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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如此光风霁月,竟然丝毫没有男女情爱的避讳?难道说,在她心中,自己只是个可以信赖的少爷?他不自觉的皱起眉,小古却以为他在怪自己欺骗,连忙拉住他的衣襟,讨好似的牵了牵,“少爷,你可不知道,二夫人派了人来这边,喊打喊杀的呢……”于是她添油加醋,把一群人跑来想抢张氏财产的事说了个够,顺便把金兰会那两人的突袭也算到王氏头上,末了还忿忿道:“我的手肘就是他们弄伤的,幸好那位萧少爷及时赶到,否则真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杀人放火抢东西!”广晟心头一阵火起,他早就对嫡母王氏深怀不满,只是最近他新封了侯爷,又忙着锦衣卫的差事,没能腾出手来跟这位嫡母算算账,她居然还敢这么蹦跶,真是不知死活!王氏此人,不仅胆大心狠,而且如此贪婪,竟然连隔房妯娌的嫁妆都敢染指……她的行径,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想起自己生母的冤情孽债,广晟眼中的怒火化为凛然的冰焰,周身散发的气势更加幽冷慑人——小古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安抚一般的拍了拍他的背,“少爷,你怎么了?”“没什么,只是说起我那位贤良的嫡母,我就想起一些陈年旧事——所谓财帛动人心,她做这些恶事,又不是第一次了。”他冷哼一声,声音却冷冽好似从寒风中传来,除了恨意之外,还有无尽的惆怅和哀意,“当初,她骗我娘进门,也是因为财帛动人心……”“你娘?”小古下顿时一惊,想起自己在大厨房的时候,曾经听人以鄙夷的口气,谈起广晟和如珍的生母,说她本是商家女,贪慕虚荣、自甘下贱爬床勾引了二老爷沈源,幸亏二夫人王氏仁慈,这才容她这种败德yin行的女子进门做妾。“是啊,我娘在这个府里,可说是声名狼藉。”仿佛知道她的心思,广晟唇边笑意更加苦涩,“从我记事起,内宅里就这么编排我生母,连如珍也深以为耻,从来不肯认她,也不肯单独跟她说话。”“我母亲姓庄,家中是跑船的海商,祖上是贩盐起家,这在满府贵胄的太太小姐们眼里,简直是粗鄙不堪,再加上这莫须有的爬床勾引之说,我娘在府里可说的动辄得咎,谁都可以踩她一脚。”第二百十九章春晖他的眼中露出苍凉愤恨之意,“我永远记得,我八岁那年的腊八节,全家都聚在一起喝粥,人多忙乱之下,有人捡到一个绣着不堪春宫的香囊!”广晟想起那一幕往事,嗓音低沉而微颤,每一字都是幽冷含恨——“太夫人当时大怒,内宅上下搜索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她怒气不止,全家都不敢擅自动筷,又冷又饿的熬了一会,我那贤良的好嫡母,身边那姚mama,突然跳出来言之凿凿说这东西定然出自我娘之手——因为那绣工鲜亮出色,不像是江浙一带的苏工,倒像是泉州、东瀛一带的风格。”“就是这一句,把我娘逼进了死亡的深渊……”他的嗓音在暗夜里听来,无限沉痛而怨恨,让人不寒而栗,而他的思绪,也仿佛回到了那繁华而狰狞的夜晚——“倒像是我们家姨娘喜欢的样式。”满堂灯烛之下,那个半老徐娘捏着嗓子半是说笑半是认真,一旁的嫡母王氏倒是一本正经的训斥,“姨娘虽然出身低了些,但瞧着也老实本分,你不可胡乱猜测!”她这么大气端庄,更加博得一旁沈源的赞赏一瞥,唯独站在角落的广晟,却感觉不妙——众人的目光,却都是怪异鄙夷的盯着自己,以及旁边小脸吓得煞白的如珍!好似他们兄妹是从地里爬出来的怪物,又似他们身上有什么脏东西!“这也难说,这种yin贱爬床勾引爷们的,能有什么好材料!东西十有八九就是她的,你就是太仁善手软,我才不放心把家务都交给你管!”太夫人看着王氏,那般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起来实在很慈爱体恤儿媳似的。“庄氏向来还算老实,服侍老爷也算殷勤,我真不相信她会做这种事……还是好好查查吧。可不能冤枉了她。”王氏为一个妾室再三说话,那般作派,看在旁人眼中真是十成十的和蔼主母,从小早熟的广晟却是打了个冷战——不知怎的。他直觉眼前这个女人是在演戏。于是立刻有仆妇去庄姨娘房里搜了个底朝天,果然一无所获,王氏刚笑着说了一句,“我就知道,庄氏是个好的……”正在这时,庄姨娘身边的丫鬟蝶飞突然冲了出来,跪在庭院里尖声嚷道:“我家姨娘把犯忌讳的东西都藏在箱子夹层了!”这一句石破天惊,只有八岁的广晟,明明看到站在下首的娘亲,脸色变得惨白。双手都在微微发颤!箱子夹层很快被撬开,里面琳琅满目,不仅有春宫画片,还有角先生玉势,催情药粉等。看在女眷们眼里,真是yin亵难言,让人面红耳赤。太夫人气得粗喘,好似要昏过去,周围一片人围着她安抚,只有嫡母王氏颤巍巍站起来,看着自己生母。嗓音满是失望和指控,“你也是服侍二爷一场,平时有些生母,我想着能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也就罢了,没想到……你竟然真做了这种不知廉耻的事,也真是白费我疼你的一片心肠了!”那一瞬。她双眸水汪汪的,简直要哭出来一般,广晟看在眼里,脑海里只闪过“佛口蛇心”这四个字。而自己的母亲,却在众人鄙夷厌恶的目光逼视下。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拖走,无力反抗只能哭着回头看他。年幼的他,想要不顾一切的跑过去抱住娘亲,却被重重叠叠的仆妇们簇拥、阻拦,他拼命挣扎左右突围,却被好几双手狠狠的掐了好几下,连双脚都被绊倒在地……“赶紧把他带下去,跟只野猴子似的,这般下贱之人生出来的,果然连礼仪教养都不知!”最后听到的,是太夫人冰冷高高在上的言语,以及嫡母“我会好好教养他”的保证。多年以后,这段回忆在脑海里翻腾,心中的怨恨几乎汹涌,广晟狠狠的眯起眼,淡然的声音在小古听来,含着无尽哀恸,“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生母,被禁足三天后,她被人发现悬梁自尽了。”“我娘根本不会做那种事,那个箱子确实有夹层,我小时候见过好几次,她偷偷打开又合上,她还曾经抱着我,说里面的东西是她最后藏下的积蓄,将来要供我去书院读书,也要为如珍置办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