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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下】最佳投手先生

    克莉丝汀不喜欢比尔看她的眼神,那令她浑身不自在,好像血管里塞满了棉絮,在四肢流转。所以,她总要停下来,一本正经地注视这双令她不安的眼睛,然后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里是医院,而我是你的导师。

    比尔听到她的要求,起初还会挑高眉毛,半开玩笑似的问她:那是什么眼神?

    她又能怎样形容呢?令我心跳放缓、血液凝滞、呼吸暂停,好像下一秒就需要CPR,让断掉的肋骨插进肺里,才能在充满血腥味的呼吸中清醒过来。

    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隐约摸到名为“年龄”的可悲玻璃屏障,哪怕她整日呆在儿科、而且和一群懵懂的实习医生们混在一起,也无法完全消弭。

    这是只有她能感知的屏障。

    她圈着比尔的肩膀接吻,呼吸缠绵、水声暧昧。窗外阴雨连绵,卧室里也昏暗得看不清彼此的脸。但幸好他们还有唇齿,有手掌,可以刚好捧着对方骨骼分明的下颌线,可以用指腹探索脊椎上一节节的凸起。

    她闭上眼睛,但眼前还清楚地映着上次zuoai的场景,比尔是如何压在她身上,赤红的脸几乎要蒸出水汽。他牵着克莉丝汀的手掌,亲吻细腻敏感的手心,而他的嘴唇,炙热又柔软,从掌纹一路熨进克莉丝汀的心脏。

    这令她害怕亲吻,又期待亲吻,期待被他亲吻。

    所有的期待正如此刻,比尔呼出的气体钻进她耳廓、发丝间隙、毛孔、连微小的汗毛都在呼吸间颤栗。

    他的虎口可以卡在rufang下缘的肋侧,而双手中指恰好在背后相碰。比尔托起她发热的身躯,低声呢喃:“像专门为你定制的一样。”

    克莉丝汀感受到内裤边缘的花边从两腿中划过,吸饱汁水的布料在大腿内侧留下一线冰凉的触感。

    紧接着,guntang的两半软rou被温度更高的柔软双唇覆盖。舌尖自下而上滑过,撬开像蚌一般闭合的窄缝,隐藏其中的湿润滑腻的xue口,和充血立起的阴蒂,都泛起一阵酥麻。

    克莉丝汀下意识抓着男生长发,为绕着阴蒂不断打转的舌尖,和rouxue里夹着的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缴械投降。

    身体还处在高潮的余韵,硬挺粗壮的yinjing便挤进蚌rou,撑开紧绷痉挛的yindao,被滑腻的汁水一路迎接,整根没入。克莉丝汀仰躺在一团糟的被褥里,在guitou顶上宫口一瞬间,过于饱满充实的感觉令她夹紧大腿,几乎毫无停歇地再次经历了高潮。

    “你里面吸得好紧……克莉丝汀。”比尔俯身抵着她额头,压抑的喘息声雨水一样敲击鼓膜。

    克莉丝汀眼圈还是红的,情欲的混乱作用下,打开双腿夹住了比尔的腰,仿佛在问:怎么不动一下?

    而此刻,勃发的rou茎正难耐跳动,仿佛只要稍有动作,便会颜面尽失地泄出jingye。比尔被她的动作磨得理智崩坏,发狠似的吻她嘴唇,粗重的呼吸和额头凸起的青筋都可以作为他接下来话语的佐证:“别这样,我真的会忍不住射出来……还想和你多做一会。”

    “我不介意,比尔……”克莉丝汀勾着他脖子,小动物似的啄吻涨红又布满水光的下唇,“我们还可以再做一次……”

    比尔呼吸一顿,下一秒便快速抽送起来,一面顶弄身体里的敏感点,一面还舔舐因为快感过载而露出的纤细脖颈。

    如此浓烈的刺激下,射了一次的yinjing都还充血胀痛着,只换个避孕套便能再次进入rouxue。他们在昏暗的房间里做了三次,直到克莉丝汀失控地用他手掌捂住自己唇齿间愈发高昂的呻吟,爽得连小腹都酸麻不已。比尔才不舍地退出rouxue,嗅着她身上潮湿的汗意入睡。

    ……

    克莉丝汀在清晨醒来,床边空无一人,喉咙像被烧红的钳子夹住似的,又热又痛。她给斯普劳特医生发消息,说自己今天大概没办法去医院。房子里很安静,她几乎闭着眼睛走进隔壁浴室,在温暖的水流里逐渐恢复意识,感觉附着在自己身上的东西被一点点溶解。

    真是个美好的早晨。

    克莉丝汀在镜前涂抹护肤品时,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异常。

    太安静了。她能听到隔壁的夫妻在门前吻别,还有汽车发动机的嗡鸣声。道路尽头的小孩正踩着滑板,从街头一路滑到街尾,口中还发出兴奋的“呜呼”声。

    往常,还不等她起床,埃迪便已经叼着牵引绳溜进卧室,在床边端坐着呜呜叫。

    克莉丝汀走下楼梯,小声念埃迪的名字,毫无回应,平日放牵引绳的位置也空无一物。而这时,正门的把手转动,一个熟悉的身影迫不及待从门缝钻进来。

    埃迪正服服帖帖地戴着牵引绳,而绳子另一端连着的,正是一大早不知所踪的比尔。克莉丝汀赤脚站在玄关,毛绒绒的宠物犬绕着她腿边打转。

    “你感觉好些了吗?”比尔放下牵引绳,局促地说,“当时她趴在床边,你看上去很累,我怕她吵醒你,所以……”

    “没事……”克莉丝汀一张嘴,发出变调的尖细声音,两个人都被吓到了。

    “看来没好太多。”比尔靠在门边,双手插兜,用汇报的病例的语气说起今早的行程:“我们去了南边那个公园——主要是她带我去的,我们在那里玩了大概二十分钟捡球,中途有一只金毛想要和她一起玩,但她似乎没什么兴趣。还有,你可以放心,她在外面没吃任何东西。”

    克莉丝汀点点头,用气声说:“谢谢。”

    “这没什么,我应该谢谢你,让我昨晚留在这里——我知道,这没有其他含义,我明白。”比尔小心观察克莉丝汀的反应,才斟酌道,“还有那件事……我会等你的回复。”

    克莉丝汀的喉咙这下像是真的被钳子狠狠夹住,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僵硬地微笑着——像她每天工作时那样,目送比尔离开自己家。

    埃迪乖巧地蹲在她脚边,用欢快的叫声送自己朋友离开,他们已经在早上的捡球游戏中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半小时后,克莉丝汀吃完早饭从厨房出来,看见埃迪趴在玄关熟睡,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她期待的朋友开门进来,摸摸她的头。而克莉丝汀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她的梦境。

    ……

    休假结束,返回工作岗位的克莉丝汀再次变得精力十足。她先安排了剩下所有F2实习医生的意向谈话,微笑着倾听每一个人的想法,他们中有的目标明确,有的尚在迷茫,还有的已经对医生事业打起了退堂鼓。尽管没有人会直接表达自己在毕业后准备放弃医学,但克莉丝汀可以从抿紧的嘴唇与吞吐的言语中推测大概。

    这是她第四年负责霍格沃茨的实习医生项目,每年的实习生中,想离开这个行业的从来不在少数。如果不是为了顺利毕业,现在的实习医生们恐怕最少一半都会中途放弃。

    此时此刻,比尔坐在办公桌对面,一头红色长发在脑后工整地扎成一束,也许是来之前重新整理过。

    克莉丝汀垂下目光,重新集中精力在薄薄的评价册里:“创伤、普外、儿科,你的导师们都给了很不错的评价。最近在心外的实习顺利吗?”

    “斯蒂文斯医生很负责,我们有许多跟病人接触的机会。”比尔中规中矩地回答,期间一直盯着捏着评价表的透粉色指尖,和遮盖目光的睫毛。

    “她确实是。那你呢,现在有什么意向的专业吗?”克莉丝汀整理好微笑,抬起头,自顾自说着,“斯蒂文斯医生最近在做一个研究项目,正需要助手,她和你提过吗?”

    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不知道是佯装冷静的那个先败下阵来,还是强压激动的那个先吐露心声。

    上周普外有个病人在手术结束后关腹失败,只能全身大开着送进ICU,等待器官消肿。克莉丝汀去看过一次,塑料薄膜下,各个器官跳动、蠕动着,正如房间里此时此刻的气氛。

    “是的,我听说了。”比尔干涩地回答。

    “如果能在F2参加一个科研项目的话,对你毕业后申请学术方向的培训项目很有用哦,这种机会可不多见,一般都只会考虑住院医……”

    “怀特医生。”比尔低声说道,“如果我想进入这个项目,你会和斯蒂文斯做特别申请让她接收我吗?”

    克莉丝汀停下言语。她当然不可能强迫自己同事接收一位实习医生做研究助手,但如果比尔想要参与那个项目的话,她又真能做到无动于衷吗?

    “所以……你很想进那个项目吗?”

    “不,心外不是我的第一选择。”比尔摇头,“我只想问,如果今天是其他人坐在这里,提出同样的请求,你也会犹豫这么久吗?”

    当然不会。克莉丝汀第一时间就在心中回答。她会坚决地拒绝对方,告诉它比起对自己的负责人许愿,不如想办法和斯蒂文斯证明自己的能力。

    答案再清晰不过,只是没办法说出口。因为这恰好证明,她公平对待每一位实习医生的原则,变成了一个荒唐的笑话——这比埃迪刚到家一周时,挠穿了客厅墙面更令她崩溃。

    这个韦斯莱家的实习生,不仅证明她永远无法拒绝自己的原始欲望,更用如此直白的方式将她引以为傲的工作态度变作废墟。

    “这里是医院,韦斯莱。”克莉丝汀的语气中出现难以忽视的虚弱,“我不能……我不会那样做的,况且我也没有权力。”

    “你说了很多‘不’,那我的问题的答案,也是一样吗?”

    终于。

    克莉丝汀早知道,她一定要面对这个问题。

    “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应付一段感情了,比尔。”克莉丝汀缓慢而清晰地说,“我有儿科的工作,有实习项目,有一条狗……我每周要上两次瑜伽课,身体护理、头发护理……我不是机器人,我没有用不完的精力,我……我很抱歉。”

    比尔怔愣地看着她,断断续续说:“我不明白。是跟我相处很累吗……我感觉跟你相处的时候很高兴,我以为你会跟我一样……”

    克莉丝汀心里像是有一只在疯狂挠沙发皮套的小猫,她真想立刻站起来,告诉比尔:跟他相处总能点亮自己一整天乃至一周的心情,她要花上双倍的意志力,才能强迫自己从轻松舒适的感觉抽离。

    “也许那些愉快只是因为……无论我们做了什么,都始终不是真正的情侣。”克莉丝汀又一次低下头,她的声音很轻,“我们之间不存在真正的感情需求。”

    ……

    一周后,克莉丝汀的生活回到正轨。

    早上带埃迪沿路边晨跑,然后陪她在公园玩接球游戏,唯一的美中不足,大概是埃迪被“最佳投手先生”服务过之后,对击球员的抛球水平感到不满,总是意犹未尽地甩尾巴。

    “我知道,我不是投手——”克莉丝汀双手捧起埃迪的脑袋,“但你只是一条小狗,不会投球的小狗没有资格嫌弃人类的投球技术。”

    抵达医院后,先去休息室倒一杯咖啡,翻看下一年实习生的简历,给崩溃的F1实习医生做心理疏导……年轻的女生捂着脸哭个不停,讲述严苛的导师、难缠的病人、永远不足的睡眠,还有冗长乏味的爱情故事,因为她忙于实习,所以和自己法学院的男友分道扬镳。

    那副懊恼的样子,像个通过体外射精避孕失败的女大学生。

    直到女生哽咽、抽泣着对克莉丝汀说:您能看一下我的下体吗?

    哈?

    女生很小声地说:我怀疑自己得了梅毒。

    有实习医生确诊梅毒的消息,在医院内引起了一场风暴。当天下午,医院人事部发出通知:请所有可能存在梅毒感染风险的同事,尽快前往检验科。

    克莉丝汀作为实习医生间混乱性关系的第一听众,看着检验科门口的长队,不知自己该不该迈出这一步加入他们。

    “哇哦,这比我想象得壮观多了。”斯蒂文斯轻轻撞一下克莉丝汀肩膀,“你已经抽过血了?”

    拥有着人尽皆知的圆满婚姻,斯蒂文斯来这当然不是为了化验,只是想看看这家医院里有多少人在出丑,以满足恶趣味。

    “没有……不是,我为什么要去抽血?”

    “你知道,梅毒不会因为你和我可爱的帅哥实习生提了分手就自己消失吧?”斯蒂文斯幸灾乐祸地说,“不过,这是个明智的选择,他们明年就要去全英国的医院轮转,异地恋和守活寡没什么区别。”

    “我没有和他分手,因为我们根本没在一起过。”克莉丝汀纠正道。

    “说起来,我跟莱姆斯恋爱的时候也是住院医,但他还是向我求婚了。”

    医院里的人八卦她的婚姻生活果然是有原因的。克莉丝汀点点头,淡漠地说:“是的,卢平是好人。”

    “真的不去化验一下?你可没办法确定他是安全的。”

    “谢谢关心,斯蒂文斯。”克莉丝汀说,“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

    而克莉丝汀离开时,却恰好撞见比尔端着咖啡从电梯出来。他看见克莉丝汀时明显脸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越过她身边。

    天啊,如果比尔在这时候走进检验科的长队,克莉丝汀大概会想跳进电梯井。所幸比尔没走出太远,他只是把咖啡递给自己的导师——难道斯蒂文斯的幸福婚姻里不包含早上的咖啡吗?

    两个人交谈片刻,便从消防通道离开。临走前,克莉丝汀悄悄向他们的方向瞥了一眼,却正对上比尔的目光。比尔迅速地收回了视线,仿佛刚才不过是她的错觉。

    此时,她已经错过了上一班电梯,只好又按了一次。这次肯定不会再错过了。

    ……

    斯蒂文斯端着咖啡边走边喝,注意力全都在平板的报告上,“昨天那个实习生写的报告简直是一团屎——跟上我,韦斯莱。”

    比尔倏地回过头,斯蒂文斯正似笑非笑看着他。

    “算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怀特似乎不准备去化验科抽血。”斯蒂文斯皱起眉毛,困惑地说:“你们为什么都到这一步还能闹掰,我还以为你们马上就该求婚了。”

    “我们没到任何一步。”比尔冷淡地说,“我刚才去看了您的术后病人……”

    心外科的轮转与儿科大不相同。如果没人发问,斯蒂文斯从不专门停下讲解,她要求实习生们像跟mama散步的小鸭子一样跟在自己身后,其余时间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打起精神,别害死我的病人。”

    刚把一名今天刚结束手术的病人抢救回来,下一秒又收到某个病房的新消息:这次是一位无法在病床上入睡的病人,要求给她开安眠药。过去36个小时比尔几乎没合过眼,他半眯着眼写下处方,非常确定自己现在无需任何安眠药,就能在走廊的轮床上一秒入睡。

    ……

    凌晨三点的卧室,手机闹铃突兀响起。

    蓬松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抓过电话:这里是克莉丝汀·怀特……是的……什么?我马上过去,让他们现在就做术前准备。

    克莉丝汀胡乱套上外衣,抓起车钥匙冲出家门时,正沉浸在美梦中的埃迪只稍稍动了动耳朵——她已经习惯了主人在半夜被叫回医院,但她今天甚至都没拢一下头发。

    崭新的汽车发动机在紧急时刻显现出了与年龄不符的迟钝,克莉丝汀甚至气愤地捶了一下方向盘,才成功点火。急诊护士说病人是“韦斯莱”,而她几乎在听到这个单词的一瞬间,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开车前往医院的路上,她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睡前曾辗转反侧地给比尔发出一条消息,很短:你不用担心梅毒。而到现在为止,比尔一直没有回复。

    这一股悬而未决的冲动促使她跑进急诊,比冲向三垒的速度更快。夜晚的急诊依然人满为患,她穿过等候区,一眼看到那位矮小结实的女人,她的病理学教授——莫莉·韦斯莱女士。

    “怀特医生!”

    “韦斯莱夫人——我接到电话了,天呐,怎么会这样?”这位慈爱又严肃的教授脸上,正挂满泪痕和淤青,克莉丝汀扶着她的手臂,关心道:“他们给您看过了吗?如果磕碰到头部,可能还会造成一些脑外伤……”

    “我没事,真高兴看到你在这里,我放心多了。”莫莉十分动容,却知道对方不能久留在此,“你应该快点去手术室了。”

    “是的……当然,我一定会照顾好他。”

    莫莉的神色却在听到克莉丝汀的话语后变得微妙起来,她纠正道:“不是‘他’,是‘她’。”

    “……她?”

    “没错,我的小女儿,金妮。”

    克莉丝汀的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意识到自己混乱中出了差错,如果出事的是比尔,怎么会呼叫到一个儿科值班医生?

    “我……我还以为是……”克莉丝汀结巴两句,又强迫自己恢复笑容,“没关系,请放心,我会照顾好金妮。”

    “对了,自从进到医院,我就一直找不到比尔,也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了……如果你看见他,麻烦让他给我带一个消息。”

    她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尴尬地涨红了脸,为了掩饰这一异样,她只好快步赶去手术室。在她推开手术室门前,令她失态的罪魁祸首才终于出现。

    比尔靠在门口,换上了全套的刷手服,但护士和住院医生不允许他进入手术室。于是他只能在这等待唯一一个可能同意他请求的人。

    克莉丝汀完全理解住院医生的决定,不仅出于不能参加直系亲属手术的规定,更因为比尔的胳膊和脸上,还带着刚刚缝合的伤疤。

    “怀特,让我进手术室吧,我可以什么都不做,我只要看着她就可以。”比尔挡在她面前,脸上还带着红一块黄一块的药水痕迹,“求你了,她是我唯一的小meimei。”

    “不可以,韦斯莱,你应该照镜子看看你的黑眼圈,你现在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手术结束后,我会让人通知你的。”

    “我没办法坐在等候区,是我开车带她出了车祸,我差点害死她!”比尔的脸又涨红了,语气激动地说,“你要让我怎么坐在我母亲身边,她看到我,就会想起我是怎么把车撞到路灯上的。”

    “放松点……比尔。”克莉丝汀拉着他的胳膊,向手术护士保证自己会在5分钟内返回,住院医可以先开始手术。她像牵着一条烈性的大型犬,把人拖进附近储物间,并反锁门闩。

    “你应该马上进手术室……”

    “坐下。”克莉丝汀指着墙角的铁皮柜,命令道。

    “我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没有其他任何问题,你应该多关心一下金妮……”

    “坐下!”她紧绷着脸,硬生生把人按在铁皮柜上。在此之前,比尔几乎忘了这位儿科医生是怎么抱着儿科病房哭闹的小孩,在走廊里一走一晚上,直到病人的母亲返回医院;又是怎么在一场比赛连续打出两支全垒打,直接击垮对手心理防线。

    然后她上前一步,抱住比尔的肩膀,小心翼翼让他没受伤的侧脸靠在自己胸脯上。

    “莫莉没有怪你,相反的是,她很担心你。她的两个孩子都在今晚受伤了,她现在既慌张又脆弱……她需要你的支持,比尔。”克莉丝汀抚摸比尔后背,轻声说,“去陪在她身边,好吗?”

    比尔埋在她胸前,仿佛已经不在意自己脸上的伤口,许久才说:“我主动开车送她来医院,但可能是我太困了……我不是故意的。”

    “当然、当然,我知道你有多爱她们……她们也一样爱你,比尔,去和你的家人们在一起。”她的手指梳过红色的长发,里面还还带有细碎的玻璃碎片。她俯身亲吻比尔的额头,柔软的唇瓣轻碰眉间,下面则是一双满是情意的美丽蓝眼睛。

    曾经捧起她身体的宽大手掌不知何时搭上腰间,把人整个圈进怀里,好像天生就该这样似的。

    克莉丝汀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感觉好些了吗……时间到了,我该快点回手术室了。”

    “好多了,谢谢。”比尔会意地收回胳膊,之前的尴尬氛围又回到两人中间。

    “没关系,你永远能得到我的支持。”这句话她经常和实习医生们说,类似“我的大门永远向你们敞开”。

    比尔不希望这只是一句客套话。他在克莉丝汀离开前的最后一秒,忽然说:“克莉丝汀,我收到了你的消息……你也不用担心梅毒的事情,我没有和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zuoai。”

    克莉丝汀一只脚已经迈出储藏室,此时惊讶地回过头。方才把对方的脸按在自己胸前、并亲吻额头时都毫无变化的脸颊,现在“噗”地炸红了。

    她干巴巴地说:“我知道了……谢谢。”

    ……

    消化性胃溃疡导致的出血,才10岁的小女孩在学校吐了一滩咖啡色的东西,被连夜送来急诊。

    克莉丝汀看到女孩干瘪的小腹和突起的肋骨下缘,血管和组织比纸还脆弱,心中便隐约有了猜测。手术结束后移床,女孩轻得像是只剩一把骨头。

    克莉丝汀叮嘱住院医要特别关注这位营养不良的小病人,而她则第一时间告知莫莉和比尔手术结束的消息,顺便旁敲侧击地询问金妮是不是在节食。

    莫莉听到这个询问像被雷击中似的,难过地哭了起来,忏悔自己不应该花了太多时间在教授的工作上,把孩子们都送去寄宿学校,才忽视了女儿的异样。

    克莉丝汀在儿科积累的经验在此时展现出效果,她坐在莫莉身旁,像一位尽职尽责的朋友那样牵着莫莉的手。

    每个人都会犯错,但这件事中莫莉并没有错误。任何一个人都不是永动机,没人能在兼顾七个孩子和教学工作的同事还把一切完成得尽善尽美。哪怕金妮不是在寄宿学校,一位十几岁的孩子也早已熟许多躲避家长视线的手段。

    莫莉泪流满面地抱紧克莉丝汀,不断重复说她是自己带过最棒的学生。

    金妮醒来时,莫莉在大家的劝说下去餐厅吃了一些早餐。只有克莉丝汀和比尔先赶到,而建议安排心理咨询的住院医刚被赶出来。

    克莉丝汀安慰过住院医生后,提议自己去和金妮聊一聊,“毕竟她看起来更需要一个jiejie,而不是医生”。

    比尔透过窗格和百叶窗,看见克莉丝汀笑眯眯地坐在病床边。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斯蒂文斯端着咖啡杯出现,向窗户里瞥一眼,“事情我听说了,今天不算你迟到。”

    “但我今天没有轮班。”比尔看着她的咖啡杯,“原来你会自己买咖啡。”

    病房里的两个人嬉笑聊天,金妮的神情一点点松动,中途两个人甚至对窗外的比尔和斯蒂文斯指点了一番。

    “她们看起来可真像一对谈八卦的姐妹。”斯蒂文斯灌下一口咖啡,自动忽略了比尔的质问。

    克莉丝汀探出头,问:“能进来一下吗,韦斯莱医生?”

    “去吧,我也该走了,我可不想碰见你母亲——她非常讨厌我。”斯蒂文斯说着,像幽灵一样飘走了。

    比尔困惑地走进病房,听见克莉丝汀欢快地说:“说话算话,金妮。如果我今天能抱起韦斯莱医生,你回家后也要好好吃饭。”

    “成交。”

    克莉丝汀拉伸一下肩膀和腰腹,向比尔张开双臂。

    “你要干什么?”比尔低声问。

    “展示一下健康饮食和运动的重要性。”克莉丝汀小声说,“配合一下……你没超过100公斤吧?”

    “现在才问这个?”

    克莉丝汀弯下腰,捞起比尔的膝弯——然后比尔的身体一轻,还是极为配合地搂住她的脖子,试图减少负重。金妮一面惊叹一面大笑,引得门外的医护同事纷纷掏出手机拍照。

    这个折磨持续了不到三秒,比尔便自觉从她身上跳下来,才发现莫莉恰好拎着三明治回来,被自己大儿子和自己最喜欢的学生的行为艺术震惊得僵在原地。

    “你在做什么,比尔!”

    “我们……这是出于一些教育目的……”

    克莉丝汀倒是还能维持住面部神情,但她也在给了金妮一个“记得我们的约定”的眼神后,就借口还有会诊,逃离病房。

    留下比尔独自接受莫莉高声质问:“真的吗?来给我解释一下是什么样的教育目的——”

    ……

    一小时后,莫莉返回学校,比尔掏出手机,给备注为“克莉丝汀·W”的对话框输入信息。

    比尔:你和金妮聊了什么,她说她很喜欢你。

    (两分钟后)

    克莉丝汀:我问她为什么要节食,于是她告诉了我,不过具体答案我答应过她保密。

    比尔:姐妹八卦?

    克莉丝汀:她说莫莉很喜欢我。

    比尔:这是真的。

    克莉丝汀:她还说你也喜欢我。

    (三分钟后)

    比尔:这也是真的。

    比尔放下手机,发现金妮正直勾勾盯着他。“在和克莉丝汀聊天吗?你看上去很高兴。”

    “不高兴,我现在苦恼极了。”

    比尔:既然这样,她有没有替我约你出来吃饭?

    克莉丝汀:没有。

    比尔:如果我现在约你吃晚饭,你会接受吗?还是说,你只愿意接受金妮的约会?

    (五分钟后)

    克莉丝汀:我不和自己的实习生吃晚饭。

    克莉丝汀:但你不再是我的实习生了,所以,你介意今晚陪埃迪和我一起去散步吗?

    (半分钟后)

    克莉丝汀:她很想你。

    比尔瞬间从沙发上弹起,在病房里踱来踱去,他打开天气预报软件翻阅一番,才继续回复。

    比尔:今晚好像会下雨。

    克莉丝汀:真遗憾。

    克莉丝汀:看来埃迪只能在一楼客厅和“最佳投手先生”做游戏了。

    “控制一下你的表情,你看上去快要疯了。”金妮躺在病床上,发现医院所有电视节目都不如自己哥哥的表演精彩。

    比尔现在哪里还在乎自己看上去是不是欣喜若狂,他现在就想找到克莉丝汀,然后违背她意愿地,在医院某个角落狠狠亲吻她。

    “你能自己呆一会吗?我很快就回来。”

    “好吧,去吧,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两个果冻。”

    比尔把整个儿科翻了底朝天,才在护士指点下,从检验科的走廊,找到按着棉球的克莉丝汀。他心里的那一团火顿时被泼了冰水,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韦斯莱医生?”克莉丝汀主动走到他面前,小声道:“我正要和你说……”

    比尔震惊地问:“你做了化验?梅毒?”

    “是。”克莉丝汀尴尬地说,“但也不止是。我做了传染病检查,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你也做一下。”

    “为什么?”

    克莉丝汀微微仰起脸,慢吞吞地说:“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可以更少一点隔阂……不准在这亲我。”

    “没问题——我是说所有事。”

    比尔注视着她,宛如注视无法以金钱计量的珍宝。

    这一次,克莉丝汀眼中同样映出他的影子。