居然是美少女战士的坠子，镶嵌了一颗粉色的晶石，镂空的银色月牙儿弯在额头中间，变身的姿势让她乐开了花。

    “妈，这是我小学想要的吧？我都26了。”她真的挺无奈的，这款式薛慧能找到也是厉害。

    “你不喜欢？”薛慧一下子有些局促，很多年没给她过过生日了，以往都是一碗面就打发了，“我特地去寺庙拜过，这粉晶能招桃花，你戴了明年一定能嫁出去。”

    ……

    如果无语能有颜色，那一定是此时赵禾的脸色。

    她将链子取出挂上脖子，“那就借你的吉言，明年争取把自己嫁了。”

    “这才对嘛！你看瓜妹都马上要结婚了，你也得抓点紧，不说有志青年吧，不成你图人家财产也行啊。我薛慧的女儿这么漂亮，到现在连个男性朋友都没有，定是有人诅咒了，我看你明天也和我去济云寺拜拜好了。”

    薛慧还在喋喋不休，赵禾没了附和的心思，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碗里的面，一碗味道并不好的面被她吃了个干净，连有些油腻的汤都喝了个精光。

    薛慧也不再折磨她的耳朵，让她早些回去休息。

    齐成哲的房门还亮着，她站在门前，右手在木门上轻轻叩了叩。

    已经过了11点洗澡时间，她身上还有些吃面溢出的薄汗，整张脸汗津津的，布满了粉色的红晕，像是涂抹了层高潮般的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