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草包

    “行了。”夏流光见小月的演出已经成功的吸引了方晏晏四人全部的注意力之后，才故作略微嫌弃的对着小月挥了挥手。

小月顺从地一翻手，熄灭了自己手上的火苗，对着坐着的五位高阶玩家微微地恭了恭身子，缓步退到了她之前的位置。

“这……”方晏晏有些奇怪的看着小月，刚刚小月施展自己的火系能力的时候，她高出小月几个等级的能力以及来自兽人天然的直觉和敏锐的洞察力，无一不告诉她，小月在施展这个能力的时候，血脉在她身体里游走地似乎并不顺畅。

方晏晏看向自己的三个前队友，想去求证自己的发现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说这只是自己在过于震惊之下的意yin的想象。

方晏晏的眼神扫过了身边的林澄月，可她却发现林澄月并没有对小月的一系列动作特别的上心，他的目光在纤长的睫毛的掩护下，还是直勾勾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也罢了，方晏晏有些头痛地想着，林澄月身体里的血脉经过他的许愿之后，变成了纯血的人类和存血的海妖两个极端，现在方晏晏能感觉到林澄月的身体状态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所以他大概率肯定接收不到什么异常。

方晏晏有些无奈的跳过了林澄月和他的表哥。江远霜是个器修，平时能力的发挥多假借于他的三枚铜钱，依照方晏晏对他能力恢复的了解，在不能动用铜钱的时候，他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果然，江远霜看向小悦的眼睛里，除了震惊和不解之外，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情绪。

最后，方晏晏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无奈，还是将眼神停在了叶渺微的身上。所幸，叶渺微此时也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方晏晏。

叶渺微似乎读懂了方晏晏眼神里的意思，或者说依照他对方晏晏的了解，大概率地猜到了方晏晏此时应该会产生的疑问。

所以，叶渺微对着方晏晏轻轻地颔首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果然，这一切都不是自己在紧张之下产生了幻觉。

“这样各位总该相信我们了吧？”夏流光的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晏子小队的四个人。所以他根本没有错过这四个人所有的表情和相互之间的互动。

清霜显然已经对小月展示出的能力有了极大的好奇与兴趣。澄水那个男人更是满脑子只有燕，夏流光发现自从燕子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后，澄水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个女人。

至于燕子，这个女人作为队长竟然没有自己基本的判断能力，在看完小月的能力之后，他的反应竟然是第一时间环顾自己的男人们，最后看到微光给出了肯定的反应，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

至于能给出肯定反应的微光，夏流光心里也多了一份嗤之以鼻的鄙视：中最为神秘的高阶小队的智囊团，也不过如此。

一队的草包，最后夏流光在自己的心里下了定义。若不是眼前的这个小队的四人，在游戏中确确实实属于已经走到了非常后期的玩家小队，像他们那么好忽悠的人，其实根本轮不到他亲自出马。

“你们是怎么办到的？”在夏流光的眼里是坐在自己位置上发呆的方晏晏，实际上是在用不会引起对方警觉的最大的洞察力，去三百六十度的打量那个叫做小月的女孩。

方晏晏虽然感受的并不明显，但是她从施展出来的能力就可以验证自己的感受结果：小月身上的血脉同她的身体融合的并不好，不然她的能力不会那么弱，准备时间也不会需要那么久。

“这个……”夏流光拖长了尾音，缓缓地说道，“要是各位能够加入我们，那么那个激活各位能力的方法，我一定亲自双手送上。”

“我们需要思考的时间。”叶渺微淡淡地说道。

“自然。”夏流光微笑着回答道，不难听出他的话语中有着强大的自信，“你们有充分的时间考虑，无论何时只要你们四个人考虑好了，联系我即可。”

“只不过……”夏流光虽然自信眼前的四个人终将会落入他放满诱饵的陷阱当中，因为一个人只要享受过了强大的实力带来的快感，就永远都戒不掉那种感觉了。

但是夏流光并不想在这几个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只是激发各位能力的那个方法，需要用到不少的珍惜资源，要是各位加入我们加入的晚了，到时候得到这些资源的机会也就少了。”

方晏晏在听到“资源”两个字后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在夏流光把话说完后许久，她才缓缓从怀里掏出那半瓶他做过手脚的凤草粉灰。

“你说的资源是这瓶东西吗？”方晏晏拿着瓶子的手轻轻地转动，她的眼睛轻轻地看着瓶里的粉末在自己的转动下在瓶子里规则的滚动，但是她的余光却在暗自留意夏流光的表情。

“这只是许多资源中的一种罢了。”可是，让方晏晏失望了，夏流光依旧还是刚才的那副模样，虽然他笑起来的样子非常的平易近人，但总是让方晏晏感到精神上的不适。

“这些凤粉的灰烬，最多只能算得上是药引的一部分罢了。”

夏流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格外的亲近。方晏晏身上的危机感瞬间的爆发，他衣服下的皮肤上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寒毛林立。

“虽然只是一小部分药引，那么根据我们的交涉信上的内容，我觉得还是物归原主的比较好。”

方晏晏微笑着将玻璃瓶放在石桌上，推向了夏流光的位置。

虽然刚才夏流光的话的是四人回去好好考虑，但是只要他没有明确的说出他答应了方晏晏写在纸条上的交易，方晏晏就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他用不容拒绝的态度，一定要将这一小瓶灰还给了夏流光。

虽然按照现在四个人血脉恢复的实力，一口气摁住在场的所有人并不在话下。但是，方晏晏并不想那么早的打草惊蛇，很显然她再来的时候看见江远霜和林澄月两人都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便知道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方晏晏她想顺着小竹和夏流光的这两条线，慢慢的摸索下去，找出那些游戏玩家真正的死因。

闻到气味

夏流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方晏晏坚定地推过来的玻璃瓶，手上没有任何的动作，而是继续诱惑道：

“这点东西虽然有些用处，但是在我们组织里也算不上珍贵，若是你们加入了。依照你们在游戏中的时间和进度，这些东西不过是唾手可得的小玩意罢了。”

“就那么点东西你还要还我，我自己都不好意思收下。倒不如你们拿回去罢了，就算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了。”

方晏晏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无论这东西在你们看来是什么样的，但是在我眼里这东西太危险了，还是物归原主的比较好。”

夏流光闻言，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怎么？燕子姑娘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们‘定天’想跟我们划清界线？”

随着夏流光的话音落下，方晏晏能明显的感觉到小月及其周围站着的人，都暗戳戳的调整到了待命的状态，空气里弥漫的硝烟味一触即发。

夏流光心里虽然不相信方晏晏他们会舍得重新获得能力的那份诱惑。但是方晏晏现在还没进入组织呢，就如此不给他面子的不识趣，这让他颇为恼火，不由得想出声敲打敲打她，防止她日后进了组织之后处处都与他对着干。

“不是的。”方晏晏坦然地回望着夏流光的目光，语气坦然，“正是因为要非常郑重，认真地对待加入组织的这件事情，所以我们现在更不能收下这瓶凤草灰了。”

若是夏流光不愿意收下这瓶灰烬，方晏晏也不能理直气壮的带着江远霜和林澄月生就走。

“哼。”夏流光满脸不悦地似笑非笑地轻哼了一声，对方晏晏说出的解释表现出了不置可否的态度。

“夏先生。”叶渺微顺势拿过了方晏晏放在桌子上的那半瓶灰，放在手上摩挲了许久。

直到距离叶渺微位置最远的方晏晏都能轻易地感受到那半个玻璃瓶上沾满了叶渺微身上夹杂着龙井味道标记气味后，方晏晏才恍然大悟，叶渺微他想要做什么。

方晏晏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叶渺微喝了她加了料的龙井茶后，在这一周里会浑身散发着夹杂着龙井味的气味标记。凭借着方晏晏优秀的嗅觉，逆风十里她都闻得见叶渺微的所在地。

而她今日在赶往这里的时候，同叶渺微在密闭的车厢内相处了许久，身上粘满了叶渺微霸道的气息。

只是因为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方晏晏自己身上也散发着这种味道，所以时间久了，她的大脑也屏蔽了这样的味道，不仔细分别已经感受不到了。

但是，这并不能掩盖叶渺微还在随时随地的散发出龙井味的气味的事实。

方晏晏回想起来，从他们出现开始，无论是江远霜和林澄月，还是夏流光与他带来的人，没有一个人对他们身上浓郁的味道，产生出任何的异议。

换句话说，也就是在场的所有人，只有他们两个能闻到这样的味道。

因此，叶渺微临时随机应变，想到了这一出。

只可惜，叶渺微作为一个人形自走气味发射机，在没有合适的借口下，冒然去触碰夏流光留下自己的气味，实属唐突。

所以他采退而求其次，将目标打到了方晏晏硬要还给夏流光的那半瓶凤草灰粉上。更多婆婆好书敬请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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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叶渺微把玩了那个玻璃瓶子许久，才悠悠地反问着夏流光，“区区小半瓶凤草灰，你觉得你就能收买我们了吗？”

夏流光刚刚听见叶渺微叫住他的时候，还以为微光好歹是个识货的，没想到满怀期待的心情，反被他接下来说出口的话气到了，当场恨不得就直接拍着桌子，让后边的人将他们四个全扔出去。

“老夏。”忽然夏流光正要举起的手被拉住了，他回过神一看，发现好歹是在方晏晏和叶渺微到来之前，能与他谈上两句地江远霜。

江远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方晏晏和叶渺微执意要把那半瓶凤草的灰交还给夏流光，但是他在与夏流光为数不多的交往中，十分清楚他这个人的狂妄自大与睚眦必报，有些事情只能顺着他的脾气来说。

“燕子和微光都是只擅长动手的人，不太会说话。”江远霜轻声慢语地安抚着夏流光的心情。“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哼。”回复他的依旧是夏流光一个气不过的单音节。

“清霜啊，你们小队的人，可是看不上我这点人情了？”江远霜好说歹说的终究是把夏流光安抚了下来。

方晏晏忽然恍惚地觉得眼前这个阴阳怪气，极其油腻的中年男人，和她偶尔路过学校旁的菜市场边，那些和在摊上与买菜的阿姨吵架的小商贩，没有任何的区别。

严格的说，夏流光是方晏晏带现实生活中第一个接触的，除了队友之外的玩家。方晏晏也难得的发现，除去了他三个本身就不同寻常的队友之外，其实这款游戏中的大部分玩家在现实中和普通的人别无二致。

江远霜顺势捞过了叶渺微手上把玩了许久的那个玻璃瓶子，半是强硬的塞回到了夏流光的手上。

“老夏啊！”江远霜也是一眯着眼睛笑呵呵的模样，“你肯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们，我们小队欠你的人情可就大了。你要是再加一点上来，我们就真受不住了。”

江远霜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把玻璃瓶卷在了夏流光的拳头里。

“咳。”方晏晏看见团队里唯一长袖善舞地江远霜还在好言好语地劝着夏流光。她也不敢开口在说些什么，她知道自己不会说话，生怕自己万一开口讲错了话，将江远霜铺垫了许久的气氛一瞬之间打回原形。

所以，方晏晏只得在桌子的映衬下，提醒着坐在她身旁的林澄月，让她这个自带天赋的前队友给自己的表哥帮些忙。

林澄月从来就没有将夏流光及他身旁的一群人当回事，若不是他表哥千叮咛万嘱咐，他估计在夏流光第一次找人把他们困住的时候，他就直接唤起自己的原型，直接以实力碾压过去了。

不过，现在是他满脑子心心念念的方晏晏在暗示他，他也不好直接的划水了，他看得出来方晏晏与自己的表哥一样，对着夏流光这种人虚与蛇委，应该是有着更大的谋划。

林澄月不动声色地切换了自己的血脉属性，从纯种的人类变成了纯血的海妖。

当林澄月正准备调动自己的血脉能力，压低自己的嗓音，让夏流光直接收下那瓶玻璃瓶，遗忘所有不和谐的细节，甚至吐露一两句方晏晏想要知道的情报的时候。

林澄月发现自己正处在一股铺天盖地的浓郁的龙井的味道之中，而散发着那股味道的人，正是叶渺微。

最让林澄月忍受不了的，便是他身边的方晏晏身上，也被这股霸道的味道裹挟了。

“草！”

虚伪幼稚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林澄月这边汇聚而来。

江远霜刚刚安抚下去的夏流光，刹那间他那心头如潮水一般不满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夏流光看向林澄月和方晏晏的目光里明晃晃地积蓄着大量的不满，“怎么，澄水是确实对我是有什么不满吗？”

林澄月却没有在意夏流光的话，他现在看向叶渺微的眼睛怒目而视，圆溜溜得都快要冒出火来了。

若不是方晏晏急中生智反手在桌子底下一把拉住了林澄月，他现在已经要跨过桌子骑到叶渺微的脖子上去好好的揍他一顿了。

方晏晏明明有着狼人的血脉，自身也带着兽性原始的冲动，所以她也喜欢往自己的全部所有物上打上自己的气味的标记。

但是，着实是因为叶渺微平日里目空一切的态度在她心中的印象太深刻了，以及叶渺微血脉的来源，方晏晏灯下黑一般地从来没有把叶渺微在自己身上留下气味的事情同原始的标记联系在一起。

只是，这种事情越是纯血的妖物便对其就越敏感，林澄月现在作为一个纯血的海妖。猛然间他又想起了叶渺微再问宋小六要那只狗的时候，留下的那句“你不配”。

林澄月当场立马眼睛都快气红了，若是目光可以杀人，叶渺微早就要被他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超生了。

林澄月对于叶渺微的感情极为的复杂，一方面林澄月视叶渺微为一个亦师亦友的哥哥，在的游戏副本中多次救了他的命。

然而另一方面，他对其又有深深的怨念，因为在回归现实生活之后，他曾经一遍又一遍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细细地梳理着自己与方晏晏的点点滴滴。

在那时候他就发现，若不是叶渺微总是在关键时刻对他懵懂的感情进行恶意的曲解和诱导，他与方晏晏最后也不至于走到这样的地步。

“虚伪。”林澄月叶渺微的那张脸，咬着后巢牙咬牙切齿地骂道。

“幼稚。”叶渺微心思流转之间便知道了林澄月的意思，但是他做出了一副全的然都不在乎的样子，连眼皮都没有轻抬一下，只是淡淡的张嘴回应了两个字。

“你……”林澄月已经出离地愤怒了，但是他从小到大的教育，都从来没有教过他怎样的骂人，于是他憋了半天，只能放一句，他认为最狠的狠话。

“不要脸！”

“你们……”此时的夏流光看着完全无视了他的林澄月，脸都快气红了。

夏流光不比方晏晏他们，他被主神拉入的时候已经人过中年了，那时的他事业有成，儿女双全。

在单位里，夏流光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在家里也有老婆孩子打理家务。除了在初入游戏的时候，因为没有找对通关的方法，略显狼狈之外。

在那之后不久，他很快就摸透了，无论是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生活中，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于是，他依靠着自己多年养成的待人接物人情达练的本事，在游戏里让自己和弟弟两人活得如鱼得水了。

特别是在现实生活中，他极早地便加入了“定天”，手中的权柄之广，足以令他在现实生活中的生活质量比在进入之前都要好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尤其是知道了他手上握有在现实生活中重新激发自己血脉的能力之后，那些即便在中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赛一个能呼风唤雨的玩家们，都在把他当做普渡众生的菩萨一般地供着。

哪里还有人敢向林澄月和叶渺微一样，在他面前直接无视了他吵了起来，眼看就要动手了。

“你们小队若是真心不打算听取我的建议的话，如此的不知好歹，那我也就先告辞了，只是希望你们日后不要后悔才好。”夏流光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起身，他打算直接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扔在这边，好好的晾晾他们。

若不是组织上看他们作为一个高阶的小队，对的了解远高于其他人。就凭着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夏流光是绝对不会让他们有半只脚踏入“定天”的大门的。

夏流光一说要走，围在他身旁和众人周围的随从们也令行禁止般地准备撤退。

林澄月本就在气头上，现在又听见夏流光如同苍蝇一般，在旁边嗡嗡嗡地叫唤着什么。于是他一扭头，正准备压低了自己嗓音，对着那个极度自大的中年老男人说些什么，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人的问题。

“你…”

“你给我闭嘴！”

只是林澄月只单单说了一个字，他那有着莫名音节旋律的话语就被江远霜打断了，他现在表现的比怒气中烧的林澄月更加的生气，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澄月从小就怵他这个事事压了他一头的表哥，而且江远霜作为家里地位比他更高的人，教育起他这位娇纵的表弟来，根本不带手软的。

来自童年阴影的记忆，就像刻进了林澄月的DNA里一般，平日里的林澄月还敢和江远霜互怼做对，但是现在。他一看见自己一般好脾气几乎不发脾气的表哥也生气了，瞬间林澄月的气势便去了三分。

“坐下！”

林澄月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的，但最终也还是顺从的坐下了。

江远霜一边大声训斥着自己的表弟，一边便去拉着要走的夏流光，“老夏，您消消气消消气。”

“澄水是我们家最小的弟弟了，从小就被家里的长辈们惯坏了，养出了这么一副娇纵的模样，平时在游戏里，若不是我一直束着他，我们哪里能走到今天。”

也许是江远霜的话触动了夏流光的情绪，因为夏流光在游戏中也有一个亲弟弟夏流云。也许是刚刚夏流光的那一番表态，只不过是做戏罢了，现在见江远霜贴心的给他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台阶，他也就顺势下了。

“小霜啊，我就是给你面子。”夏流光最终还是坐下了，语气不咸不淡。

“那是那是。”江远霜笑眯眯地陪笑道，“我还有些事想要咨询您呢，还请您私下里给我透露点信息，哪里舍得那么早就放您离开的。”

“哦？”夏流光见这个小队的四个人中，难得有人表现出了对组织极大的兴趣，不由得出声询问道：“什么事？”

“我想问问您，现在有传言，有很多玩家误吸了凤草灰身亡的事，就想在您这边探个底。”

留下一人

江远霜话音未落，全场的人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当中，不仅是方晏晏放轻了呼吸，叶渺微也微微侧着头深深地看了夏流光一眼，就连刚刚剑拔弩张的林澄月都瞬间安静了下来，等待着夏流光的开口。

“我说是，你们会相信吗？”夏流光本人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反应，他略微思考了几秒钟后，就直接给出了回答。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林澄月和叶渺微闹出的那一份闹剧，夏流光的回答颇让人感觉到有些不舒适，使人不好判断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我信。”江远霜一直都是很配合夏流光表演的那个人，无论他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相信了，至少现在明面上他表现出了一幅“无论什么话，只要你敢说，我就敢信。”的态势。

“那燕子你呢？你也相信我说的话吗？”只是夏流光似乎已经不满足于江远霜一个人的捧哏了，他就想看看这个小队里除了江远霜，其他人又有怎样的心思？

夏流光虽然在游戏里实力不怎么样，但是看人的眼光不差，只是短短没多久的相处，他就已经看出来了：游戏中的一些谣言果然不是空xue来风，至少燕子小队的主心骨真的就是那位看起来没有什么本事又木讷的女队长。

夏流光已经暗自打量方晏晏很久了，他看见了另外三个男生对其或是有意或是无意的诸多维护。

哼，年轻。一个个的就像那发情期的凶猛好斗的野兽一般，是夏流光最看不起的人。

所以夏流光他恶趣味的偏要方晏晏来表个态。

“我？我自然也是相信的。”方晏晏在忽然被点到名之后，没做过多的思考，直接不做犹豫地点了点头。

“哦？为什么呢？”夏流光却依旧是不依不饶的模样，非要方晏晏说出个一二三来。

“其实这也是我们一定要将凤草灰还给你的原因。”叶渺微见方晏晏忽然不知怎么的就被夏流光盯上了，看见方晏晏略微窘迫的模样，他内心不知为何，有些酸酸涩涩的。

叶渺微叹了一口气，抿着嘴无奈地接过了话茬，替方晏晏解围。

叶渺微顺势将夏流光又放在桌子上的玻璃瓶往夏流光的身前推了推，“我们见过了很多因为这件东西而死亡的玩家资料了。所以说这些东西放在我们身上，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不是吗？”

“这是其一。”叶渺微抬头看了看夏流光的表情，见他的神情微微的有些耐人寻味，这才定了定心继续说下去。

“其二便是，在见过了那么多资料之后，我们有一个合理的猜测，这东西…”叶渺微撇了一眼那个现在似乎成了他们烫手山芋一般的玻璃瓶：

“它的使用应该是有一定的方法和规范的，若是我们那么冒冒然的拿回去，下场就和那些玩家没有什么区别了。”

方晏晏顺着叶渺微思路往下想，宋绍因为不正常地服用了凤草的灰烬，导致自己体内精气沸腾燃烧，在痛苦中暴毙。所以这便也是小竹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他们虽然手上握有这小半瓶凤草的灰烬粉末，却迟迟没有使用的解释？

方晏晏发现自己推测出来的解释非常的合情合理，甚至也解决了她的一个疑问，为什么小竹作为一个中高阶的玩家，明明有一个在现实中获得能力的机会，他却没有动手。

而小竹如此耗费心血，尽心竭力地想将夏蓝芷她们三人小队及背后的组织套进去的原因，现在想来也是明了了，那就是借此功劳同“定天”换取凤草及其后续其他资源的使用方法。

只是，方晏晏天性的敏感直觉此时又不合时宜的开始出来，在她的心里刷存在感：

事情真的是那么简单吗？送灶真的只是因为误服或者铤而走险吸食了凤草的灰烬而身亡的吗？是不是还会有其它的解释呢？

方晏晏表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模样，将所有的疑问都埋藏在了心底。

夏流光似乎是被叶渺微所说的两个原因所说服了，之前阴郁的面色渐渐地没有那么暗沉了，他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抬手主动拿回了放在桌子上的那瓶灰烬。

“既然你们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这半瓶凤草粉，我就先拿回去了。”夏流光让站在距离他最近的那个随从小心的收好了这半瓶粉。

末了，它还不忘看着方晏晏四人，似笑非笑地说上一句：“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后悔才好。”

夏流光这句话，尤其是对着坐在他身边的江远霜和林澄月两兄弟说的，这半瓶凤草粉是方晏晏和叶渺微带来的。另外两人事先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结果，方晏晏和叶渺微一拿出这半瓶粉，便是要将其还给夏流光，所以夏流光才强调地点出这粉的一些作用，甚至还故意使劲地拒绝了多次，他为的就是要挑起那两兄弟的不满。

夏流光平时多善揣测人心，而人与人之间矛盾的根源不外乎就是两个原因，利益与爱欲。

夏流光既然已经看出来了，这四人之间的感情纠葛绝对不会简单，那他当然也不介意在这四个人的关系上再笼罩场一层利益的纠纷。

方晏晏并没有听出夏流光的言外之意，妈只觉得这个人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意味深长，让她非常的不适。但是另外三个人却都已经明确的接收到了夏流光话中的潜台词。

“行了。”夏流光已经把想说的话说完了，他觉得也是时候该自己退场了。“我今天想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之后的事情还要你们自己回去好好考虑，想明白了就让江远霜来联系我。”

方晏晏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在听到夏流光开始逐客之后，她立马借坡下驴地起身就要准备告辞。

只是……

“对了。”夏流光见他们都快要走出这个凉亭的时候，才慢条斯理的开声叫住了他们。

“我知道你们在游戏中攻略的副本进度特别高，我和我的小组还有一些问题，想要讨教一下各位。”

“你们能不能留个人下来给我说一说？不用很久，我到时候自会送他回家的。”

你要留谁

在听见夏流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方晏晏的脑海里“噗嗤”地就跳出了两个字：人质。

方晏晏对夏流光说的那个“讨教副本，互相切磋”的理由，她半个字也没有相信，她很明白这只不过是夏流光眉口编出来滥竽充数的借口罢了。

夏流光这最终还是放心不下他们，要让他们在离开之时留一个人下来做人质。

一方面他想为引荐这四个人加入“定天”做最后一道保险；另一方面，他也想借此磋磨磋磨这四个愣头青，以防他们真的加入之后，会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方晏晏心里并不知道夏流光的那些弯弯绕绕，但是她也十分明白地知道此时他们四个无论是谁，被留下来当做了人质，估计都不是一件好事情，尤其是在要掩藏自己的能力的情况下。

方晏晏在自己狼人血脉的影响下，本就是极富血性又极其冲动的人，所以她在勉强想明白了部分关键之后，就有了一种掀桌子的冲动，她就不是爱受这种委屈的人。

之前在游戏的副本中，方晏晏对自己的三个男人多多忍让，不过是自觉自己有所亏欠。但是现在就算是这三个前队友，方晏晏也不打算压着自己的脾气了，更何况是面对着这个从一开始就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老男人。

这个叫做夏流光的中年男人，处处针对着她说话，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居心。既然如此，他处处紧逼，她不如以力破巧。

方晏晏心里甚至开始盘算着，他们四个人的战斗力，能在多少秒之内就夏流光与他那些能力几乎近于无的随从全部干掉。

只是，方晏晏刚刚抬起自己的右手，就被眼疾手快的江远霜反手包住了。

“队长，队长。”江远霜装模作样地大叫了几声，直接将这人快要集中到方晏晏攻击姿态的注意力，引到了自己身上。

“这个留下来的人，你得好好考虑。”江远霜面上一副焦急的模样，苦口婆心的劝着方晏晏，像极了古时候辅佐娇纵昏君的年迈忠臣。

江远霜一边说着，一边反手在握住的方晏晏掌心里反手写了一个“忍”字。

方晏晏带着奇怪和不信任的眼神，回望着江远霜。对方见状，回应了一个轻微但是坚定地点头。

方晏晏盯着江远霜的眼睛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再相信他一次。

自从回到现实世界之后，方晏晏在各种原因和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和自己相处了多年却一直未见其人的三个前队友都相遇了。

这三个人当中，林澄月不知道又想玩什么少爷游戏，对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这让方晏晏极度的不适应。叶渺微也是像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般，明明处处和她针锋相对，说话也没有半句好听的，却偏偏总是硬要出现在她的周围。

因此，在方晏晏的前三个队友当中，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江远霜是她现在唯一一个可以暂时性在部分问题上相信的人了。就比如现在，一向作为小队智囊团的江远霜既然给他写了这个字，那就一定有他最深层次的理由。

“你想让谁留下来？”方晏晏卸掉了自己身上的戾气，缓缓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和肌rou，看着江远霜反问道。

只是等她将这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她忽然才发现，另外的三个前队友都以一种非常不解和奇怪的目光看向她。

“那你想让谁留下来呢？”

方晏晏反应了几秒钟，才咧着嘴，斜靠在一边，恶趣味地笑着低声道：“你们不会还想让我来做决定吧？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的队长了，有什么事你们自己商定吧！”

林澄月在方晏晏开口的瞬间，就已经忽然明白了方晏晏想说的话，但是他无力反驳，只能嘟着嘴，做出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眼睛烟雾朦胧的看着方晏晏，神态好不委屈。

江远霜和叶渺微也是被方晏晏的话噎了一下，在刚刚他们已经顺其自然的等着方晏晏拍版的一槌定音了，结果却只等到了那么一句话，这让他们俩有些面子里子都挂不住。

江远霜脑子比较灵活，直接接着方晏晏的话找补的解释道：“现在大家临时组队都站在一条船上，我其实只是想看看你的直觉最终能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就是当年在游戏中，方晏晏当时自告奋勇要做队长时的说词。那时候，她能隐隐的感觉到另外三个人都有些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看不起，她非常渴望和急切地想做出什么事情来，好改变他们对自己的看法与态度。

正好，当时那三个人对当队长，这种繁琐的工作也没有任何的兴趣，更何况他们小队里所有收货都是平分的，队长也没有中饱私囊一说。于是他们便顺水推舟的挤兑了方晏晏几句之后，便集体通过了这项决议就这样定下来了。

只是，方晏晏着实没有想到江远霜还会拿那时的话来说。

“我…”方晏晏嘴笨，被江远霜反驳了之后，词穷了几秒。

“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觉得谁最合适就行了。”江远霜缓声安慰道，林澄月和叶渺微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这三个男人在此时突然想法相通了，他们都想知道，在这种颇有危险的情况下，方晏晏，她要选谁。

方晏晏听见江远霜的话，也看见了林澄月和叶渺微赞同的表情，有些意外，三个人竟会在这个事项上达成共识，但是她也没有多想，一个就在嘴边的名字，呼之欲出。

其实，所有人只要脑子好好的想一想，便知道留下谁是最恰当的，只不过那三个男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他们想知道方晏晏的态度，或者更具体的说，方晏晏会不会做出和游戏中一样的事情。

“叶渺微。”方晏晏大大方方的开了口，这确实是她心目中最好的人选了。

首先，叶渺微不像走辅助路线的林澄月和假借于外物的江远霜，他继承的血脉，让他天然的就有了自保之力。而且相对于方晏晏，叶渺微在现实生活中，不良于行的瘫痪的身体。更能降低夏流光对他的怀疑和监视。

只是，叶渺微有些震惊的瞪着方晏晏，他一向引以为豪的风轻云淡的气度，在此时消散的一干二净：方晏晏从前在游戏里，从来没有这样对过他！

羡慕嫉妒

是的，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方晏晏从来没有做出过这样的决定，她从来没有让叶渺微身处过危境之中。

一次也没有。

在游戏的副本当中，每当他们小队一次遇到同这样相似的情况时，一般都是选最合适的人留下。

若是要用到江远霜和林澄月或者是方晏晏自己，方晏晏从来没有半句怨言，也没有半句手软过，更不曾对自己徇过私，有半点松懈。

只是，每一次这样的情况若是轮到了叶渺微，方晏晏就会以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包庇叶渺微，所有的危险和未知他都留给了自己。

方晏晏虽然不像她的三个男人那般，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精英教育，她一个体育生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她也知道一个非常普通的道理，在一个团队中，最忌讳的事情便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所以，方晏晏从来不会将叶渺微的任务分派给另外两人。

换句话说，但凡是轮到叶渺微将要涉险的轮次，每一次都是方晏晏去替他受了这个过。

对此，团队中的另外两人看在了眼里，也记在了心上。

江远霜心理还好，他对方晏晏和叶渺微两人之间的关系的开端了解的要比他表弟多一些。所以见方晏晏如此的做法，他这个自私自利的人，一向是只要没有损害到他的利益，他就当作不知道。

而林澄月这个从小被家人宠溺着偏爱者长大的孩子，哪里见过这种明晃晃的包庇与偏心，尤其是那个被偏心的对象根本不是他的情况下。

只是那时候，林澄月并不了解其中的详情，所以自己杜撰了一个他认为最合理的解释，然后跟着叶渺微一起冷嘲热讽方晏晏是“癞蛤蟆想吃天鹅rou”。

而叶渺微本人呢，一边享受着方晏晏对他的讨好，一边玩却心安理得的不去思考这背后的原因。

因此，现在方晏晏忽然收回了对他的所有特权，让叶渺微有一种类似于日常生活中的真理和信条崩塌了的绝望感。

“方晏晏。”叶渺微第一次在表面上表现得如此的失控，“你真的要我去吗？”他的话说的一字一顿的，自认为留足了给方晏晏反悔的时间。

“你难道不是最合适的吗？”方晏晏反问道，她的语气中只是表达了单纯的疑问，难道一向是小队里最聪明的叶渺微还有更优质的解法吗？

所想即所听，叶渺微现在带着极大的羞耻感和愤怒，于是在他的耳朵里听起来，方晏晏的这句话不亚于刚才夏流光的那一顿煽风点火的阴阳怪气。

江远霜和林澄月两个人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们心里很清楚，这是方晏晏和叶渺微两个人之间的事，他们没有干预的身份。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阻止他们不由自主地从心底产生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情绪，尤其是林澄月，若不是他的表哥在一旁死死地制住了他，他只不定现在已经笑出声来了。

虽然如此，但是从林澄月上扬的嘴角中也不难看出他此时的好心情。

林澄月是方晏晏的小队中最晚一个加入的队员，也是唯一一个死皮赖脸，缠着自己的哥哥说好话，然后厚着脸皮把方晏晏绑上了床才堪堪得以加入小队的人。

林澄月因此对于一直被方晏晏捧着宠着的叶渺微格外地关心和妒忌。在他没有发现自己喜欢上方晏晏之前，他就妒忌，心里酸酸的嘴巴里也苦苦的，所以总是言不由衷的浑身带刺，于是乎，有时候他说的话甚至要比叶渺微更过分。

等到林澄月回到现实之后，方晏晏硬生生地从他的生命里被抹去了。然而，他从欣喜若狂到怅然若失，也不过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那时，当林澄月意识到，也许他再也不能和方晏晏再说哪怕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他曾经暗暗发誓，若是能让他再遇见方晏晏，他将不会再对其说一句重话。

只是，即使是这样了，林澄月已经向神明许下了所有，方晏晏回到现实之后，第一个去找的人也不是他。

不过好在事在人为，林澄月他心里不知不觉间最大的疙瘩就是方晏晏和叶渺微不愉快的第一次，这也就是在那之后方晏晏对叶渺微极尽偏心的开始。

现在，林澄月已经自己亲手解开了这个疙瘩，在海滨浴场的时候，故技重施，卖惨与眼泪齐飞，即使拼着也许会被方晏晏抛弃的可能性，他还是坐下了那一切。

当然结果也是好的，最终方晏晏还是如了他的愿。

那么接下来的剧情，林澄月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将取代叶渺微在方晏晏心里的位置，并且他将会给方晏晏带去不一样的回应。

被偏爱的人从来都是有恃无恐，这句话用来形容过去的叶渺微再合适不过了。

叶渺微一直坚信方晏晏对他爱的痛不欲生死去活来，这也不能全然怪他自恋，只因过去的方晏晏给了他这样的自信和安全感。

于是，方晏晏说再多的话都不如做的一件事：现在方晏晏已经明明白白的拿走了对他的所有优待与偏爱，从此以后两人互不相欠互不相关。

到这个时候，叶渺微才仿若被当头棒喝一般，后知后觉得醒过来，他们两人之间的主动权，从来都不在他，而在方晏晏身上，若是方晏晏不要他了，他根本没有任何本钱去挽留。

叶渺微定定地看着方晏晏许久，脑海里划过了万千思绪，最终化为了一声长叹。然后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调整了自己刚才因为情绪激动而歪斜了的不雅坐姿，又回到了大家都熟悉的那个叶渺微。

他冲着他的三位前队友微微地点了点头，目光从方晏晏身上挪开之后就没有再看她第二眼。

这一次，他没有故意再使唤方晏晏来给他推轮椅，而是自己缓缓的手动转着手边的轮子，调转了一个方向，驶向了坐在一旁看戏许久的夏流光。

叶渺微的背影，一如既往的瘦削与孤寂。

“夏先生，接下来几天，我就要麻烦您了。”

“好说好说。”夏流光此时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了，他刚刚虽然听不见不远处四个人压低声音的讨论内容，但是他可以看见每个人脸上各异的表情：

冷漠的队长方晏晏，两个幸灾乐祸的队员江远霜和林澄月，以及愤怒之后不得不认命的叶渺微。

对此，他也有了自己的一番解读，总的来说，这场默剧他看的过瘾极了。

同生共死

夏流光这边假意敷衍着他身旁的叶渺微，另一边，他眼神还不住地往方晏晏那边撇过去，脸上表情中写着的意犹未尽，就差张嘴说出来了。

方晏晏看着夏流光油腻的表情，难得她对一个人起了那么大的反感，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我们走吧。”方晏晏当了许多年的队长，习惯性的招呼着自己的两个队员离开。

“晏晏，那三哥……”林澄月有些犹豫地看着叶渺微。

这是在回到现实世界后，他第一次遇到他三哥。虽然因为方晏晏的事情，林澄月带回来的这三个月中，处处避开着江远霜和叶渺微，更何况他心里对叶渺微有着诸多的不满和愤懑。

只是，凭借着两家从小到大的交情，以及过去几年中同生共死的队友情，林澄月实在不放心让叶渺微一个人留下，尤其是叶渺微孤单瘦弱的身体坐在轮椅上的样子，实在是太具有冲击力了。

“你想去替他？”方晏晏见到林澄月犹犹豫豫的模样，她又想起之前在游戏中的时候，林澄月和叶渺微总爱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开口讽刺她，看起来关系极好，方晏晏所以因此产生了误解。

“不了不了！”林澄月在方晏晏话音未落的时候，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我才不要把和晏晏独处的机会让给别的野男人呢。”

方晏晏也只是空口诓林澄月一句，林澄月虽然不是像宋绍那般纯辅助流的玩家，但是他的武力值也仅限于在战乱中自保而已。更何况现在他们前小队每个人的实力还没有恢复到全部，所以若是留林澄月一个人下来，实在不是明智。

“那还不快走？”方晏晏催促道，她现在想离那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夏远光，越远越好，越快越好。

“可是晏晏，现在，我们已经不是在游戏里了。”林澄月有些难过地忽然说了一句，看起来似乎无关的话，却点醒了当局者迷的江远霜和方晏晏。

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在的游戏副本中，他们现在也不是一个小队的队员了，在现实生活中的他们，只不过是几个陌生人。所以他们之间在游戏中那种一生同生的特殊状态了。

原来在游戏中的时候，方晏晏他们可以毫无负担的卖队友，将一个最适合的队友留下或遣派进危险之地，仗着的便也就是小队组队机制当中的同生共死的羁绊。因为他们知道，但凡有一个人通关了游戏的副本，所有在游戏中死亡的同队玩家就都算顺利过关了。

方晏晏在游戏副本中，就多次在没有通关的时候便死去了。在经历过极度痛苦的死亡体验，yuhuo烧身燃尽灵魂之后，万物归于寂灭。眼睛一闭一睁之间，她就回到了小队的休息室中，迎接她的便是队友顺利通关的喜讯。

只是现在，他们没有了这种羁绊，也就是说叶渺微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触怒了夏流光而死去，然后再也没有复活的可能。

方晏晏回想起刚刚叶渺微的一系列表现，显然他也是想到了这点的。

方晏晏看着压抑的气氛，不动声色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眯着眼睛故作冷淡的说道：“既然我们已经离开了，不需要每周六拼死拼活的下副本了，那我们这种福利再也享受不到了，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你说的对。”江远霜微微的定了定神，他也知道现在即使是夏流光身边的人一拥而上，依照叶渺微也能轻轻松松地摆平，他只是忽然间被林澄月的话挑的有些伤感罢了。

“那我们就早些离开吧，早点想到破解的方式，才能早点将你心心念念的三哥带回来。”方晏晏过嘴不过心的安慰林澄月道。

“嗯。”

三个人一同缓缓地将叶渺微和夏流光的人扔在原地，先一步绕出了绿木掩映中的凉亭。

林澄月一直憋着气，沉默的走了几百米之后，点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见四下无人，便想要开口询问他哥，“江远霜，你今天是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脸警觉的方晏晏打断了。

“闭嘴！有话回去再说！”

林澄月满含委屈的看了一眼方晏晏，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注意他，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都抛给了方晏晏的后脑勺。无奈，林澄月只得作罢，默不作声地继续前行。

其实，方晏晏本身也有许多问题要问他们两人，比如，他们是怎么会和夏流光一伙人在一起的？他们在同夏流光的谈笑风生之间有打探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吗？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江远霜刚刚在她手上写下的那个“忍”字，又有什么含义呢？

只是，方晏晏经过这三个月来和夏蓝芷调队的磨合，以及这两天通过小竹对这个组织的了解，她的行为变得谨慎了许多。至少她在开口之前，已经学会了，小心的打量周围的环境。

于是，很是巧合地，方晏晏发现了几只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在树冠之间有规律地来回蹦哒的几只小麻雀。

“他怎么在这？”方晏晏奇怪得自言自语地说道。她几乎就是看见那几只小鸟的一瞬间，就辨认出，这就是当初在宋绍家门口来回的监视她与叶渺微的“熟人”的小宠物。

这也就是方晏晏要打断林澄月的话的原因，虽然她相信就凭那几只巴掌大的小鸟是听不见他们说话声的。但是，既然小鸟出现了，无论控鸟人是来自小竹一方也好，还是来自夏流光的命令也好，他的出现都是一个明晃晃的提醒与警告。

方晏晏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幸好留下的人是叶渺微，他同自己一样，见过这几只小麻雀。甚至在宋家，就是叶渺微先发现的它们的存在。所以，因此叶渺微在夏流光看不见的独处时，也不至于出什么致命的岔子。

“谁在这？”林澄月对方晏晏的一举一动都异常地敏感，她自然也听见了方晏晏的喃喃自语，身上的雷达警报马上拉到最高，警觉地问道。

“你用心感受。”方晏晏不便多说，直接拉住林澄月的手，暗示了出现异常的方向。

江远霜看见两人之间一来一回的互动，默默转过了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