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扑朔迷离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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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logger口中说出的故事是这样的: 早在平安时代,人世妖鬼横行,京都大阪这一带曾经毗邻鬼疆。 那时有个吃人的魔物占领了这片山麓,统领万鬼,人称鬼王。鬼王的长发血一样鲜红,就像他嗜杀的性格和这片山麓间埋遍骨骸的赤土。跟他一起肆虐八方的是另一个魔物,一个仅尊他为王的白发妖鬼。 人类最终难忍鬼王暴虐,于是几个英勇的武士便挺身而出。 他们在阴阳术士的指引下,用特制的毒酒麻痹了鬼王,终于得到机会斩下了他的首级。他们一鼓作气退治了这座本属于鬼疆的山,从此周围的山庄乃至京都重回安宁。 只不过,同鬼王一起的那个白发魔物却脱逃了。 传闻中,他狡猾地潜入京都,以失去一条手臂的代价偷走了盛放并封印鬼王首级的盒子。 鬼王的首级回到山里,在魔物的帮助下汲取日月精华,重新开始积累势力。好在,后来有一位路过的高僧及时点化,让这两个魔物幡然醒转,痛悔自己过去的杀业,决心从此立地为神,通过回应人类的祈愿赎清罪孽。 “我刚才在山上看到一块石头,上面刻着说,如今的这位首冢大明神就是当年的鬼王,早就已经改邪归正了,不会再对人构成威胁。”那人交待完前因后果,开始按他的逻辑科普起来,“其实吧,历史上很多不死的妖怪后来都被当神供奉起来,各地都有这样的传说。你想,如果有人主动好吃好地供着你,不用你兴师动众去烧杀抢掠,是不是你也慢慢没脾气了,每天就想宅在神祀里吃吃喝喝?人都希望死了以后被当神明祭祀,鬼也是一样的嘛。你顺手帮人做的事就可以积累功德,让你晋级飞升,这么好的美差谁不想啊……” 茨木被他叨叨得止不住打哈欠。昨晚趴在便利店里他根本没睡好,此时耳边的口水话题更无聊得像某种助眠音效。 不过,他还是听清了vlogger放在末尾的一句质疑: “然而有没有这种可能性?人的信仰,其实是一种封印。就像这个鬼王以前那么残暴,又被人用计谋杀了一回,按理说戾气应该更重了,除非是有封印,不然随随便便就放下屠刀也说不过去啊。所以以前当地人上山可能真的碰到过灵异事件,不过我就比较幸运啦,什么都没发生,可能是我来的时候上的香合鬼王大人的口味吧。” 他装神弄鬼地留下结语,举着自拍杆晃悠着走下山去,剩茨木一人面对着满山荒草,以及面前逐渐显露真容的巨石砌成的鸟居。 各地的神社前面都会有鸟居,形形色色,朱漆木质的四处可见,石头堆砌的也算不上稀罕。 茨木望着它,想着它和梦里见过的那座不尽相同,可此地却真实地给他一种诡异的重合感,仿佛自己已经来过多次。 假使这里的传说留着一星半点的真实,故事的主角会是他的“朋友”吗?说起来,这故事里的鬼王也是一头血红的长发。 可茨木现在没处问,身旁的空气和意识里的声音都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大白天的,“朋友”和鬼葫芦都不知隐去了哪里,只留着一线气息萦绕在茨木身边。 茨木带着这种若即若离的陪伴继续往深走,只见一座孤零零的石头神龛供着香案、牌位和祭坛,里面插着的三柱新香,是那个vlogger按规矩敬上的。 四周围再没有别的建筑,只剩不远处的灌木丛淹没的一块巨石,大概就是那块刻下传说的石头。錾刻文字的自然是人,保不齐是近几十年里的人。旅游景点惯会用这种手段创造景观,渐渐地,连游客都不屑于跟这样的石头合影了。 茨木不死心地再往周围仔仔细细看了一圈,眼前尽是一片密林,阻绝出路。 他有点失望,不过还是跨过荒草地,拨开灌木丛,走向了唯一的那块石头。 手指一字一字地抚摸过錾刻的字眼,茨木内心却生不起半点波澜。 这座山上如果真有传说,循着直觉的判断,应该是与他寻找的答案有关,可面前的字句如同景点宣传册上敷衍的捏造,处处塞满了人为加工的痕迹。 字看久了会变得不像字,更像是陌生的符号堆砌在眼前。茨木觉得自己有些魔症了。但凡他今天出点意外“留在”了山里,这种苦寻而不得的暴躁和执念大概会把他逼成另一个厉鬼吧——茨木自嘲道。 苦想了一阵,自然是看不出答案。茨木干脆对着石头一屁股坐下来,借着空气里被阳光蒸烤扩散的青草气味冷却心境,盘想起别的出路来。 实在不行,就从前房东入手。 毕竟那栋房子里的家具是他留下的,不管他知不知道房子的真相,关于这些家具的来源总能给出个线索,哪怕是几条购买记录也好。可是房东当初也走得匆忙,据房地产经纪人说,他连夜搬去了挺远的城市。 不知何时,四围起了风,林子里开始有些冷了。 荫翳下的秋风裹着萧飒的意味,眼前幽邃的松林泛起深绿的波涛,此情此景宛如重逢。 茨木愣怔了一下,缓缓起身,拍去裤子上的碎叶和灰尘,打算先沿原路返回。然而就在转身的一刻,他发现面前竟同身后一样,重叠的林木和荒草阻绝了归路。 茨木明明记得自己迈上最后一级石阶,径直就走到了简陋的神龛,稍远两步的灌木丛后面就是记载传说的石头,怎么现在却好像置身密林深处。 环顾四周,哪还有神位的踪影。 细细找来也只发现了一条极为隐蔽的小径,方向更是不对。 茨木无奈地掏出手机打开了地图。他先前就查过,地图上的这片山被含糊且草率地一带而过,还不知道能不能从那些绿白相间的图块里辨认出道路。然而更大的问题摆在了眼前——GPS导航信号微弱,连同手机的指南针也失灵了。 茨木脑海里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莫非自己大白天的碰上了鬼打墙? 这个念头的出现反倒让他振作起来。 管他是什么时代遗留的鬼,能挡住自己的路便是有沟通的意思,他们留在这山间的执念所指,不正是自己想要探究的答案? 茨木扯开碍事的横生的枝杈,三两步钻进了唯一的那条小路。 往深里走,空气显然湿润了许多,甚至雾蒙蒙地罩上了一层。 茨木捡了根长点的枯枝拨弄眼前的荒草。忽然,枝头触到了一团生硬的东西,敲击的震感不像树根而更像是石头。 他扒开草丛一看,眼前立着的是一根断掉的石桩,半截深埋在土里,像某种古建筑的地基。侧旁的黑土看起来很松动,茨木捡了一片尖利的石头试探着挖了两下,果不其然,更多人为堆砌的石基露出来,暗示着这片林地之上从前的样子。 古怪的联想浮现出来:莫非这片深山里的土地,跟他梦中的白衣青年守着的神殿有什么关联?! 没有任何求证的线索,但茨木还是循着梦中记忆的方向,破开灌木和乱生的藤蔓一探究竟。 眼前的景象,巧合得让茨木觉得自己恐怕掉进了幻境里——就在十几步开外,几棵尚还年轻的树木底下,土中分明探出了半截石像的残骸! 石骸断面边缘的焦黑,是被火燎过的焚迹。 茨木盯着那些地方,脑海里忽然就清晰地浮现出一些画面来:滔天的烈火融化了梦中那片黑烛的海洋,青年的白衣和白发都散落在窒息的热浪里。他的目光却猎猎地注视着虚空,注视着那道把他虚弱的身体紧紧拥揽住的无形力量…… “盯着”这个画面,鼻根不知为什么狠狠酸了一下,茨木胡乱抹掉眼前的雾水,沾在手背上的是几滴咸咸的泪。 画面里的青年那副无法言喻的向死心境,像一排失控的列车狠狠撞穿了茨木的胸腔,一瞬间,他明白他看见的正是自己。 那个自己安然地置身于火浪的包围,就如同他在“他”的注视下漂浮在那个好像叫“血海”的地方。 茨木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捡起手边最锋利的一块石片,朝残破的石像根处狠命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