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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前半段,张妲的脸先是惊得一白,再听完,知道母后并不是指责自己的意思,方放下心,和赵瑀一起谢恩离宫。她们的身影刚消失在殿门外,武阳公主从纱屉子后转出来,娇声笑着,揽住皇后的胳膊,“母后,这个赵氏,今日不同往昔啊,你可做了她手中的刀啦!”皇后哼了一声,“母后当然明白她什么意思,建平刚才恐吓她,新仇旧恨,她想除了建平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她有一点说得对,不是建平从中挑唆,你大哥的太子之位丢不了!”她越说越气,“你大哥刻薄冷性不假,处处提防两个弟弟也不假,可他对你父皇是孝敬的,从小到大,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第一个给你父皇送过去。我就不明白了,他得失心疯了去谋逆?”武阳忙抚着她胸口,给她顺气,“儿臣明白母后的心情,建平姑姑就是个不安生的主儿,偏生父皇又护着她。您瞧就是私藏令牌这种大罪,都是不痛不痒夺个封号爵位了事。可孩儿想说的是,您就愿意替赵氏动手?”皇后笑道:“这便是你的不懂事了,赵氏的意思很明显,她和李诫是支持你二哥的,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而且建平的名声早烂透了,京城不知有多少人恨她恨得牙痒痒,咱们略动动手,既给她个人情,又能赚取人心,何乐而不为?”武阳想了想笑道:“儿臣明白了,那您安排,儿臣就专哄父皇去,可不能再叫他心软啦!”日头渐升中天,齐王府正院的西花厅中,张妲挥退所有下人,悄声问道:“瑀儿,你们真支持齐王上位?”赵瑀眼神闪闪,捉狭一笑,“怎么,你不想当皇后娘娘?”“不想,坚决不想!”张妲脑袋摇得和拨浪鼓差不多,“你知道我的,别看表面上泼辣,其实我最怕勾心斗角,这王府一个侧妃,两个侍妾就够我头疼的了,若是一后宫女人……我宁可自请下堂。”赵瑀轻叹:“你和齐王,还真是像,都是怕麻烦的性子——你仔细回想一下,我刚才的话可有任何许诺?言明任何立场?我只说李诫惦念齐王,这话一点儿没错,他的确担心齐王,可立储,我们是绝不掺和的。”第116章绝不趟争储这潭浑水,赵瑀说得直接又坚决,张妲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可你在宫里和母后说的话,太容易让人联想。虽然抓不住你的话柄,可母后找你后账怎么办?”赵瑀没说话。暖融融的和风吹过窗棂,半开的窗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窗外浓翠树荫随风摇摆,飒飒地响。间或几声虫鸣鸟叫,还有远处汩汩的流水声,幽远静谧,让赵瑀想起济南的巡抚衙门后宅。可惜,那么好的宅院,住了还不到一年,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在一处安定下来……她不禁向窗外看了几眼,随即愣了下,眼神微眯,仔细打量半天。张妲见她不答,复又问了一遍。赵瑀笑了,极慢极轻地说道:“妲jiejie,李诫是有实权的信臣。”张妲不明白,“那又如何,温家当初的势力不比他大?还不是说不行就不行了。”说着,温钧竹的影子猛然从她脑海中划过,搅得她心口一痛,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赵瑀没发现她的异常,细细解释道:“我没进宫前也怕,可进宫拜见了皇后,反而不怕了。她开始对我倨傲,无非是想来个下马威,心里也对废太子一事憋着火,可我一旦释放出善意,她马上态度大变,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看张妲还是不解,赵瑀笑着摇摇头,“你身在局中,不能总想着自己那点子心事,该分出精力去看看外头的局势——皇后更需要李诫的支持,所以她不会对我怎么样,就算他日新君继位……”张妲的耳朵竖起来,抓着她的手急急道:“快说,知道我性子急,别卖关子!”赵瑀笑道:“如果齐王继位,她遂了心愿,当然不会找什么后账。如果秦王继位,她虽也是太后之尊,可还能像今天这么风光吗?一句后宫不得干政,就能把她困得死死的,更别说还有未来的皇后呢,到时她未必有余力管教我。”张妲低头仔细琢磨半晌,半晌才缓缓道:“有道理,你有应对法子就好。”“妲jiejie,你娘家……没和你提过这些事?”“他们啊,”张妲满目淡漠,“找过我,我懒得听,再说我在王府就是个摆设,什么也做不了,后来他们也不来找我了。挺好,我也落得清静。”赵瑀劝道:“妲jiejie,我不是特别了解齐王,但李诫说,齐王是个好的,绝不是什么宠妾灭妻的主儿。你好好和殿下过,你是八抬大轿抬进门的亲王妃,只要拿出正妃的气势来,这后院又岂能没有你的一席之地?”张妲深深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你不懂,我和王爷就这样若即若离,对谁都好。就这样吧,我有一个容身之处,他也不用受什么拘束。”恍惚间,赵瑀忽然明白了什么,试探问道:“你是不是……不愿意让齐王成为温张两家的筹码?”张妲又是一怔,勉强笑着掩饰道:“没,我没想那么多,你别瞎猜,这是咱俩的私房话,别和你相公说。”“你是不是怕李诫转脸告诉齐王?妲jiejie,遮遮掩掩不是你的性子,你在顾虑什么?”张妲脸色微动,意欲张口,但闻门丫鬟禀报,殷侧妃求见。张妲的眼神马上黯淡下来,冷声吩咐:“我这里有贵客,请她改日再来。”“jiejie忒见外了,说起来,瑀meimei也是meimei的旧交呢。”伴着略带得意的轻笑,殷芸洁摇着宫扇闪进门来,无视丫鬟的阻挡,径直走到张妲面前,咯咯笑道,“咱们三个打小的手帕交,如今jiejie倒要和meimei生分起来了,可真让meimei伤心。”张妲脸色不说多难看,但也不好看,淡淡道:“你有什么事?”她没叫坐,殷芸洁便自顾自坐到下首,对赵瑀笑吟吟说:“瑀meimei,好久不见,一向可好?”赵瑀嘴角弯弯,瞥她一眼,“请殷侧妃注意言辞,什么jiejiemeimei,我可不是你的meimei。”殷芸洁呼吸一滞,旋即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想当年瑀妹……还口口声声叫我殷jiejie,现今妻凭夫贵,就看不起曾经的旧友了。”“凡事都要讲个时变之应,不然世道不就乱了?”赵瑀轻挥衣袖,诰命服宽大的袖子垂下,映着阳光,闪闪发光,“若我没记错,亲王侧妃不册封,无冠服,更没有品阶,你我更无亲缘关系,不知哪位给殷侧妃的底气,敢称呼当朝一品诰命夫人为‘meimei’?”殷芸洁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但她能屈能伸,立马起身行礼,改口道:“给夫人请安,是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