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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上海盛氏实业的当家人,腰缠万贯,生意越做越大,来趟北平也无所厚非,只是不知他具体行踪。看来女学生李阅薇利用盛实安买前程的算盘也落了空。盛实安如今长了几岁,比当初多了不止几个心眼——盛雩安要堂堂正正拿到钱,必然会把事情做得干干净净,李阅薇肯信他,确然是太过幼稚,不过至少比当初的盛实安成熟。盛实安嘱咐阿耿继续查盛雩安在北平的住处,自己在珑璧别墅里逍遥度假。其实日子过得还算顺遂,朋友少了点,不过还可以跟谢馥甯打电话,叠着小腿涂脚指甲油,另一只脚的脚尖勾着拖鞋晃来晃去,“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玩呀?”————谢馥甯:等你会做螺蛳粉的时候我的螺蛳粉怎么还不发货啊我好愁62一丝尴尬62一丝尴尬谢馥甯说:“我哥哥嫂嫂才不会让我去呢。”盛实安叹口气,“你快点结婚,离开家就好了。”谢馥甯也叹口气,李钧安一穷二白,哥哥嫂嫂都是势利眼,结婚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想到李钧安,反倒想起别的事了,“李钧安要去天津呢,还有陈轲他们。老师介绍他们去南开应聘,明天启程。”盛实安礼数周全,遣人去李钧安和陈轲下榻的宏林旅馆,送了点心肥皂毛巾等,还送了别墅的名片,如果他们有事需要帮忙,请不吝联系;李钧安代表二人回了封信,感谢安小姐费心,又说起他们在天津的见闻,逛过的街巷,说起逗趣的天津口音、市场里的活蹦乱跳鱼虾,以及南开附近十分不错的吃食,最后浓墨重彩地表扬天津煎饼果子,“不得不尝!加俩蛋!”天津到处是卖煎饼的铺子,盛实安没过几天就与街口的煎饼铺子陷入热恋,连懒觉都不再执着,每天闻到香味就起床,进厨房挑两只大鸡蛋,去排队买套煎饼,很快跟左邻右舍混熟,听邻居太太的女佣说太太雇人把外头的狂蜂浪蝶臭揍了一顿,心中一动,恭维一番,又问:“上哪找的人?”邻里谈论八卦,知道这位独居大别墅的小姐是北平大人物的脔宠,不知为何才被发配到天津来,被这么一问,女佣茅塞顿开,心知又是一个被鸠占鹊巢的,同仇敌忾,十分热心,鬼鬼祟祟塞给她一张纸条,上头写着个地址。盛实安想来想去,毕竟不想把自己的事捅到陈嘉扬面前去,刚做了错事,多少有些别扭——到天津来一周多,没有跟陈嘉扬通过电话,只有一次意外,她趿拉着软绸半拖,上下闲晃,看见阿耿在沙发边,灵光一闪,吃着雪糕大声问:“阿耿,我养条狗好不好啊?”阿耿没搭腔,局促地站在原地,盛实安这才看见他手里拿着电话。电话那边是陈嘉扬。她刚才听到电话铃响,可是有好久没听到阿耿说话,以为早就挂断了,原来是在听陈嘉扬吩咐事情。这下可好,陈嘉扬听到她心情良好,还要养狗,大概更觉得她缺心眼了。阿耿打听消息还算举手之劳,但他人不在北平,要动用人手就要劳烦郑寄岚,也就难免要报给陈嘉扬知道了,还是自力更生的好。于是盛实安拿着纸条,循着找去。车子曲曲折折开了一上午才到,原来是在杨楼的一片菜市场背后,闹市中仅此一间黑漆嘛乌所在,紧邻猪rou铺子,春联被撕了一半,门上泼了各色油漆,门把手油得发黑发亮,里头人影绰绰,是个穿褂子的刺青大光头。阿耿不知道所为何事,看了就害怕,“小姐别进去了!来这干嘛?咱们去逛商场吧。”盛实安不怕,说:“我来看手相。”她自己推门进去,跟对方略谈一番。对方看她谈吐衣着,知道是来了大单子,正襟危坐,打电话订火车票,当晚就出发去北平,预备等拿到盛雩安的地址就动手把人抓来,让盛实安盘问个明白——当年的事还大有没弄清楚的细枝末节,譬如那户头里究竟有多少钱,譬如唐林苑究竟是谁害死的?盛实安付完定金,大功告成,预备打道回府。忙活一上午,肚子饿得咕咕叫,闻着市场里八珍鸡烤香猪虾酱萝卜的气味,难免心猿意马,上了车还难以忘怀,使劲抽鼻子,总觉得还能闻到。真是很香。————厨师长盖大哥教你一个菜召唤盛10安:宽油,放rou,一盒十三香,半斤甜面酱,烧开冒烟,摆在街上63子弹上膛(一更)【2000评论加更】63子弹上膛(一更)【2000评论加更】市政工程正在实施,加上今天赶集,前方路障重重,尘土飞扬,轿车举步维艰,停在路口良久。盛实安终究没忍住,蹭到门边,边开门边飞快地说:“反正车也走不动。你们先堵,我马上回来!”阿耿拿她没办法,多说一句话都要脸红,只好不说。她下车返回去买了几只炸鸡腿,宝贝地抱着纸包,打算回车上再吃。路面被挖开,她溜着墙沿走,途经无数小巷,往里看一眼,阴森而幽深。思量着经过下一个巷口,口鼻被伸出来的一只手一捂,拖进小巷。来不及思考,那只手手心里放着手帕,被液体浸湿,气味刺鼻,盛实安直觉脑子里骤然一软,四肢都开始发虚,本能地嗯唔出声,奋力挣扎,反而连脖子都被勒紧,鞋尖在地上划出一道土痕,用力一蹬,踢倒一只脆皮铁桶。动静刺耳,巷外玩耍的孩童踢踢踏踏跑来看热闹,在门外洒扫的住家也走过来,边骂“兔崽子干什么呢?”边跟邻里客套,“破桶罢了,除了清明烧纸钱谁想得起它来?……可那也得管呐!”杂沓脚步声渐近,外头越来越热闹。盛实安耳中满是嗡鸣,已经听不见声音,视线朦胧不清,恍惚觉得自己被甩上肩头,拦腰扛着快步离开喧哗闹市,塞进车后座,抽麻绳绑紧手脚膝盖,还拿胶带封了嘴。下手极重,盛实安全身骨头都要被绷断,在颠簸的车座上回忆出二分熟悉况味,隐隐觉得不妙,眼下不像敲诈勒索的架势,更像是要杀人灭口——她惹谁了?这么一想,盛实安自己都无言以对,平日仗着陈嘉扬的面子飞扬跋扈,明里暗里惹的人实在不少,譬如被她勒索的金之瑜,譬如被她钓着的李公子,再譬如三番两次被她敲竹杠的谢太太李太太,自己完全不冤,奈何被紧紧绑着,无法可想,在酥软无力中随车被拉远。似乎走的是小路,树杈打在车窗上劈劈啪啪乱响。借着声音侵扰,盛实安用力睁开眼睛,原来是郊区,车窗外隐约可见破旧的厂房,天色已经黑透,连日积雪的乌云被风吹向西,此时白月高悬,明明如咄。车子爬上一道坡,滋地停下,开车的人从前排伸手拽住她脚腕拖出去,盛实安脑袋“砰”地撞上车门,痛得钻心,嗡鸣声散去,立时清醒,但已经被搡在地上跪着。她起初不解何意,酸软地抬头,看见那黑衣人向后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