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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案前边的签筒里掣了一支签文,找人解了番,却说是下签。川儿喜道:“如此甚好,看来如您所愿,林妃此回定得生女了。”赵贤妃瞪着他,“这哪叫如愿?真如本宫所愿,就该抽上签了。”这签文是与施主的心愿对着来的,她心想林妃生女却抽了下签,这不明摆着说林若秋要生个皇子么?川儿傻眼了,“那,您的意思是……”赵贤妃转身又掣了一支,谁知这次的结果与上次一样,仍是下签,她赌气将两支签都扔了,决定再到城外的山寺试试。川儿抹了把汗,“有何区别么?”赵贤妃恨他愚钝,“傻子,有陛下庇护,宫里的神都听她的,不比外边的神公平。”川儿:……您是认真的吗?他可从没听过这种说法。无奈赵贤妃主意已决,她就觉得林若秋运气太好了些,甚至不能用常理来解释。那林氏也没什么出挑的,无非陛下往她宫里去得多,有龙气庇佑,所以才会如此罢?赵贤妃于是借口为魏太后祈福,专程到城外沐浴斋戒了三日。等她心满意足地抽到一支上上签打算回宫,川儿却来了消息,琼华殿的林妃娘娘生了,还是个小皇子。赵贤妃这才明白,签文什么的都不可靠,有些人的运势,是连神明都阻挡不了的。☆、第84章皇长子林若秋这趟生孩子的时机十分讨巧。适逢京中刚遭遇近一个月的春旱,滴雨未下,众人都以为今年的稻麦铁定是种不活了,皇帝甚至已准备好命人开仓放粮,好应对下半年的饥荒。然而就在林若秋阵痛起来的时候,一场倾盆大雨轰然落地。这对百姓而言自然是极大的喜讯,可对林若秋这个当事人滋味就不怎么美妙了。她本就担心着肚子里的那块rou,听着窗外稀里哗啦雨声,愈发心烦意乱。红柳将一片切好的参片给她含在嘴里,一壁握紧她的手道:“娘娘放心,没事的,都会好的。”林若秋却镇定不下来。许是吃了上次的教训,皇帝这回特意免去早朝,大清早就巴巴地在殿外守着。但因知晓林若秋格外抵触,倒也不好擅自进去。林若秋不由暗暗叫苦,此时她才不想理会什么产房规矩呢,要是楚镇能在她身边陪着,她求之不得——不知怎的,这回她心慌得格外厉害,上次生婳婳都没这般紧张。可她也只好这么想想,真要开口唤楚镇进来,林若秋又畏缩了,她害怕看到楚镇失望的目光。固然皇帝是最善解人意的,就算她二度产女,也绝不会指出她的不是,可林若秋自己却过不去自己那关。她悄悄望了眼床头的黄松年,那老头儿正在镇定自若的指挥人手——胡卓这回也得空进来帮忙,虽然只能打打下手,对他而言已心满意足了。两人脸上都十分坦然,看不出任何对未知的慌乱。林若秋只得寄希望于黄松年医术超神,有他做担保,这一胎绝不会有岔子。很快,下腹的那种疼痛感再度袭来,林若秋顾不上思考别的,转而一心一意地使劲。稳婆忙上前为她揉肚子帮助分娩,内室再度陷入秩序井然的忙乱之中。寝殿外侧,楚镇斜签着身子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神情颇显焦躁,似乎比那殿中人还急迫些,恨不得代她受罪。魏太后就坐在皇帝儿子对面,母子俩却相顾无言,都没有什么话好说。原本魏太后是不必过来的,皇帝也没专程派人请她,可她还是来了,这叫楚镇难免有些不自在——自那夜谈话之后,两人相见日希,哪怕是见了面,也疏于唤一声母后,遑论说笑。裂痕一旦产生,便再难弥合。皇帝懒得没话找话,魏太后也不觉得难堪,只静静出着神,不知想些什么心事:恍惚记得她生楚镇的时候也是个雨天,先帝爷可没来陪她,就连孩子生下来,也没亲自过来探视,反而一道圣旨命人将皇子抱去昭宪宫里。从那时起,便注定了他们的母子缘分十分浅薄,可她毕竟熬出头了。无论皇帝对她有多少芥蒂,名份上总归是她儿子,她也因此得享太后尊荣。不知林氏能否有这样的福分。她这回想起林若秋倒没多少痛恨之意,魏家的女人都快死绝了,没死的也被关了起来,这宫里可不就是林氏的天下么?可这子嗣上的事却纯看天意,并非皇帝对林氏的宠爱所能决定的。但愿她不辜负这份期许。隔着一道厚厚垂帘,皇帝与内室的喧嚣嘈杂隔开,唯有黄松年的小徒弟胡卓来回穿梭期间,不断向他汇报里头情况。听说宫口开了,孩子的头出来一点,皇帝便喜上眉梢;又听闻林氏疼得没了气力,几乎厥了过去,他便焦急不已,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探视。魏太后见他忽而坐下,忽而站起,整个人跟癫了一般,忍不住道:“太医和稳婆自会照顾好林氏的胎,皇帝你就不用cao心了。”楚镇冷冷道:“那是朕的亲骨rou,朕怎能漠然旁观?”这话分明暗指昔年之事,魏太后只得默默闭上嘴。好容易听到一声清脆儿啼,楚镇顾不上等稳婆出来回话,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这厢崔媪便揪着一个宫娥问道:“是男是女?”宫娥脸上亦是止不住的喜色,欠了欠身道:“回姑姑的话,林主子生了一位小皇子。”无怪乎琼华殿的人皆额手称庆,困扰了这么久的阴云总算驱散了,看来真应了那梦日入怀之说,她家主子的确是有福的。不提那宫娥忙着进去讨赏,魏太后脸上亦显出些如释重负来。崔媪知其所想,因笑道:“这下您的心事该了了。”无论魏太后与林氏交情如何,林氏腹中的孩子亦是她的血亲,没有哪个祖母不渴望早些抱上孙儿。魏太后轻轻笑了下,带着点无奈道:“哀家只是替皇帝高兴。”她哪能说什么?担心那碗落胎药害得皇帝不能人道?纵使林氏后来的盛宠令她打消了些许疑虑,可直到皇子生下来的这刻,魏太后才终于放心,此时她方恍然惊觉,自己对于皇帝始终是有一份歉疚的——尽管她永不会在皇帝面前承认这点。趁着大伙儿都喜气洋洋,崔媪一鼓作气劝道:“您也进去看看皇子罢,不知那孩子会长得更像陛下还是先帝爷。”都说孙子类爷爷,也许魏太后会在那孩子身上看到先帝爷的影子也说不定。崔媪是知道的,无论先帝爷生前对魏太后多么刻薄寡恩,魏太后可从未忘了他,有时候梦里还会叫出那人的名字。魏太后迟疑片刻,轻轻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哀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