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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没了宫人在身边的束缚,放任了自己,与当年一般不依不饶罢了,却倏然想到,他如今不是阿辰,余玖并不会依着他宠着他。“没。”心底隐约的情感搅扰着她的平静,她回首,朝着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走吧,我们去赚点钱。”这笑,多久没看见了。她仿佛从未对身为江微尘的他如此笑过。心中陡然对回海国产生一丝抗拒,江微尘默默跟上她,千般思量,仍将玉佩收入怀中。“江小哥,你妻主醒了?”掌柜的见二人收拾整洁下楼,心里感叹着这对璧人样貌惊艳,看风景一般问候她们,“余小姐,你可醒了,你的夫这几日可为你cao碎了心。”“掌柜的,”余玖淡淡放低声音问,“可有什么暗榜?”暗榜是杀手内部的称呼,即是接活儿的榜,大些的客栈均懂得的暗语。掌柜的细细打量余玖一番,给她一张纸条:“近日五毒教在台舟放榜,你可以去碰碰运气。”第21章再遇任霓煌纸条上记载之地名叫醉仙楼,地处台舟南部。一路上,二人走得飞快,江微尘因男儿装扮,引来众女人的觊觎。余玖被那些肮脏的视线干扰,一一回瞪过去,每一瞪均有一人能平地摔。“何为暗榜?”江微尘问。“是杀手之间的暗号,杀手们平时便是看暗榜接活。你若要杀什么人,在榜上写上他项上人头的钱便可,自有人做完了来寻你。”“你……”他犹豫片刻,终是问道,“这些年杀过许多人?”“都是参与过衡王之变亦或是庸碌纨绔之人。”她这四年,都在为他寻仇。他感动又害怕地盯着她,她瘦挑的背影与看似稚弱的双肩却有着十足的安全感。“哎呀!”偶然回首,余玖便瞧见他因心不在焉,一脚被路边滚落的橘子绊倒,强行用内力站定,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她嗤笑一声,朝他伸出手:“可别走丢了。”江微尘明澈的眼紧着她朝他递来的那一汪温柔,如潮水般漫漶七经八脉。他郑重地、光明正大、无需掩饰地握上那只手,紧紧握住,百般依恋:“好。”醉仙楼的二楼雅间内,任霓煌正抱怨着如今没了双煞,杀一些不顺眼的江湖垃圾都变得困难了。他将酒觞放在桌上,命时年为他再满上错认水,牛饮一盏又一盏。“教主,有杀手求见。”“台舟这地方,真是鱼龙混杂,什么垃圾憨憨都有!让她先去干掉楼下那个老女人再来见我!”一杯尚未饮完,门口的教众又来敲门:“教主!她作掉她了!”“叫她进来!”粉润的唇脂残留在酒觞上,他青丝凌乱、云鬓半亸,紫色的鎏金纱裙开敞着,露出雪白诱人的肌肤,皓腕大露。此情此景,香艳无比,是他任霓煌惯常的作风。“任教主,我们好久不见。”“噗——”刚下口的清酒全数喷在桌子上,任霓煌瞅见来人,慌乱匆遽地整理头发,光着的双脚在地上疯狂寻找鞋子。时年惊得嘴巴能塞下一颗鸭蛋,她连忙弯腰低头乱寻,将被踢到角落的鞋子拾回来,挡住任霓煌的正面,连忙给他挽发整理衣襟拉袖子。“九,九辰?!你怎么在这?!”他匆匆收拾好,忙不迭搔。首弄姿起来,风情万种的眸子划过她身侧的江微尘,酒酣耳热的面上挂有一丝不悦:“几个月不见,身边倒是多了个乳臭未干的毛孩。”乳臭未干的毛孩?江微尘眉毛一挑,抱臂不屑与他对峙。余玖将楼下女人身上的令牌放于桌上,抬眼问:“有船否?我需要回到海国。”“有,带你可以,他不行。”针对江微尘似的,任霓煌换了个姿势靠着,朝她抛了个媚眼,“除非,九辰留下来陪我喝一杯。收到你的诀别信后,我心如刀割,夜夜买醉……你可伤透了人家的心……”诀别信?余玖忽想起临别时冷冥说的话,心下了然。时年利落地从怀中拿出一叠厚厚的信纸交到余玖手里。信中字字珠玑,读来皆感人肺腑,宛若余玖本人痛哭流涕所写一般,画面感极强。诉说着自己离别的不舍、入宫的无奈,写到动情处,尚有泪滋在信纸上,最后还不忘表达对任霓煌的感激与愧疚。可以啊李富贵,文笔不错啊。余玖将信还给时年:“信确是我所写,一字不差。信中也写得明白,你我不会有果,仅做江湖好友即可,任教主莫不是想要强人所难?”“我怎么敢强你所难。”任霓煌嘴里嘀咕着,嫉妒的眼神瞥向江微尘,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他一番。江微尘不惧他的目光睥睨过去,二人之间内力肆起,俨然有要斗殴的趋势。余玖忽默默旁移一步,挡在江微尘面前。任霓煌心下了然,收了视线,自嘲自己方来不及,便听她无情又问一遍:“无须赏金,只要一艘船能送我们回海国即可,如何?”从前,她说我们,都是冷冥与她,他亦不放在心上逍遥。如今,她说我们,却护着那个他,他的心如刀割般生疼。心下一冷,任霓煌却怎么也无法对她说出什么刻薄的话。细想开来,从来都是他自作多情,她每每拒绝地果断,也从不向欠。将酒杯放下,他朝时年使了个眼色。时年出去了一阵,匆匆回来,手里拿着一块令牌:“这是后日出海的令牌,你二人届时出示,即可上船。”“多谢。”她朝他行了礼便带着那个陌生男人要走,任霓煌“哄”地站起,忙叫住她:“等等!”余玖诧异回过头,却见他几番张口,终说不出什么。“罢了,你走吧。”她这一次到来不啻五雷轰顶,令他多年幻想倾圯而去,情意却覆水难收。杀手,可真是无情。她对他的多年冷漠他只当是寻常,而她偏偏,如今对别人有情了。余玖迟疑了一阵,手里紧攥着那枚令牌,不知要说什么好。“谢谢你,霓煌。”倾心一个人,也许就是这样,即便被她气得不行,却只因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卸了防备,原谅了,自认倒霉了。他冷哼一声,想要放话与她真的诀别,却堵在喉咙口怎么也吐不出,只能眼睁睁目送她带着别的男人离开。“时年!”“在……”“上酒!满上满上!”回客栈路上,江微尘时不时瞄一眼余玖的脸,仿佛能从她冰封般的表情里解析出她对五毒教教主的情感似的。约莫走了一炷香,他终憋不住问:“你们……”余玖不禁莞尔:“一个朋友罢了。”“哦。”他心里舒坦了些,再回想起方才任霓煌看他的眼神,竟有些小骄傲。她们并排走着,他悄悄伸出手,捏住她伤疤密布的手心。对方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他心下欣喜,得寸进尺起来,与她十指交扣。一股热流涌入余玖的心,她回首凝视着他,牵着他仿佛牵着阿辰。是了,她看江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