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urs IV

    「17」

    Ours IV

    我们的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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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的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

    把小野猫瘫软的身体拢进怀里,无言地甩开面带不满的血族男人,再抱她到浴室里洗漱,整个过程也只用了几十秒而已。

    他不清楚这场幻境里的时间和外界是否同步,但等到他们最后一次将jingye射进女孩体内、周围的假象溶解成现实以后,天边已经泛起朦胧的光亮了。

    看起来粗糙的大男人给女孩擦洗身子的动作却极致温柔,水温调试了好多遍怕她觉得热,毛巾抚在她身上小心翼翼的,怕她觉得疼。

    小野猫闭眼靠在他前胸上任由他摆布,也许是被他们折腾得太累了,中途有一段时间她的小脑袋总是格外沉重地滑下他的肩膀,大概是已经睡着。

    黑发男人把自己和女孩里里外外洗得透彻,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卧室里还没有见到陆沉的身影。

    也好,正合他意。

    现在他想和小家伙单独待一会儿。在经历了如此疯狂的性事以后,不知怎么,萧逸总觉得自己应当肩负起护在她身边宠溺她、给她安全感的责任。

    女孩今天非常听话,也非常黏人。

    自从做完爱之后她就一直赖在他身上撒娇,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男人心生欢喜,就索性一直抱着她走来走去,就连现在两个人窝在床上,也是依偎在一起的姿势。

    小野猫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的甜腻气息令萧逸感到安心,他背靠着床板半躺在床垫上,怀里搂着蜷缩成一团的女孩。她的湿发被他吹干以后变得蓬松又顺滑,像是动物的皮毛,枕在他锁骨的位置,感觉很舒服。在浴缸里酝酿出的睡意此时好像不算那么明显了,女孩只是半睁着眼睛将视线落向空气中的一团虚无,手指触在他光裸的腹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描画。

    “萧逸……你讨厌我了吗?”

    突然地,女孩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在空气中落下这样一个问句。

    萧逸怔愣,但很快就回给她一个胜过千言万语的答案:

    “我爱你。”

    要耗费掉多少勇气才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萧逸只是想想女孩内心里经历过的后悔、纠结、甚至惊惧就开始觉得心疼。

    他了解她。

    刚才那场狂野到有些粗蛮的性爱,让她误以为他是在惩罚她,在生她的气。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嫉妒,也许吧。他承认他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些过火,不过与其说那是在兴师问罪,倒不如理解成一种迫切的试探。萧逸只是想要确认自己仍然保有对她任意妄为的资格。

    他从没想过要让她担惊受怕,可怜兮兮地用颤抖的嗓音问他是不是讨厌她了。他怎么舍得呢?所以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了女孩一个足以让她释怀的回答。

    他爱她。

    海枯石烂,此志不渝。

    “我错了……呜呜……”

    女孩瞪着大大圆圆的眼睛向上望过来,刚好对上男人温柔宠溺的视线。她瘪了瘪嘴,双唇有些颤抖,眸底洇出潮湿的雾气,向他认错的声线里带着点委屈的鼻音。

    “对不起……”

    她说。然后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贴在他皮肤上磨蹭。

    萧逸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她,但最终觉得语言太过单薄,所以作罢了。

    男人任由女孩贴蹭着汲取他身体上的温度,只是缩紧了圈住她的怀抱。他用侧脸抵着她的发顶细细摩挲,偶尔还会落下几枚轻柔的吻。

    他不善言辞,只好希望这样亲昵的动作能够管用。

    四周很安静,静到可以听见墙壁上的挂钟发出滴答的声响。萧逸在沉默却舒适的时间里陷入了沉思。

    如果要他用语言来安慰她的话,他该说些什么呢?

    也许他会告诉她,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是那些制定条条框框的人、是自己太过痴迷与执着的心、是她即使不去刻意张扬也依旧明亮得耀眼的灵魂,让所有觊觎她的人都甘愿赴汤蹈火,甘愿堕落沉沦。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已经说服自己,或者说,他不得不说服自己——如果不能改变现实,那就向现实妥协。

    他不知道未来道路上是否还有其他男人要从他这里分走一口小野猫的甜美,但只要他们也同他一样,是真心实意地爱慕她、仰望她的,那他似乎就没有权利替她拒绝。

    他不过是她众多追随者中的一员罢了,或许他不该把自己看得太特殊、太尊贵。

    未雨绸缪不符合萧逸的性格。

    他唯一需要做的,只是好好爱她。

    正想着,门口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搅扰了萧逸的思绪。他没有抬头向那边望去,等到血族男人走进卧室之后,才不太情愿地掀起眼帘瞥了他一眼。

    今天乱性到收控不住的事情少不了他的责任,如果没有那场群交的幻境,也许他的小野猫就不会失意地躲在他怀里瑟缩不止了。

    这男人真是处处都让他看不顺眼,真不知道女孩是相中他哪里。

    凌晨时分微茫又晦暗的光线透过窗户洒向室内,将陆沉挺拔的身影遮罩上一层墨蓝色的光晕。男人站在床沿几步远的地方静看着床上依偎在一起的二人,表情深邃难懂,看起来莫名有几分伤感。

    啧,算了。今晚还是不要再因为妒忌而惹是生非了。

    没有阻止就是他的不对,他不该把责任全都推卸给别人。况且看上去,这个血族男人和女孩之间的隔阂要比自己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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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做完爱的时候,陆沉是想要从萧逸霸道的动作中抢走女孩、带她到浴室清洗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事后抱着她在暖热的浴水中互相温存,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他喜欢亲手把那些yin靡的污秽从她身上擦去,看她纤嫩的皮肤摆脱白浊与汗涸的盘踞,又残留着清洗不掉的桃色印痕。总觉得这样可以让他体会到被女孩任性依赖着的感觉。

    可今晚他的小兔子不愿意。

    她没有明说,但她的四肢紧缠着萧逸不放。小脸闷在男人的胸膛里,那双水灵的眼睛刻意避开了他的方向。

    所以陆沉没有强求,只是默许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然后安静地独自走进位于客厅的浴室里。

    血族男人用冷水淋浴洗完了全程。

    他的体温比人类要低上一些,因此也不会感觉太难熬。在平时,除了和小姑娘共浴的场合,陆沉通常都会选择冷水。刺骨的寒意会唤醒他的头脑和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让他更清明地思考事情。换句话说,他贪恋的只有女孩怀里那种暖融融的热意,其余的任何温暖全都令人抗拒。

    洗完澡,陆沉从客厅走回卧室。

    他听觉灵敏,在距离门口几米远的地方捕捉到了门内传来的琐细声响,听上去像是一阵寥寥数句的低语,以及女孩若有似无的抽泣。

    她和屋内的男人在谈心,对吗?

    听起来不是很愉快,没猜错的话,大概是因为才刚结束不久的出格性事吧。

    突然间,一股莫名的恐慌感在陆沉内心滋生——如果连那个黑发男人的所作所为都会害她掉眼泪了,那自己是不是等同于即将被宣判“死刑”。

    门板前踌躇了少时,陆沉还是推门而入。

    门缝张开,男人和女孩亲昵地依偎在那张不算宽阔的双人床上,曾经见过许多次的画面如料想中一样霎时映入眼帘。

    不过讽刺的是,现在陆沉看到他们窝在一起的场景竟会屈辱地产生丝缕安心的错觉。因为至少腻在女孩身旁的是他熟悉的身影,而不是哪里来的野狐狸、或者其他什么陌生男人。

    女孩似是哭过,鼻尖染着比别处明显的绯红色。但也许是萧逸给了她合适的安慰,现在她已经不再抽噎,只是一脸迷迷糊糊的表情靠在男人怀里,像是快要睡着的模样。

    陆沉轻巧地向他们走近,可是拖鞋与没有覆盖毛毯的地板不作美,突兀的脚步声惊扰了女孩的睡意。

    半眯的眼睛倏然睁大,女孩闻声朝他望来。迷蒙的视线分辨出他的轮廓以后,忽而露出与以往大相径庭的神色,那是一种带着明显抵触的惊惧。

    她现在是变得害怕他了吗?

    女孩脸上罕见的表情像一根带着倒刺的软钩,扎进了陆沉的心脏。痛感不是撕心裂肺,却若隐若现地难以消散,越是想要将其排挤出去,就越是会刺得更深。

    明明在他向她展示獠牙、红眸、甚至是自己底色的时候,她都没有丝毫退缩,大方地敞开怀抱接纳了他的不堪。可一次宣泄情绪的性爱,却让她感到心悸了。

    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心中那份隐痛蔓延至舌根,让陆沉品尝到了苦涩的味道。后悔和挫败感侵蚀着男人的神经,失去后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往常俏皮可爱的表情。

    血红的眸底沁出几分忧郁,陆沉在女孩一瞬不瞬的注视下缓步行至床沿边。他把动作放得很轻,一边和她对视,一边俯身屈膝,单膝跪在了女孩的脚边。

    女孩身处床垫外侧,看见他的作为后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她扑腾着起身,想要伸手将他从地上扶起,但血族男人没有给她这样做的机会。在那之前,他率先握住了女孩纤细的脚腕,牵制住了她的行动。

    “抱歉,刚才是我太过分了……”

    陆沉的声线里带着赤裸的真诚,连眉眼间都溢满了歉意。他垂首在女孩脚踝处印下一个轻盈的吻,仿佛是想用这样低姿态的示弱换回一丝垂怜。

    “都过去了。”

    女孩的目光落在那片被吻过的肌肤上,没有再试图从他掌心下挣脱。她的语气很淡,似乎还余存着几许温怒,然后抛给他两个强硬的问句。

    “所以做过以后就会原谅我了吗?你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吗?”

    原谅……原来女孩是以为他在生气。

    所以才默不作声地承受了他在那场性爱中强加在她身上的一切吗?

    真是个傻孩子……

    该乞求原谅的分明是他自己。

    “我没有生过你的气,谈何原谅。”

    男人轻叹一声,低语娓娓:

    “对不起,我不该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在你身上的。”

    他的不安与躁郁全都拜他那位好叔叔所赐,可他却被怒火迷惑了双眼,回到家里来欺负他的小兔子。多少句对不起似乎都不足以表达男人的歉疚,陆沉眸中闪着脆弱,试探着抬手,摸了摸女孩顺滑的头发。

    “你能原谅我这一次吗?不要因此而害怕我,好吗?”

    女孩脸上绷紧的线条在他一下下轻盈的抚摸中变得柔和了许多、变成了他所熟知的样子。她不经常跟他生气,但每一次到了最后都会对他心软。

    “唔…那你以后不许再制造…嗯…就是那种幻境了!”

    小姑娘撅着小嘴小声嘟囔,说到羞于启齿的“那种幻境”时,还不好意思地闪躲了一下眸光。

    男人深知她指的是群交的场面,他不拆穿她的羞赧,只是轻笑着柔声答应说:

    “好。”

    “我不要和陌生人做。”

    “当然了。”

    “也不许你假装坏人欺负我!”

    “嗯,都听你的。”

    陆沉顺从地应下女孩的所有要求,心里只是想着:他的小兔子总是这样善良。

    其实,如果她要他纵身悬崖、或是溺入海底的话,那他也会欣然照做。他做了让她伤心的事,理应受到惩罚,不过即便抛开这点不谈,他也心甘情愿为她放弃生命。

    他爱她多过自己、多过这世上任何东西。

    他愿意给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如果她希望他为她而死,那应当是他的荣幸。

    何况他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死法了。

    “那好吧,你快起来。”

    女孩瘪着嘴角,还是有点别扭地冲他如是说。她葡萄般圆润的眸子在眼眶里打转,像是费尽心力也想不出还要追加何种额外的要求。

    闻言,陆沉迟迟没有起身,高大的身形依然匍匐在地面。他把脸颊贴在女孩带有暖热温度的小腿上,轻轻蹭了蹭,表情缱绻地笑看着她,之前萦绕着的阴霾似乎已经一扫而空了。

    “你干嘛…”

    “我可以讨价还价吗?”

    “还什么价…”

    “如果幻境里不是很多个陌生人,而是很多个我的话,兔子小姐可以允许吗?”

    “你!……”

    男人半开玩笑的句子让女孩瞬间羞红了双颊。她气鼓鼓地瞪了陆沉一眼,又在撞上那双流转着戏谑精光的红眸以后慌张地瞥开了视线。

    “哼,不和你说话。我困了!我要睡觉!”

    撒着娇,女孩边说边在床上平躺下去。余光偷瞄了陆沉几次,便佯装生气地将小身子转了过去,背朝向他。

    “呵,那我抱你睡好吗?”

    “唔…随便你…”

    调笑着,陆沉爬上了那张略显拥挤的小床。他从背后把女孩娇小的身体揽入怀中,和对面的黑发男人互不干扰地一起将她抱住。

    心结解开,积累了一整天的疲惫感忽然如山洪之势袭来,占据了血族男人的感官。

    嗅着女孩身上好闻的奶甜香气,三人头一次如此和谐地相拥入睡了。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