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真相是在那天大白的，同我出来那日一样是个艳阳天。

    即便是接触了这么长时间的阳光，在直面它的时候任然会觉得刺眼。

    我确实是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我曾无意间翻到过母亲房间里jiejie的各种病例，以及我自己的体检结果。

    母亲对我的态度暧昧，似乎是慈爱却总是带着漠不关心，她从不过问我的生活学习，只是端着那张一成不变的笑脸，越瞧越觉得可怕。

    以及我隐约察觉自己和他人不一样。

    我从没生过病，受过的伤也比常人好的更快一些，只是低温极低，身高在14岁就不长了……若这些可以归结于“体质特殊”，那么那本“实验报告”的出现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实验报告】

    2004年，5月20日

    亦然1号计划启动。

    2004.6.20

    生命体培养取得成功，实验数据一切正常。

    附：下图数据

    2004.7.20

    初次离体培养，无异常状况，生命体征正常。

    附：下图数据

    2004.8.20

    实验体培养失败，原因：未知

    结论：亦然1号实验失败，原因未知，提取细胞为造血干细胞。

    2004.9.20

    亦然2号实验启动，提取细胞为卵细胞和造血干细胞。

    ……

    2005.1.20

    实验失败，原因未知

    …………

    2007.2.20

    亦然4号实验启动。

    ——

    2007.6.20

    一切正常，实验取得突破性成功。

    实验数据附图

    …………

    我将这本书合上，默默地把它放回原位。

    那一天我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在吃饭时，再审视这奇怪的氛围时，我突然明白了许多。

    为什么母亲从不过问我的任何，也许是因为我与她而言根本不是一个孩子，只是一个实验体。是一颗会动的心脏。

    为什么jiejie没有来的讨厌我，原来是因为我是个偷走她基因的怪物。

    那么还有谁知道真相呢？

    我抬眼扫了一下xx和周沐。

    直觉告诉我他俩应该是都知道的，不然为什么从没有人对我的存在提出过异议呢？

    知道了真相之后其实没有什么实感，甚至觉得有些飘飘然，我的灵魂似乎和身体分离开来，由此来审视着真相。只是胸腔压抑得狠，总觉得喘不过气来，心脏也扯着痛。

    “我吃完了。”

    我实在是难受得紧，匆匆地赶回了房间。

    只是在房间翻来覆去睡不着，思维乱撞找不到东南西北，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如何都思考不了。

    泪却没有征兆地来得凶猛，只一味得哭只是想哭。我咬住嘴唇将哭声死死堵住，最后堵不住了干脆拿枕头蒙住。

    ……

    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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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后来，我去看望已经疯傻的母亲。母亲已经神志不清，却嘴里不停地念叨我的名字。

    一边喊着一边骂，骂得极其难听。这是曾经的母亲不会做出来的举动。我瞧着陌生，恍惚间疑惑着，这是我的“母亲”吗？

    我被骂了也不生气，没有人会跟一个疯子置气。

    最后她终于骂累了歇息了下来，我站在门口俯瞰着她的丑态。

    半晌，我突然开口：“你有一瞬间想过我的感受吗？”

    话说出口，我与她都愣住了。只是她随即大笑说，“你到如今还在祈求这个？那我就告诉你吧，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我女儿来看，你本来就只是一颗心脏而已。”

    说罢觉得不够又笑了起来。

    我也不置可否。只是转身对医生说让她注射安乐死。

    笼子里的母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疯狂地拍打玻璃罩，大声尖叫。

    “你真是个祸害，我当初不该将你造出来！你这不是人的怪物！”

    她又开始骂些难听的话了。

    我只是淡淡的离开了。

    我有些茫然，明明她知道倘若说一些好听的话我断然不会让她死的那么早，哪怕是骗骗我她也是不愿的。

    有些烦躁，连忙点了一根烟叼了起来，只是盯着烟头的星火发呆直到燃尽，烫到了手才堪堪回神。

    “……”

    抬头去看夕阳，原来已经临近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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