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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间去了那么久,一转身就见推开了露台玻璃门的陈山野。“你怎么去那么久啊?以为你掉进马桶啦。”阮玫扬起微笑,朝他走了几步。走近了才发现陈山野的衬衫上有细碎密集的污点,她眯着眼定睛一看,是喷溅上的血迹。“你怎么了?怎么会有血?”阮玫立马着急起来,眉毛皱起。“没事,不是我的血。”陈山野回答了一声,牵起她的手腕,转身就往灯光辉煌的室内走。阮玫被拉着猛地走出好几步,陈山野的步伐太大太急,她抬起头,只能看见陈山野的后脑勺,还有绷紧的下颌线,像被雕刻刀狠狠凿过一般。“陈山野,你怎么啦?”她察觉到陈山野心情的转变,可饶是这样的陈山野,也只是会虚拢着她的手腕,好像怕多用一分力气就会把她捏碎。陈山野沉默不语,拉着她往电梯方向走,只是在听见阮玫急促的脚步声后,稍微放慢了一点速度。但却把她的手腕钳得更紧了。两人转过走廊拐角,不是冤家不聚头,不远处走来换好礼服的阮岚和方明君,后面跟着两三个工作人员。“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走着走着还能给撞门上了?”阮岚新换了一套红色长裙礼服,裙摆有点长,她得自己稍微提起来一些。没多久之前她刚补好妆,有婚策工作人员跑进来跟她说方明君流鼻血,她赶紧提着裙子跑到隔壁化妆间,方明君满嘴满下巴都鲜血淋漓,一滴滴的鲜血从下巴滴落,溅得白色衬衫上开满红花,还有一地的血滴差点没把她吓死。“刚刚不是喝了点酒吗?加上着急着去找你,一时没注意……”方明君低头笑道。他也看见了阮玫和那男人,他猛地移开视线,背部狠颤了一下,刚被男人膝盖猛顶过的肋骨此时疼得让他背脊一直冒冷汗,西装外套里刚换了不久的新衬衫瞬间湿透。满脑子都是刚才发生在化妆间里的事情。……“打雷?”方明君听到这个问题后,竟下意识在记忆里搜索给阮玫补习的那些日子是不是雨天,可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哪记得住那么详细的细节?H市每年都要经历好多场台风和暴雨,打雷不是经常有的事情么?“怎么?记不起来了?”陈山野踏前一步。方明君赶紧往后退,字句磕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打雷什么意思。”“不知道打雷是吧……”陈山野继续往前走,狭长黑眸里闪过一丝阴翳,声音低沉缓慢:“所以,你知道‘惩罚’是什么意思了?”被套话了。“惩罚”这个词语对方明君而言,太经常使用了。方明君拼命往后退,但已经到墙边了。野狼将毒蛇逼到了绝境。他乱了呼吸,鼻子里的血液随着急促的呼气,星星点点喷在纸巾上:“不、不对,你说的什么我全都不知……啊呕——”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高大的男人拉住手臂往前扯,脖子也被极大的拉力扣住,下一秒,腹部遭了一记膝击,仿佛被陨石击穿了肚子,心肝脾肺肾被巨大冲击力撞成一团,快要化成一滩血水。他顾不上捂住鼻子了,手里如玫瑰花一般的纸团凋零到地上,鼻道里的血星爆开溅出,一阵酸意猛地涌上喉咙,口水狼狈喷出。“给你的新婚礼物,祝你和你的妻子白头偕老。”陈山野松开他,看他慢慢沿着白墙滑到地上,倚着墙壁捂住腹部不停发颤。方明君体内火烧火燎的疼,汗水从额头渗出滑落,五官缩成一团,狠狠瞪着他:“……你这样子做,就不怕我去告你?”“嗯,你尽管去。”陈山野蹲下,手肘抵在膝盖上:“但方老师,你就不怕自己的事情曝光?”方明君心里一惊,刚才他收到一条语音,想着身旁没人就直接按开来了,小女生娇滴滴地哭着喊他名字。难道被这男人在门口偷听了?!陈山野见他脸色大变,便料到这衣冠禽兽背地里肯定又干了什么事。——他什么都没听见,只是直觉觉得受害者铁定不止阮玫一个人。“这样吧,方老师,我再问你一件事,好好回答了我就让你等会儿还能出去敬酒……”方明君啐了口泛酸的口水,每说一句话都仿佛有尖刃划过他的声带:“……如果我不回答呢?”陈山野笑了声,一口整齐的牙齿白得反光:“那你今晚就别想着能洞房了。”方明君胸廓剧烈起伏,眼眶气得通红,也顾不上那不停渗出的鼻血。过了一会,他忿忿开口:“你问吧。”敛去笑容,陈山野半阖起眼,问:“阮玫腿上的伤,跟你有关吗?”……两组人在长直明亮的走廊里错身经过。阮岚不想搭理阮玫,方明君不敢面对陈山野,阮玫只关心陈山野的情绪,而陈山野,满脑子里想的是方明君的回答。陈山野把人拉进电梯,松开她的手:“刷卡。”房卡在阮玫身上,她摸出黑色卡片啪了一下读卡器,嘟着嘴问:“你怎么啦……”陈山野按下房间楼层,依然一声不吭。“谁惹你生气了?山野哥哥……”阮玫晃着他的小臂撒娇,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山野的衬衫袖子挽起了。酒店电梯富丽堂皇,光洁如镜面的电梯门映出陈山野抿紧的嘴角和眼里渗出的心疼。刷卡进门,白色厚重的木门刚砰一声关上,阮玫还没来得及脱下脚上的高跟鞋,已经被陈山野一把抱起,瞬间失重让她赶紧揽住男人的脖子。陈山野把她抱到床尾让她坐着。服务员来开过夜床,白天他们睡乱了的床铺现在整洁蓬松。房间没开主灯,落地窗帘敞开着,月光在海面上如海鸟般跳跃,也飞进了房间里,堪堪停驻在红色高跟鞋旁边。阮玫抬头,看陈山野好看的脸蒙在阴影里,慢慢的,他蹲下,月光一点点攀上他笔挺英气的鼻梁,淌进他浓墨一般的黑眸。陈山野在她面前单膝半跪,阮玫正想开口,这时右脚踝被男人温烫的手指握住。和陈山野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阮玫逼着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得做一次手膜,还给了他一只护手霜让他放在书包里,得空了就抹一抹,海盐的。似乎最近他手上的茧子软化了一些,但当他沿着她腿上一片一片花瓣往上抚摸时,阮玫还是感到了电流在皮肤上游走,“一共十二个……”陈山野声音喑哑低沉。“嗯?”“阮玫,我再问你一次,痛不痛?”阮玫垂眸,手指顺进他乌黑微翘的短发,柔声回答:“纹身吗?不痛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